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往事如尘---玉钦也有故事。

第213章 往事如尘-——玉钦也有故事。

老君离去后，众人将风清安置妥当，少鸿与伯陵自是守在她身旁不肯离开半步。

原希向玉钦低声道：

“师父，还有一件事，该怎么处置还要听师父示下。”

玉钦点点头，向嫦娥递了个眼色，众人便悄然退了出来。

嫦娥看着颓然靠坐在树下的弥远，面露狐疑道：

“你是从一开始便设局欺骗我的么？我与你素昧平生，更论不出什么冤仇，你如此大费周章害我全家又是为了什么？”

玉钦从旁冷笑一声道：

“呵！那故事说来可长了。”

容真亮了眼睛，高声呼道：

“上真快快讲来！只可惜这岛上没有酒。”

原希暗暗拉了拉容真的衣袖，示意她这般张扬有些不合时宜。

嫦娥倒是果然大气，微笑说道：

“你们俩去桃林，拣一棵最高的桃树，挖开树下的土，保管有酒。我这桃林每株桃树下皆埋着一坛酒，树越高大，酒的年份越长。”

玉钦走到弥远面前，帮他接了手脚四筋，叹道：

“想不到沧海桑田几千年过去了，你却还是放不下。原希，也给他一壶酒，今日的故事太久远，若没有酒，恐怕为师也想不起来许多了。”

弥远仰头灌了一大口，凄然笑道：

“怎的命运总是眷顾于你呢？连你收的徒弟都是好的。那日我在罔极仙岛见到你这小徒弟，已经惊叹他的修为上乘，今日见了承善，我真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

“到现在你还将一切种种皆归结于命运么？也罢，那我便知道你缘何会这般执迷不悟了。今日索性就着这一坛陈酿，讲一讲那些旧事吧。”

玉钦也饮了一口，稍稍思索了片刻，开口讲起了那一段如尘往事。

原来当初老君挑选弟子之时，最终只剩玉钦与弥远二人相较。这弥远自幼一心向道，天资又极好，武功论道都略胜玉钦一筹。他自信可独占鳌头，拜师之事胜券在握。老君对他二人布置试题，言说此乃最后一关，得胜者便将其收于门下为徒。题目很简单，老君将两颗仙丹置于匣中，命他二人各执一匣将仙丹送往南海之外的万安岛，先到者为胜。路上自是设了水火雷电妖魔鬼怪重重阻碍，且看二人修为高下决出胜负。彼时，因弥远修为较玉钦略高，遂率先抵达了南海之滨。弥远稍稍休整一番，便欲越过重洋向万安岛前行。正此时恰遇一妇人跪在岸边痛哭不已。弥远尚未开口询问因由，玉钦也随后赶至。玉钦嘴快，便问那妇人缘何在此痛哭。那妇人言说：自己的丈夫带着儿子出海打鱼数日未归，前几日海上接连狂风骤雨，丈夫儿子恐怕遭遇不测，凶多吉少。她日日在此守候，却盼不到亲人归家的消息。

正嗟吁叹息之际，远处飘来一叶孤舟，那孤舟行至岸边，三人一看，果然是女子的丈夫和儿子，却已全没了气息。女子恸哭之声愈烈，直叫人也忍不住跟着难过感叹。

玉钦忽向弥远说道：

“不如将你我手中这两颗仙丹送与这女子去救她的丈夫和儿子，救活了两条性命，也算是一片慈心仁术。”

弥远摇头道：

“老君的试题你忘了？况且人寿天定，岂可容你我肆意外力干涉？”

玉钦点头道：

“你说得很对。可眼下这一关，我确是实实地过不去了。你且先行，我输了。”

于是玉钦咬牙开了匣，取出一颗仙丹交与那女子，心中流着血叮嘱她去救丈夫儿子。

玉钦在原地呆立了许久，望着手中的空匣，无奈离去。忽的，玉钦又转身将木匣递给那妇人说道：

“这匣子倒也不是俗物，你拿去卖了，换些银钱，以后全家也好过活。”

后面的事便简单了。老君笑至，摇头收了玉钦为徒，弥远虽心有不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仍旧如从前般四方游历。

听到此处，容真笑道：

“原来今日之祸是上真自己拉下的饥荒呢！我虽浅薄，但也懂得天道无亲，恒与善人的道理。这弥远虽苦修多年，悟性竟还不如我一个晚辈！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场，也果真是咎由自取，半点不值得可怜的。”

嫦娥在一旁却百思不得其解道：

“纵是如此，你恨玉钦上真倒也罢了。又何故织罗了那么大一个圈套，先是设局骗我，又诈称老君留信诓骗清儿，这样费尽心力地害我全家，又是为何？”

弥远的心已焚成了灰烬，此时心如枯槁，只一味喝酒，不肯多言半句。

承善突然疑惑道：

“这岛上被爹爹和师父先后设了结界，弥远纵使修为再高，也不至于能如此轻易破得了的！”

原希从腰间掏出一块黑色萤石交给玉钦道：

“这是刚刚与他交战时从他身上落下的。我从没见过此物，师父可识得？”

“琯朗！这是东王公的宝贝，传说可勘破世间所有结界。”

容真笑道：

“官司终于打明白了。弥远与灵修交好，此番前来倒是一石二鸟，既解了对玉钦上真的旧恨，又报了灵修的私仇。他设局将众人聚在一处，又引风清入冰晶珑中，正好趁大家无法分心之际，将所恨之人全部一网打尽。所以少仪也来做了他的帮凶。诶？少仪呢？”

原希忙说道：

“此时并不急着找少仪公主。料想她以后也再成不了气候，无法作恶了。”

承善却依旧有几分狐疑，向众人道：

“我总觉得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可疑之处。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玉钦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弥远突然抬头，眼神中露出近似乞求的目光低吼道：

“玉钦！”

玉钦朝他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弥远满意地笑了，他似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我这一生，终究是逆不过天意的。来世，来世吧！”

说罢，弥远凝神坐定，合上双目，闭息而亡。

玉钦向原希命道：

“恐怕仙子要嫌弃被他弄脏了这瀛洲仙岛。原希，你与容真便送他最后一程，将他带到越州，葬在，葬在灵修身旁吧。”

玉钦终是信守了最后时刻他对弥远的承诺，没有道出他与长琴母亲的往事。又设法将他与心念之人葬在了一处，全了他一世的未竟之憾。玉钦心内感慨万千，他第一次对弥远产生了强烈的共情感。是啊，若说无情，却正因弥远对那东瑟国琴女的一片痴心消散不去才致他今日命丧于此；若说有情，当年在东海之滨他却不肯施药救人，一念之差，遗恨终身。

有情？无情？玉钦端详着自己的心。他也糊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