第128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128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风清自从在若木那里也碰了软钉子，她心中便更坚信自己一定被瞒着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风清性子，岂能就此作罢，她脑中盘算了一番，遣人去唤来了白鼠精与那兔精。这二人在长安城中皆与她碰过面，突然被喊去，她二人心中不免有些胆寒，不知这新夫人是不是打翻了陈年醋坛子，来秋后算帐的。

二人在门外探着头不敢进入，风清喝道：

“进来一个，另一人在院外候着。”

话音未落，那白老鼠精早窜了出去，兔精只好挪着脚步进了屋。

风清端坐于厅内，厉色道：

“你们瞒着我的事，当我不知道呢！从前在长安城中，你便与他勾勾搭搭牵扯不清，我只当过去了的事，所以不屑与你们计较。这几日你们妖王隔三差五地不在家，鬼迷了心一般往外跑，必定又是你们不安分，又和他混到一起去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看是想试试我的降妖决有没有能耐将你的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吧？”

兔精早跪倒在地上，连连摆手道：

“夫人误会了，本该早与夫人说个清楚，只是一直未得机会。那时在长安城中，妖王早已是倾心于夫人的了。无奈那时夫人身边……长安的事，皆是妖王为了亲近夫人所设的局罢了。连同那张丞相的女儿与刘太尉儿子的婚事，皆非我的本意，全都是妖王的主张。别的事，我确实一概不知，夫人想知道，还是亲自去去问妖王最为妥当。”

风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刘知非与张盈盈之事也是伯陵捣的鬼。不过此刻要紧的不是这一桩，于是她冷笑一声道：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拣着过去的事拿来说嘴！我问的并不是那些陈年旧事，就是这几日发生的！还不快说，等一会儿我喊那白鼠精进来，可便没你立功的机会了。”

“夫人息怒！前几日山中确是有正经事。但小的别的不敢说，妖王对夫人你绝无二心，这是一定的。”

“那你倒说说，是什么正经事，叫他连家都不顾，直往外跑。”

兔精此刻只想着这夫人是招水的徐上真，她若一气之下使出降妖诀，自己立时蹬腿儿成了只死兔子那还得了。所以哪里还顾上许多，忙说道：

“这几日有许多精怪族群自外面迁徙至薄山，妖王此前便是为了此事忙碌周折，故而时常在外活动也是有的。绝不是夫人所想的那般。”

“那你快将你所知的，一字不差讲与我听。待会儿我还会问那鼠精，你若有意隐瞒胡诌，你自己心里掂量后果。”

“不敢。听说是因为东边儿的越州要出什么大事，所以妖族便悉数撤离出那越州地界。别的，我就真的不知了。”

风清还要再问，门外声音传来：

“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我告诉你。”

说罢，伯陵打了帘子进屋来。

兔精忙趁空溜了。

风清暼了他一眼，不解道：

“你们都这样躲躲闪闪瞒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伯陵坐了，沉吟道：

“真的想知道？我们瞒你不过是不想你凭添烦恼，本就与你不相干的事。”

“还不快说！”

于是伯陵便将前几日他去越州访查并少鸿三霹长生殿之事讲了，还有少鸿给他的密信也原原本本道来。末了，伯陵问道：

“可不是与你无关么？”

风清不及多想，只急切问道：

“依你的见识，他是要对越州使什么样的手段？竟还嘱咐你先撤了部下。”

“说不准，通常都是大小三灾。也许是洪水，也许是地陷，也可能是瘟疫。”

风清有些激动，在屋内踱步道：

“也太狠了些！”

“所以我说你是小孩子见识。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并不稀奇。我曾亲见人间祭祀时祭司无意中打翻烛台，烧了神像的底座，那全境便被惩罚三年无雨，百姓颗粒无收，饿殍遍野。走着走着倒地饿死的人，满眼皆是。何况这次又是碰了他心中的大忌讳。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激动，只将心放淡些吧。”

风清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许久，她沉着声音道：

“若没有我的缘故，他，会杀长琴吗？”

伯陵心中冷笑，要面对的总要面对，躲，是躲不过的。

“有没有你，他终究也是要杀长琴的。他心中从未停止对权力的追求。不过因为你，这一天来得更快些罢了。所以我劝你也不必想太多，此事与你关系不大。不过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自古有之。只因你没见过，自然觉得是异事。”

沉默了许久，风清抬头道：

“我想与你商量件事。”

伯陵不看她，只淡淡说道：

“不许去。”

“我过不去心中这关。纵使你说得对，可是那万千条性命总是无辜的。何况，此事也确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去找他，我也过不去心中这关。我这么说，你还是坚持一定要去？”

风清起身，走到他面前，板过他的脸，认真道：

“事情紧急，我先去，回来再跟你道歉。你等着我。”

长治宫还是如往常般安静。自容真大婚之夜与原希逃走后，长治宫为了严守口风，更是少见人了。

三足乌正领了少鸿的密令在越州巡视着，因而此时也不在宫中。

风清缓缓推开少鸿寝殿的大门，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风清虽心内做足了准备，眼神还是止不住慌乱了。

少鸿先是一惊，而后马上笑容挂在眼角，起身迎道：

“今天一定是好日子，真是想不到的事。”

风清定了定神，慢慢坐在桌边，无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桌上的茶杯。”

少鸿笑道：

“那茶杯还是你用过的。都不记得了吧？”

风清低头道：

“没有留意过。”

少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神态倒是比风清从容许多。他一直轻轻笑着，缓缓说着，与那日在招水要杀人时充斥着满眼恨意的他，判若两人。

“我现在很想拉你的手，又恐怕你不愿意。不过，就这么静静坐着，也很好。”

风清的心渐渐垮下去，眼见着就要塌掉。她突然想起了此来的目的，刚要张口，抬头却正撞到少鸿的目光。时间似乎停滞了，又飞快地向回逝去。他们两个此时不是在长治宫中，却是在那个春日里姑射山里的海棠树下，他站在她面前望着她，带着炙热又有些羞怯的眼神。

再次读到这里的时候，胸口紧紧抽动了几下。我的心，已经彻底分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