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浑然天成

第264章 浑然天成

輫子尧在玉惠面临人生最大起伏时，串瓷玥的身体和精神都跌入谷底。距四饰集齐已经近一个月，孟浔堇却还未合成灵心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串瓷玥开始变得越来越焦燥，感觉自己就快到极限。因为即便是崔赐珏用温阳魂力，也无法让自己躲过煞境，浴血煞境的后果，只有满满的恶念，属于自己的恶念，无法挣脱的恶念。

最可怕的是，自魅若沐那次后，风元潞似乎找到了串瓷玥坚持的原因，因为煞境内，除了禾焰织入的安好的串可择，又多了一个撕碎的串可择。他的血肉骸骨一次比一次撕扯人心，哭号声也越来越大。而安好的串可择却越来越不真实。

煞境中的串瓷玥只有抓住串可择的虚影才能真正清醒，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的找可择，将他抱到怀里，半天才能正常喘息。没有煞境的白天，除了总想爆发的恶意，整个心都沉沉的，似乎蒙上了一层油灰。串瓷玥将自己彻底关在了琉璃屋中。

煊学也有了新变化。魅盘失守，盛元战线后退的消息消耗光了制煞有术提高的士气。恰在此时，风元潞又送来了圣旨，意思是煊学羁押国后串瓷玥与之做对，若是不放串瓷玥就强攻屠山，与示国威。

煊学虽然能成功御敌，但也抵不住煞气的点点渗透，同盛元一样，随着对风元潞的疑惧加增，煊学的人心浮动，对串瓷玥的看法又有变化。一些人觉的这风元潞即便不是煞主国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女人下了面子，自然也会愤愤不平。毕竟无论是对魅盘百姓，还是对已经拿下的盛元落霞山民，风元潞都没有撂下这样的狠话。他们琢磨着这串瓷玥约是因着当年燕泣山之事也恨上了风元潞。现在没了盛元的庇护，自然会靠煊学这棵大树，所以将煊学推上了风头浪尖。为一已之私让煊学陷在祸患中，实在不配为一门大师引。

这日，岱七裕来了琉璃屋，请串瓷玥喝了杯新茶，饮尽之时对串瓷玥说了句，“全门教过人心，你要有个准备。”

岱七裕离开后，串瓷玥终于离开琉璃屋，转脚去了全门匠肆。屋内黄茭与孟浔堇正在说话，孟浔堇面色激动。见串瓷玥进来，师徒二人都停下来，彼此对视一眼，一齐看向串瓷玥。

串瓷玥压住欲冲口而出的恶意，吐出两个字，“如何？”

“这灵心钥并不是机巧构造，它更象是……”黄茭在困难地选着合适的词，却找不到一个，只好道：“你注意到匠肆门口那块牌匾了吗？”

“巧夺天工。”孟浔堇接口。

见串瓷玥点头，黄茭问道：“不知道炫师引是否同你提过那是个反讽，”

串瓷玥摇头。

黄茭只好解释道：“这四个字是为了提醒匠人要时刻虚已，因为最精巧的物事浑圆天成，决不是人手所造。就像日月潮汐，非人力所造的，但它们却四季精妙变化，且恰到好处。这灵心钥该就是这类了！”

“那师引的意思是说……这是灵心钥的变化？”串瓷玥不明白，疑惑又焦燥地接过孟浔堇递过来的四件首饰。

孟浔堇接过了话，“我师引的意思是它分有时，合有时，应该不是匠技人力可为的。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类物事极有灵气，有了灵气它才会变化。所以合成灵心钥需要的不是匠技，能是要找到属于它的那种灵气。”

这话说的好像是个发现，却又好像什么也不是。串瓷玥失望透顶，紧攥着四件首饰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串瓷玥在琉璃屋内坐了半晌，她想不明白，灵心首饰本身就汇聚了钟灵之气，如何叫缺灵气？串瓷玥咬牙站了起来，她决定带着灵心首饰直入灵宫，那里不是有一宫正气么？没准能找到办法。

禾焰闻言，坚决反对，“灵宫之痛让健康的人只能一入灵宫，你现在这情况，……，除非有人同你一起，有个什么还能照应。”

可问题是除了串瓷玥，准都进不去灵宫。串瓷玥不是没试过，灵心玄后，旁人连动都不动。串瓷玥才想起大伯说的，现在除了倪姓人，只有吕家血脉才能入灵宫。

串瓷玥自嘲一笑，“灵宫还能比煞境更难过么？即便更难过，若真是有用，受这一次也值。哥哥反对是有更好的办法么？”

最后一句满带嘲讽的话出口后，串瓷玥闭了闭，“这样的我与风元潞又有什么不同，若是不成，能死在灵宫里倒是好事一桩，问题却是死不了！”

禾焰看着她，“当然不同。你按压不住恶意时会后悔自责，他却自鸣得意。就像一个病人，知道自己痛所以才会去医治，若是不知道痛了，就连治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死。”

串瓷玥一征，久不见水色的黑曜石亮了一下，却还是暗了下来。她握紧灵心首饰，走了出去。禾焰跟了出去，目送着她消失在玄灵之气中。

……

不见串牧诺，灵宫就象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串瓷玥在门廊尽头的小门处站了很久，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手推开了白色小门，抬脚走了进去。

小门在串瓷玥身后无风自掩。串瓷玥闭着眼等待着那传说中的灵宫之疼。几秒过去了，几十秒过去了，直到串瓷玥睁开眼睛，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尽管诧异，更多的是庆幸。阮启宸说的没错，疼痛这种东西，没有谁会适应，只会更惧怕。串瓷玥打量着这隐密之地，发现这似乎曾经是个奇异的花园。说是曾经，因为所有的植株都保持着它们最美时候的姿态和色彩，但却都是枯死的。这样一个瑶林玉树，桂馥兰香的世界，居然没有阳音，没有气味，甚至没有犀音，像是一瞬间定了格。

串瓷玥觉得任何活物都不应该在这里，自己也不应该。她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向参天植株中的唯一的空隙中走。地上枯死的蜜糖草很美，但绣鞋踩在上面，它们不动不碎也不响，串瓷玥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像是一介鬼魂，正往死地而去。

沿着树间弯弯折折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串瓷玥住了脚，前面有种果木清香飘来，斐木林！虽死犹生的树林！串瓷玥知道该是到了。

同串牧诺的描述一样，青色的斐林围着一方白色浅池，一端突起一块圆润的灵泪，上方一个十字符号十分醒目，庄重中带着些死气。

这如何能是灵宫！叫灵冢才贴切！串瓷玥无法想像这地方出现过生灵舞动的美景。她走了过去，站在十字契符的前面，取出了灵心首饰。串瓷玥心跳的更快了，串瓷玥不知道灵气这东西是不是能感觉到，至少自己毫无感觉。但她希望能有奇迹，于是端端正正地将四件灵心首饰一字排开在十字契符的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