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奔月

第215章 奔月

风清终于回过神，转身向母亲问道：

“娘，我睡了多久？一百年还是五百年？”

嫦娥也被这睡糊涂的女儿闹得有些懵，只看着她站在那里犯傻。被风清一问，便走过来戳着她的脑袋说道：

“半月有余，一月不到。我还酿了桃花酒，本来预备着每年酿一坛，等你醒来时再一并开坛喝了，也方便计算你到底睡了多少年。昨日才嘱咐少鸿去桃林挖坑，结果那酒还没埋呢，你就醒了，刚一醒就跑到这日头底下说什么五百年一千年的胡话现眼。”

风清回头看着少鸿，满眼狐疑。

少鸿笑着点点头：

“是真的。我正要去挖坑，没想到你就冲过来抱着我说什么娶原希妹妹的事。风清，我，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

风清自知脸一定涨得通红，忙用双手捂住面颊，跑到嫦娥身旁，叉开话题问道：

“那爹爹呢？我梦里听娘说，爹爹转世重生了，可也是梦境？”

“你爹爹尚未入土，又如何转世重生？你从冰晶珑出来后便昏死过去。说来一切都怪我任性执拗，竟让老君亲来一趟才了结了这桩糊涂事。”

“师父来了？！”

说来话长，你是要坐下来慢慢听我讲呢，还是就这样被毒日头烤着在这缠磨人？”

少鸿忙从旁道：

“你大伤初愈，元气尚十分虚弱，还是回屋坐下来缓缓地聊，再想一想有什么要吃的，我去给你弄。”

风清刚刚太过失态，现在简直没勇气正脸面对少鸿。她低着头，一溜烟钻回屋内，全然一副抱头鼠窜状。

弈安葬的那一日，月亮比往常更出奇的亮些。嫦娥坚持要在晚上下葬，众人虽不解其中缘由但也尊重她的决定。那墓穴是风清与承善母子俩一抔土一抔土挖就的，就在他身故的桃林之中。风清没有哭。不仅风清，那一夜，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目送着这享誉九州有着赫赫威名的天神入土。

皎洁的月光下，嫦娥面色平静地拉着风清，摩挲着她的脸，异常温柔地说道：

“是娘错了。我宁愿你一直是姑射山里那个天真精灵的小女孩，纵然懵懂无知，却无忧无虑，任性开怀。清儿，从今日起，你便再没有任何顾忌，任何牵绊。你喜欢哪里就迈大步朝哪个方向走，喜欢哪个人就开开心心地去牵住他的手。天高海阔，你就只做你自己，做最快乐自在的徐风清。”

风清用力点头，拉着嫦娥说道：

“清儿从此就只牵着娘的手，我们一起去四方游历吃吃喝喝，做三界中最潇洒最漂亮的一对天仙母女！”

嫦娥笑笑，又环顾四周，深深凝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即绝然转身，长袖一挥，奔月而去。

“不要！”

比嘴快，有一个人是从不落于人后的。玉钦先于风清高呼道。

风清没有出声，却只是扬起头，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知道，这一千年来，母亲一直顶着一口气四方奔波着。如今安顿好了父亲，安顿好了女儿，她的这口气松了，她一定累了，倦了，自己的那颗心，也该安顿了。

“师兄，我以后能去看望母亲么？那广寒宫你可去过？那里是不是冷的？”

玉钦此刻全部神思都不在了，他没听见风清的提问，更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头顶那一轮散发着孤独光芒的皓月。

少鸿从旁说道：

“仙子为人一向是最潇洒不过的，如今她自有她的抉择和考量，风清你不要太过伤心。那广寒宫并非什么去不得的禁地，你又有朱鹮神鸟，若想去见仙子，也并非难事。”

“父亲说得很有理，外祖母的潇洒魄力，娘也要学起来才好。不如就此跟我们回去，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风清微笑了，向承善点头道：

“你个小屁孩，也学起若木叔叔的样子摆起道理来开导我呢！放心吧，你娘我心如明镜，脑子清楚得很。诶？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倒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玉钦才回过神，却也不回嘴，只是转身边走边自言自语说着：

“师父让我自己想清楚。可是我却越来越糊涂了。”

风清向承善道：

“快跟着你师父，我见他今日似乎不大对。”

承善随玉钦走后，这偌大的瀛洲岛便只剩下少鸿风清二人。

少鸿前几日得了甜头，信心大增，走过去低头向风清柔声道：

“要跟我回去吗？姑射山，长治宫，长安城，想去哪里都随你。”

“少鸿，我想留在这里。”

“那就留在这里。”

“你也回吧。放心，我自己可以的。”

“我？自然是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除非你赶我走。那我就退到岛的那一头去，也建一个像这样神仙般的园子。你放心，我也不碍你的眼，就躲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瞧着你。”

风清“噗”地笑了。

这一日，正是艳阳高照天空一片湛蓝如洗的好天气。少鸿推开风清的院门，高声说道：

“我见你娘这坛没酿完的桃花酒中的冰糖都融尽了，左不过那坑我也挖了，不如今日就将这一坛子酒埋下去如何？”

风清眼神发亮，好奇问道：

“你会酿酒么？我不大懂的。”

“我也不谙此道。但我那时听你娘讲过，待这坛中的冰糖融好，再深深埋入土中，就算是成了。若喜欢喝甜一些的，再多加些冰糖进去也可。”

“好！这一坛是娘亲手酿的，我们将它原封不动埋好，待到什么特别的日子再起出来开坛。我见岛上有许多青梅树，等到六月间果子熟了，我们自己再酿些青梅酒，不用中秋就能喝到了！”

少鸿笑道：

“你倒是想得长远。那不如干脆再种些杨梅树，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

“这你就不懂了！杨梅树没有五年是不挂果子的，若要梅子好吃，至少也要五十年以上的大树才行。我最爱吃仙居山青梅尖峰顶那棵老杨梅树结的果子，据说那树的年岁，比若木叔叔还要大些呢，总该超过一千年了吧。如今现栽树，可不是要等到我头发都白了，还入不得口呢！”

少鸿揽着风清的腰，懒懒说道：

“我是做好了一生一世都在这里的打算的。一千年也不过沧海一粟，很快就到啦！明年一开春，我们便开始栽树。就挑岛上最高的山峰顶上种。有我这三界中最厉害的神仙住的地方，才称得上是仙居山呢，我亲手种的，是仙居山上的仙梅树，结出来的果子便是仙果中的极品，才担得起天下第一梅的称号。”

“少鸿，你真的肯陪我一直留在这里？连你的三界之主也不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