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叫单玉柱

绿皮火车上挤得满满当当全是人，许青山搀着大娘看着眼前的情景一筹莫展。要是自己这这种年轻人那都不是事，大娘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能挤的了，路途又那么远，这一趟下来不得落下个什么毛病。

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靠近车厢门的一个车窗探出了脑袋，一个虎实敦敦的青年露出了宽厚的笑容，边笑边说：“大首长，你可以叫大娘从这个窗户爬上来，你在下边托着些，我来接着。我这东西多，占了两个位置，就是留给大娘的。”

许青山不动声色的说到：“那可得辛苦你了，你要去哪里啊？”不熟悉的人还是要问问清楚，大娘这样大岁数的一个人出门可不安全，掏包的才不会管你多大岁数，就像很多扒手都知道医院那边的人会装很多现金在身上，他就敢下手，根本不管你那是救命的钱，也不管你是普通老百姓还是不普通老百姓，反正偷的都是老百姓。他们也都是有眼力的，谁能动谁不能动的，打眼一瞧就知道了。

虽然这个小伙子看着憨厚老实的样子，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样的表现只是伪装的表象。

“我叫单玉柱，就是郑州的，在二七塔那边住，这次是去西安那边，找我二叔，看看能不能当个兵。我二叔在西安做生意呢。”这个叫单玉柱的青年一边说一边接过大娘的随身物品放到身边，然后就帮忙把大娘接了上去，这时候许青山却想到了铁道游击队。

单玉柱把多余的物品都塞到了座位下边，幸好是靠门边，这个座位比较短，其他的长座位下边早就有人塞上了东西或者铺了毯子、被子一类的。下边完全可以躺的下人，除了翻身、进出不容易，那可比坐着舒服多了。人家不都说坐着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嘛，好玩不过勺子嘛。

大娘爬上去，已经出了一身汗，这寒冷的天气，真不容易。

“大娘你就放心，这个火车到了西安人就不会这么多了，到了兰州差不多都能坐下了。到西安这段我会照看好，你放心吧。”

许青山看着单玉柱问：“你真的想当兵啊？”

“真的啊，我没什么文化，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我把户口本都带上了。家里的地我们支书说了，村里要收回去盖厂房，后边会给大家分红发钱。那我也没地种了。去找我二叔看看情况。”单玉柱老老实实的说着，还从怀里掏出户口本晃了晃。

“那你到西安了先等等我，我半个小时后的车就过去了。”说着许青山看了一眼手表，一看吓了一跳，这咋都十一点四十多了，许青山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就在出站口等我啊，别跑远，别跟人走。”

看着许青山跑远，大娘跟单玉柱说：“这娃儿是个好人呢，又是部队的首长，兴许就能带上你当兵嘞。”

“真嘞？大娘您说的真嘞？”单玉柱很激动，这要是真的能带自己去当兵可就太好了。能吃上皇粮以后也就不用愁了。

张翠红还没有关门，就在等许青山出来，看到他急急忙忙的出来了，就把门锁一挂，还说：“我以为你要混上车呢，原来你真的是去送那个大娘。”

许青山没时间跟她扯了，随口说了句：“我是当兵的，不可能的。”就往前边的检票口跑去。

去往西安的检票口还在检票，已经没几个人了。他们还得走天桥过去。许青山摸摸口袋掏出票来，递给检票员，检票员看了看说：“卧铺在最后边三节车厢。”说完后，咔嚓一剪把票剪个缺口递回给许青山。

总算没有错过了时间。往里走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不对劲，刚才买的蛋糕、罐头、鸡蛋怎么还拎在自己的手上，三百块钱也在袋子里装着，许青山摇了摇头，这时才想起拿车票看看，原来这是一张卧铺票。自己还一直没有注意。

刚才那趟去西宁的车都是满满的人，现在这个去兰州的车也是满满的人，不年不节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啊，这也不是后来的春运，不过后来也就没有了爬窗户，钻座位底下的情况了。

卧铺车厢就不像硬座那边了，这边人不会显得很多的样子，都是有床位的人，不拥挤，现在大部分都已经坐在或者躺在床上了，已经坐了很久火车的人，累的直接躺倒休息；有的可能是路途不长，所以没有急着上铺上去。

还有一部分人是盘着腿坐在铺位上的，双眼微闭着，左右手分别掐着印诀，这东西传的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讲究，许青山仔细看了一下，很多人都在练气功。

90年代初期，很多人都沉迷于气功修炼，走到哪练到哪，很多大型商场都有冷气，夏天的时候里边就会坐着很多人练气功。80年代的时候他们还在跳迪斯科呢。

反正十年一个变化吧，大致是这么个情况。

许青山找到了一个中铺，票上写的中铺，也不知道是指的哪个的中铺。那就随便坐了。郑州到西安要六个多小时，想了想许青山决定不躺了，就坐在下边的铺位上，看看书，中午也不去餐车吃饭了，正好给大娘买的东西，大娘也没收，只好自己吃了。

玻璃瓶的水果罐头，吃完了可以当杯子用，这厂商为了促销还给罐头瓶套了一个毛线的杯套，这样倒了热水也不会太烫了，还可以提着毛线绳子走，很是方便啊。就是要当心不要冷热激到了，那样容易炸裂了。

许青山打开罐头吃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这一瓶是黄桃罐头，很甜。

许青山又拿出蛋糕，取了一个出来咬了一口，有点干了，正好就着罐头里的糖水，吃几口蛋糕喝一口糖水。

吃几口蛋糕喝一口糖水。眼看着三个蛋糕下肚子了，许青山忽然注意到蛋糕袋子上的保质期，写的是10天，再看了看生产日期：1994年11月29日。

嘴里的蛋糕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成了许青山的选择题，今天才11月23日，这个本应该六天后被生产加工出来的蛋糕已经提前进入许青山的肚子里了。

哎，除了感谢这个国营郑州第二食品厂之外，许青山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