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两封信

第155章 两封信

两封信。

压在上面的，于外封处写着：

给我的丈夫。

下面的，不消去想，就知道那是留给谁的。

伯陵颤抖着拆开：

伯陵，

我很少这样叫你的名字，突然这样唤你还真有些奇怪。见信之时，先不要害怕，也别生气。坐下来，慢慢把信读完。

对你的谢，我无从说出口，那太单薄了，也过于苍白。若再对你道谢，只能显得我是个没心肝的人，虽然此刻我做了让你觉得没心肝的事。但是我想说，我对你，是有爱的。不知从何时起，不知从哪里开始。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心里有你。看到这，会不会觉得有一些开心？

要走的决心，始于多年前。那天我从越州回来，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开，我嘴上虽说着厌烦，心里却不禁生出几许甜蜜。在越州的那些天，我想你了。

可是，我心中又很难过。你知道那些难过的原因，我的心似要被撕裂般苦痛煎熬。我阻止不了自己去想他，每每我与你一起，越是欢笑时，他的脸越是在眼前浮动。我恨这个摇摆不定的徐风清，恨自己这样混账。所以，我动了离开的念头。不是刻意离开你。我想试一试，若是跳出现在的生活，抽开身去，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是否会有不同。那天，我看着你抱着其华，满脸开着幸福的花，在师兄面前手舞足蹈，我想，是时候了。

此去目的有二，一是为寻我的母亲，自从得知她行踪，我的心便慌了，若不亲身去找寻找一番，总是不甘心；二是为自己寻一个答案。无论结果如何，后会总有期，自有再见之日。

承善和其华我相信你会照顾得很好，你一向对孩子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娘更有本事。

你的混账老婆，徐风清留。

伯陵放下信，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微微晃了晃。他胸口一阵钝痛，硬咬着牙，走到外面，一直走，一直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似乎有灯光，他定睛一看，又走回了玉兰苑。槿娘在门前焦急地踱着步，见了他，忙冲上前来问道：

“可找到了？”

伯陵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他的魂魄没了，此时的他，既充耳不闻，又无话可说，彻底失措了。

若木随后也到了，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若木得知消息后，也顾不得别的，忙赶去上善天通知少鸿。

少鸿见了伯陵，揪着他的衣服恶狠狠道：

“你竟这样无能！人也留不住！早知道不如我抢她回去，哪怕关在长治宫中，至少还知道个下落！”

伯陵见了少鸿，他本该发怒的，但他早没了力气，只是挥了挥手，轻声道：

“桌子上有你的信。”

少鸿三两步进了屋，那信封处写着：给少鸿。

他忙伸手去拆，急切间竟弄破了信纸，好不容易展开，见信上道：

你赢了。

我知道你一定在那月光中施了法。我每一次抬头看见月亮，那上面总是现出你的脸。

对你的恨，对你的爱，都让我慌张，让我难过彷徨。如果可以，我宁愿那一日在姑射山下，不曾遇到你。可我不能选择，我只能这么爱你，也这么恨你。大言山赤红朝阳下的你，离水边为我摘花的你，背着我四处游荡的你，长治宫在我身边耳语的你，至乐宫满眼无奈的你，夜色中扑在我脚下泪流满面的你。所有的你，一个我都不曾忘掉；所有的你，都深深烙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所以，当我知道你亦是如此时，那一刻我也与你一样，略略泛出几许安慰。我记得你说过，人总是这样自私。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在那片刻安慰过后，便是更汹涌的痛苦。我只能忘掉所有的你方可解脱。我确曾尝试了，可我没能做到。而现在，我又陷入了两难之境，徘徊不知所终。他救我于濒死危难之际，我一直待他如恩人如父兄，我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保持那样的态度。可是我错了，我摇摆了。所以，我只能离开。

对于你将要做的事，请冷静下来。等我回来那一刻，必定带着答案。我此去寻母亲的踪迹，深知前路茫茫，胜算无几。但希望这暂时的抽离，一路上也能拨开心中的云雾。或许我会淡然一笑将你忘记在风中，或许我能坚定了心抛弃一切奋不顾身投入你的怀里。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沉住心，等我回来，等我的答案。我们三个人，早晚都要面对这个答案，又何妨再多这一点点的耐心呢。

少鸿擦了泪，出门至院中看见那个比自己更受打击的人。他走过去，伸出手，冷冷道：

“拿来！”

“什么？”

“我要看她给你的信。”

伯陵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深信这是一个疯子。

少鸿另一只手先将自己的信递了过来，丝毫不犹豫。

二人交换了信，看完后，少鸿轻慢地笑了一声道：

“这样黑心肝的女人，你还爱她么？忘了她吧，不值得。”

说罢抬腿便往外走。

“你去哪？”

“去找她。”

“你混蛋！这时候了还在算计我。”

“我是为了你好。显然风清她爱我多些。”

“我有承善，我有其华，你只有那些破烂回忆。你死了心吧！”

“你听过一句顶一万句吗？我不跟你废话，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伯陵被他刺到，竟忘记了伤心，他转身向槿娘道：

“照顾好其华。”

伯陵先去了无法洞，叮嘱了老狐一番，老狐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说道：

“请妖王放心。”

随后他又到了招水向玉钦交代一通后，拉着承善说道：

“你那不靠谱的娘去寻她自己的娘去了。现在我去寻她，你在招水好好孝顺玉老道，薄山的事你也需照看些，还有妹妹。能不能顶得住？”

承善含着泪咬着牙，点头道：

“父亲放心去。我娘不是不靠谱，她只是贪玩罢了。你别不耐烦她，其实她很好。”

伯陵拍拍他的肩，不过一年的光景，承善已经如大孩子一般，此时竟要独当一面。

交代完了一切，伯陵义无反顾，转身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