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逃出生天

2个月前 作者: 茴香偶书
第四十二章 逃出生天

岩坤沉着脸一言不发,箍住原媛的手臂径直从主控室另一个门出去,朝船后快步走去。

她被拽到船尾处才发现,那里绑着一个小型救生艇,原来他想坐救生艇离开。

趁他将救生艇放下去之际,她转身便跑,岩坤快她一步,死死抓住她,

“怎么,都现在了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别做梦了!你听见刚刚那个警察说的了吗,你觉得他会信你的话?会相信你真的清清白白?从你跟我走的那天起,我们就是一路人,那些警察怎么对我,就会怎么对你!”

原媛突然狠狠咬上他的手,他防备不及,吃痛松开。

她转头几步跨过栏杆,登上没有任何防护的船后尾。

“你要干什么!”他惊骇大喊。

她颤巍地从船舷上站起来,江上的风突然大起来,吹得头发凌乱遮住面颊,声音也被狭得破碎:

“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

说完便毫不犹豫纵身跳入江中。

“你……”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投入江中,后面的话刹时卡在喉中。

几乎是本能性地,他一个箭步跨过栏杆,也准备飞身跃下,但身后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松手!”他目眦欲裂,反手狠狠击向后面抓住他的那只手臂。

但那只手臂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坤哥!”昂利的眼神里有哀求、震惊,更多的是恐惧,他害怕他真的不顾一切跳下去,跳进那张早就准备好的网中。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上来拦住他,七手八脚地硬是将他从船尾上拖下来,他挣扎无用,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翻涌的江面。

原媛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绝望地嘶吼,接着船上的声音乱作一团,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滚滚涛水瞬间将她吞没,如同跌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屏障内,耳边的喧闹戛然而止,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方才那声呼喊也许根本就没有,不过无所谓有没有。

江里的浪远比看上去大得多,江面下暗流涌动,她的身体如同一片飘零的浮萍,只能任随着湍急的水流浮沉。

两岸密林中,突然从后方涌来无数穿藏青色制服的人,手臂上皆戴着菱形“警”字样臂徽,他们似早有部署,两岸蛰伏的押运士兵还不及反应,就全部被缴械控制,其间甚至不曾有过一声枪响。

原媛想呼救,一张口却一连倒灌了好几口水,只觉得身上的气力一点点消散,耳边的警笛声也愈渐远去。

最后一头浪压来时她再也无力挣扎,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身体不由控制地沉沉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突然,她觉得周身的水不再冰冷刺骨,而是渐渐温暖起来,黑暗中照进来一道耀眼的光。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面前竟然出现一扇门,仿佛有某种力量驱使般,她缓缓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万分熟悉的场景,棕色的鞋柜、白色的餐桌、桌上透明的玻璃花瓶以及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妈……妈?”她迟疑着开口。

“哎,回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厨房里的人转过身来对着她笑,那是她日思夜想的面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有些发怔,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开口:

“妈…真的是你吗?我…我回家了?”

母亲转头嗔她: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不是家是哪啊。”

旁边另一个声音唤她:

“媛媛,过来喝杯茶,爸爸刚泡好的新茶,你尝尝。”

她转过头,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沏着茶。

整个房间金灿灿地,一切仿若梦境,她刚想接过茶杯,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

她朝父亲笑笑,习惯性地起身开门,门刚一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便扼住她的脖颈。

门外黑洞洞的,岩坤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

“原媛,你要往哪逃?”说着就将她拖出门外。

她惊骇地大叫:

“不要!不要!啊——”

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响起:

“小媛,小媛,醒醒,快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不停地摇晃自己,原媛慢慢睁开了眼,和刚刚的感觉一样,耀眼的阳光照射进眼里。

她努力适应光线睁开眼,一张儒雅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她以为还在梦中,于是眨了眨眼,仍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男子显得尤其焦急,见她醒了,赶忙走到门口去叫医生,随后又快步走回来,靠近她的床头,急切而又克制地问:

“小媛,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原媛仔细辨认着眼前的人。

他身穿一件银灰色毛料风衣,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典雅,透过透明的眼镜,眼底泛青的疲倦一览无余。

他见她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于是更加心急。

这时,医生正好进来,他赶忙询问: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医生俯身简短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道:

“病人刚脱离危险,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不要心急,可以先说一些病人熟悉的事慢慢引导,这样有助于恢复记忆。”

“好,好。”他忙不迭地点头,接着坐在她床边,稍作思索后摘下眼镜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柔声开口:

“小媛,想不想喝水?”

她仍是没有反应,未掖紧的被角一侧露出孱弱的手腕,腕上包裹的纱布渗出凝固的暗红血迹。

他眼角一红,低头抹了抹鼻子,侧过身擦掉溢出的眼泪。

“小媛,你…你受苦了。”他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昨天,刚从江里找到她时,她全身冰冷,脸色白得如同死人,大家都以为救不过来了。

在之后的抢救过程中,他又得知,除过手腕处的枪上,背部还有遭受利器击打的痕迹,身上的青痕淤迹更是不计其数。

这数个月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根本不敢想,甚至连看一眼她苍白的脸庞都觉得痛。

他再次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在脸旁,替他擦去一滴泪。

他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只听她喃喃道:

“奕明,你怎么哭了?”

“小媛,你…想起来了?对!是我,是我!”他的眼里闪过光,语气也变得喜悦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唔…我记得,奕明…赵奕明…”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大脑混沌一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尽力回想着以前的事,但只要一想便头痛欲裂。

赵奕明看她神色痛苦,于是忙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躺着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准备。”说完便起身准备给她倒杯水。

原媛见他要走,赶紧伸手去抓他的衣角,赵奕明只得又坐回来安慰:

“你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放心睡吧。”他抚着她的手臂,轻声哄道:“还有,叔叔阿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明早就到。”

他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清了,但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过了没一会儿,她便觉得十分疲倦,于是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宋携思一大早就到医院了,不多久,原父原母也风尘仆仆地赶来。

原母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形容憔悴羸弱,和数月前最后一次通视频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心里不觉既悲痛又心疼。

她上前握住女儿的手,眼泪簌簌地留下来。

原父僵直地站在一侧,犹如遭受重创般望向病床,久久不能言语。

原母轻拍着唤了几声,原媛却毫无反应,宋携思见状便宽慰道:

“她已经脱离危险,只是现在身体比较弱,需要时间恢复,您二老暂且放心。”

见二人均投来疑惑地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从胸前衣兜掏出证件递上前,

“哦对,忘了介绍,我是西南省公安部边境管理局水运巡警大队长,宋携思,您女儿的案子目前交由我司审理,局里派我来进一步了解情况。”

“什么?”原母大惊失色,“案子?什么案子?我女儿怎么了?”

原父倒是逐渐镇定下来,安抚原母后和宋携思道:

“宋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劳您仔细和我们说说。”

“好的,好的。”宋携思应声道,他也急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媛现在昏迷不醒,询问一下家属或许会有助于案情分析。

于是三人走到病房靠窗一角低声交谈。

原媛醒时见四周无人,头顶的吊瓶滴答滴答地流灌着药液,不远处时不时地有低语声传入耳中。

她细细地分辨,只听得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听到“受伤、虐待”之类的字眼,原媛不知道声音是从哪边传过来的,于是挣扎着想起身看看。

原母正流着泪听宋携思讲述经过,当听到女儿身上的累累伤痕时,她已泣不成声,再回想起她躺在病床上那副情形,越来越觉得女儿这段时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被折磨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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