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若换了你，会怎么选？

第191章 若换了你，会怎么选？

风清呆立在那里，强撑着自己于脑中思考许久才终于明白：她的抉择之期，竟这样毫无防备，悄然而至了。她向伯陵哀求道：

“这样的情形，我不能弃他不顾。你一向……”

伯陵不待她说完，亦决然说道：

“他自有本事顾好自己，三界之主没那么娇弱。你先抚着自己的心问个明白，究竟是你不能走，还是不想走？我等着你的决定。”

说罢，伯陵向风清递出自己的一只手，等着她把手来牵。

风清知道，眼前这个长久以来一直对他千依百顺的人，这一刻，终于急了。她回头看着少鸿似远忽近地坐在那，面色苍白。他今日处境，不能不说有她的责任，因此她走不得。可是眼前这个向她伸出手的人呢？他承受的委屈和伤害又何尝少些？他被她一伤再伤，一负再负，却始终不曾说过一句怨她的话来，只因不愿她承受一点点的难过。她不埋怨伯陵此时的逼迫，他早隐忍克制到了极致。可此刻她若随他牵手离去，那边的人，只怕立时便会死在那里。

风清将手中盛着泉水的木桶放好，低头舀了一瓢甘泉捧到伯陵面前，轻轻说道：

“这水特别甜，你尝一口，我不会骗你的。”

伯陵盯着她，此时的他全然失掉了平常的冷静，竟与那次在静笃宫门前冲动表白时一般激动上了头。伯陵面色笃定，静静凝视，只等着她的抉择。

风清没了方寸，收回盛着泉水的瓢，又转头向身后的少鸿望了望。

“伯陵，我……”

再回首时，眼前空荡，只有碧波沉浮，波涛声声，汹涌入耳。

风清三两步跑至洞口，心内深知这次是真的伤了他。但此时再追无益，他若存了心走，又岂是她能追得到的。风清蹲在地上，望着水中自己倒映出自己的脸，那脸一时微微晃动，一时又皱在一处，风清似乎看得出了神，豁然想起那日在罔极仙岛弥远道人镜中所见。只不过不到一年的光景，世事无常，变化无穷，竟恍若隔世。

伯陵径直回了薄山，他心中烦躁，坐卧不宁，遂起身往上善天去寻承善。

承善正批阅表文，见了伯陵自是有些诧异。伯陵兀自在一旁坐了，抬手示意承善不必起身理会他。承善深知这老父亲绝不会无端来此，仍旧起身行至他身旁，等待伯陵开口。

伯陵望着这儿子，心中摇头苦笑：承善近来越发成人了，举止眉目间更多了几分那个人的影子。伯陵不禁开口道：

“承善，有些话我本来永远不该说出口。可我今日想做一次不懂事的爹，便是给你瞧不起也罢了。在你心里，我是说在你的真心中，你是希望你娘选他，还是……”

承善以为这老父亲满面愁容破天荒地来长治宫，原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闻此言，不待伯陵话毕，承善便接过来说道：

“承善永远跟爹最好。便是有那么一日，娘选了长治宫的父亲，承善也是跟您最亲近。”

伯陵鼻子一酸，为免在承善面前脸面尽失，忙起身呵呵假笑道：

“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娘可不会那么糊涂。明日依旧去你师父那里演练阵法，你且忙吧，我先走了。”

承善望着这老父亲落寞的背影，摇头不止。

伯陵出了长治宫不远，便立定了脚步，转身道：

“有话要对我说？”

少仪现了身，走上前微微颔首笑道：

“许久不见了似的。”

“是啊。”

“我听闻承善要将三界之主之位让于你，你推却了。”

“本就没什么意思，从前是我执拗犯傻罢了。”

“徐风清真是有魅力，能把妖王伯陵变成如此模样。老君的棋，落招果真玄之又玄。你倒甘愿做了棋子，也是令我惊骇。”

“还有事吗？”

少仪自嘲般笑道：

“只是想看你一眼罢了，能有什么事。也不知哥哥此时怎样了，他们二人被迫分开那么久，如今好好相处一番，恩怨说开了，也该冰释前嫌了。”

伯陵心内气得通通乱跳，但应付小小少仪尚在把握之中，他侧过身子，缓缓说道：

“你做的每一件事，对风清，对承善，我心中都有数。今日见了，正好对你说个清楚。从前我救你的命本属无心，但你报恩救我出冰晶珑，我也不会忘义。这些年我对你所为恶行几次三番地放过又放过，早已仁至义尽。从此后，你我再无恩怨交集，若再被我发现你耍手段对风清不利，我便亲手结果了你。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望你自知。”

伯陵说罢，转身而去。

少仪倒是无谓，只冷笑罢了。爱与恨，于她，早如烟飘散。报复的快感，才是唯一能令她舒怀之事。

伯陵回了薄山。玉兰苑他一刻也不能停留，远远看着便觉刺心，他晃悠到山顶，只见槿娘与若木都在那里，虽看上去各忙各的，但言语眉目间却露出十足蜜意。伯陵看不得这些，绕到无法洞，正适逢兔精与那银鼠精在洞中举着镜子互相调笑着画眉毛。伯陵背着手走过去，于正位歪着身子倒着一坐，向她二人招手示意过来。

银鼠精脑子快，转着眼珠子惊叹道：

“可不好了，刚才老狐说叫我留意今日山中可有歹人作恶抢劫过往路人的。光顾着与死兔子在这里玩闹，险些误了正差。小的先告退了。”

眼见着鼠精已脚底抹油，兔精无法，只得端了茶一步一蹭挪了过来。行至伯陵面前，突然飞快将茶杯放在他面前，一蹦跳出三丈外说道：

“若没什么事，我也先告退了。”

伯陵喝道：

“一个个都怎么了！全见了鬼不成？”

兔精忙摆手道：

“妖王饶了小的吧。夫人从前说过，若被她知道我们同您多说半句话，立时将我们的修行打尽，再霹个魂飞魄散呢。”

听见“夫人”这两个字，伯陵心里的火全窜了上来，抬手摔了茶杯吼道：

“夫人，夫人！夫人又不在这里，还说什么夫人！”

不待他发完火，兔精早四条腿并用，一步三蹦逃出洞外去了。

伯陵这一夜恍恍惚惚，似于梦中朦胧见到风清在他面前走动。待他伸手去拉，又拉了个空。晨起时，伯陵看着身上披着的外衫，忙喊人来问。

“是属下帮妖王盖的。”

老狐认领了这个差事，伯陵只得叹了口气，呆坐在那里缓了好久的神，才又起身往招水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