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五)

2个月前 作者: 牛得草
第24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五)

“老爷山,我们来了!”郭庆的声音从山顶传来,接着,大家都开始高呼,声音此起彼伏。

章徽对着上面招手,杜慈瀚迎下来,盯着我道:“你一个人乱跑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走散了,得有多麻烦!”

“不好意思,我跟郭庆打过招呼的,我们说好了,在山顶见的。”我笑着看着他身后的车毅琳。

原来,他们一直都是亲亲热热地在一块儿!这么久,他也就是支使章徽来找找我,表示他对一位同学的关心,表达他的懂事和周到。似乎做给全世界看,与单纯地关心我无关!

“非池,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之前从来没有爬过海拔五百米以上的山,来这里居然没有高原反应!”郭庆气喘吁吁地冲我说话,脸蛋红扑扑的。

“五百米,你的记录也很普通嘛!”章徽边说边帮她拧开一瓶矿泉水,“你还是多喝点水吧,那个脸要成高原红了!”

“关你什么事?你就是自己跟个老太爷似的,慢慢晃悠,还嘲笑起我来啦?”郭庆永远张扬舞爪。

章徽也只是笑笑,自己喝了一口,又把头转向我“非池,你要喝水不?”,边说边递过来另一瓶水。

“谢谢,我包里有的。我先不喝了,怕阻气疼。”我朝他摇摇手。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观景台的某一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旦知才让翘着二郎腿仰卧在台阶上休息,郭庆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比划着朝他走去。

“那人不是我们在寺庙里见过吗?”章徽开口,“他当时好像就说要找郭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认真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非池,快来!”郭庆回头朝我招手,我跟过去。

“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她还没有说完,我接话“我知道的,性情中人嘛!”说完盯住了他。

他站起来,拍了拍后仰时沾了灰的手掌,朝我伸出手:“非池?你好!我是旦知才让,经常听郭庆提起你!”

我象征性的跟他握了握手,非常随意地说“久仰!”

“不久的、不久的,我也刚从那面的小路上来。”他认真地“否认”。

“哈哈哈……”车毅琳在我身后爆发出一串笑声,章徽问她笑什么,她都蹲下身连连摆手,笑个不停。

“你这个人,掉什么书袋嘛!你人际交往都不看对象的吗?文化差异懂不懂?”郭庆有点尴尬,拍了我一下。

我也从“不久的不久的”回答里彻底回过神来,原来是因为我的那句“久仰!”。

真是我太疏忽、太大意了!

“这哥们学的什么专业?感觉汉语水平堪忧啊!”杜慈瀚悄悄地在我身后说,好像是对着车毅琳。

“不是每个人都搞得懂这些谦敬词,我们毕竟是本专业的,平时也留心,所以才有‘共同语言’嘛!”章徽温和地解释,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就是、就是!”郭庆难得的赞同。

杜慈瀚拉起蹲在地上喊“肚子痛”的车毅琳,章徽也扯着我的袖子,指指已经“凌绝顶”的戴雪,她在喊我给她拍照,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

转身下山,发现另一侧的山路更陡,更窄,远眺白草莽莽,楼房低矮,一派萧索。章徽走在前面,几次指着不远处的河流让我看,我原本视力模糊,只想盯着脚下的石子路。后来出于礼貌,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慎滑倒!

杜慈瀚从后面拉住了我,准确的说,是“抓住了我的卫衣帽子”。“走路就走路,专心点嘛!看河流在最高处的时候怎么不看?”他语调柔和,可在我听来却已经是第二次“指责”,嘴里说着“谢谢”,脸上却笑不出来。

快步追上章徽,他很绅士地伸出手臂,说:“你扶着我走,安全一点!”见我犹豫,他拉长毛衣袖子,包住自己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

路很窄,他侧身退着,我“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他的头发比初见时长一些,略微偏黄的发色,不像特意染过,皮肤倒是黑了一些。一件灰色的半高领宽松毛衣,很文艺的款式,衬得整体没有攻击性,让人不自觉的信任。

想起郭庆曾经说“章徽,挺不错的”,我下意识去搜寻她的身影,发现她在某条路的拐角,小心翼翼地往下移动,旁边的旦知才让几次想要扶她,她都说:“别动!我能行!我自己来!”

有时候想想,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基本都是原则性上的统一,我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走得最近,明明看起来我们个性截然相反。

再看车毅琳,她早已整个人都“趴”在杜慈瀚身上了,嘴里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我才发现我恐高啊!”,杜慈瀚也半拖半拽着她,“艰难”的往下走。

晚上回学校,戴雪直接回家,郭庆又跟旦知才让他们去吃火锅了,章徽他们也回了南苑,我独自一人,从手工馍馍铺买了两个小饼,一袋榨菜。在北苑宿舍楼下,遇到章徽口中“回家”了的马潇潇,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不大,但很精致!

“他们人呢?郭庆呢?”他一开口,问的全是别人。

“他们还有‘局’,我太累了,要早点休息。”我对他笑笑,又说“你这蛋糕给谁啊?”

“郭庆”

“什么?今天她生日?”

“那不然嘞?好好的女孩叫个‘庆’,原来有个谐音梗呢!”他摸着后脑勺。

“那我帮你给她送上去?”尽管想不明白,他跟郭庆怎么就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不用了。我也就想着,你们不回家,应该挺无聊的,刚好是她生日,咱们顺便小聚一下,既然她跟别人出去聚餐了,那我们把这个‘消灭’了吧!”他扬扬手里的“清真”蛋糕,又盯着我手上的两个白饼,笑了。

“再怎么说,你记得同学的生日,又专程送蛋糕来,总要让人知道你的心意。”我拒绝。

“嘿嘿,想不到你还这么‘知世故’。那如果这个蛋糕是给你送的,你回来已经吃得很饱,留到第二天又不太新鲜,而有人还在‘对付一口’,你是希望人家吃了它好,还是留着给你‘看’好?”状元的逻辑,实在让人拜服!

我也已经没有拒绝的借口,就跟他去了后花园,找到一张石桌,旁边有棵海棠树,树叶落尽,只剩火红的果实,与树枝紧紧依偎,延伸到桌子上方,抬头,蓝天为幕布,色彩鲜明的画卷!感觉再好的相机都拍不出来。

我从小不爱吃甜食,吃完马潇潇给我分的蛋糕,觉得很腻,就拆了榨菜吃,他也见怪不怪了。

“你不用跟郭庆说蛋糕的事情,挺不好意思的”马潇潇交待。

“那我就当你专程来送给我的?”我开玩笑。

“那就最好不过了!”他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发出了我熟悉的笑声。

“段非池,杜慈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忽然感叹。

“什么?”我莫名其妙。

“你看你,事不拖,话不多,人不作,多好!”

“我也觉得我挺好的,不过,架不住有的人眼瞎啊。”在他面前,我总是真实而放松,又换来了他一阵憨笑。

回到一个人的宿舍,收拾停当,草草写了日记,就把自己彻底交给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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