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三十五

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三十五，野狼的美餐

洪震海领着手下那帮爪牙离开柳家庄园，一口气不要命的向着东北方向飞奔了四五个多小时。其实这会儿如果要不是急急忙忙回去给庄园解围，洪震海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因为这会儿他的两肋被飞奔的马匹颠簸得越来越有些受不了，但是他咬牙也要坚持，因为毕竟那会儿那个家丁汇报的消息太可怕了。

在咬牙坚持的过程中，洪震海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二十几个受伤的小子们。相比之下，那会儿离开柳家庄园的时候，他们队伍中那二十几个小子的伤势，要比他洪震海严重得多。刚开始离开柳家庄园向着阿古拉泰庄园逃窜的时候，被捆绑在他们各自马匹上的那二十几个小子们，还能跟在他们后面，可是他们仅仅跑出几十里之后，那二十几个小子们逐渐就落在他们后面。这会儿一个多小时下来，后面的那些小子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会儿洪震海根本就顾不了他们，这会儿他连自己也顾不了，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他们这群大部队，这会儿跑得人困马乏，气喘吁吁。这会儿的洪震海，已经不是骑在马上，而是趴在马鞍上了，他在咬牙坚持着。

又往前跑了20多分钟，洪震海实在坚持不住了，在一处山湾里，就吁吁的勒住马缰绳。

早有人赶紧上来，把洪震海从马鞍上搀扶下来。也有手下的弟兄赶紧拿了狼皮褥子，铺在冻得硬邦邦的草地上，让他歇息。

洪震海坐在狼皮褥子上，面露痛苦之色，双手不住的在自己的两肋下面摸索着。本来洪震海的两肋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如果这会儿不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况，他是需要躺在一个温暖舒适的蒙古包里，接受专门的大夫给他治疗的。可是为了在这些弟兄面前有一个高大伟岸，马上就要带领着他们翻盘的形象，这时候的洪震海还要尽可能的装出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模样，从而狂妄地叫嚣道：“弟兄们，我没事儿，歇歇就好了，你们放心好了。咱们一定要围绕在札萨克阿古拉泰老爷身边，因为札萨克阿古拉泰老爷才是这一带草原真正的王爷，不管什么朝代什么人，总之札萨克阿古拉泰老爷才是这片草原上的真正主人！过去，现在和将来，谁也代替不了札萨克阿古拉泰老爷！这是咱们这片草原上所有牧民们公认的事实！”

经洪震海这么一说，身边的这些爪牙们一个个也就像喊口号表忠心似的，都附和着他的这一番话语。

“我们返回去把庄园解救这票干完，所有你们这次参战的弟兄们，我都会让阿古拉泰老爷给你们重赏的，让你们一辈子都荣华富贵花不完这笔奖赏。个别挂彩或者不幸那啥的弟兄们，我会让阿古拉泰老爷拿出大把大把的抚恤金，抚恤弟兄们的妻儿老小，保证弟兄们留在世上的亲人们，这一生都衣食无忧！”

洪震海说的这一番话，这会儿给身边的这些小子们如同打了一针针兴奋剂，让这些小子们一时间都精神亢奋，战斗力爆增。

最后洪震海诅咒发誓一般对这些弟兄们说：“以上我对你们说的那些话，你们牢记在心中，这件事情你们就包在我的身上。如果将来我或者阿古拉泰老爷不能兑现，我就死无葬身之地！弟兄们，请你们最终用事实来验证我说的这一番话！”

这就是洪震海的过人之处，随时随地都会瞅中时机，给身边的这些弟兄们灌输一番前途一片光明的话语，让身边这些死命追随他的弟兄们，有信心有决心牢牢地聚拢在他的身边。

洪震海他们歇了十几分钟，而在这十几分钟的过程中，他没忘记抓住每一个机会，给身边的这些弟兄们鼓劲打气，增加他们的势气。就洪震海的这一番口气，让身边的这些弟兄们还以为，只要他们不要命的一口气飞奔回到阿古拉泰庄园，一阵冲杀，就能把现在控制了庄园的那帮人打死似的。实际上洪震海的内心世界他们哪里清楚啊。洪震海是提前想在思想上给身边的这些小子们每人打一针兴奋剂，从而在回到庄园以后，让这些弟兄们一个个冲锋陷阵，不要命的给他把庄园夺过来。至于说在战斗的过程中，对方是不是要和他们恶战，或者因此把阿古拉泰处死，这些弟兄们是不是会把命丢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甚至也许因此让对方把阿古拉泰处死，还是他巴不得的一件事情呢。

这个短暂的休息机会，洪震海给身边的这些弟兄们打兴奋剂是成功的。大家一个个亢奋不已，重新跳上马背以后，都精神抖擞的飞驰向东北方向他们的老巢。

可是他们再一次跳上马背，仅仅飞奔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辽阔而高远的达板尔大草原他们的身后，远远的就听到喊杀声一片。大家一看，后面一股烟尘，已经有一队人马飞也似的追赶他们而来。

洪震海心里一惊。虽然在此之前他想，有可能后面有追兵，但是他又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小。毕竟，即使柳擒虎压根就没病，一切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洪震海认为无非也就是柳擒虎为了逃避去阿古拉泰庄园，面见他们，从而避免被扣留，殴打或者处死的结果。柳擒虎无论如何也没有追杀他们的胆量。再者即使柳擒虎不考虑后果想对付他，按照洪震海的考虑，柳擒虎也没有这个实力。现在分析判断，攻打阿古拉泰庄园的，肯定是柳擒虎和手下的那些人马；留在柳家庄园周围某个犄角旮旯里躲藏着的，应该是柳家庄园很少的一部分家丁护院保护着的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战斗力，更不敢主动追击他们这些手里持着长枪短枪的人。

可是看样子……难道说他洪震海又错了？

在一阵惊惧过后，洪震海声音嘶哑的喊道：“弟兄们，赶紧跑，赶紧跑……！”

……

时间返回到几个多小时之前。柳擒虎带领着手下的那帮干将，每人三匹马飞也似的离开庄园，仅仅追出三十多里，他们就陆陆续续看到了一俩个洪震海那帮受伤掉队的爪牙。

这些人有的东倒西歪地骑在马上，任由马匹奔跑颠簸，根本就没有控制马匹的能力。而个别的小子们干脆被皮绳子捆在马鞍上，就像一具死尸似的，完全是任由马匹驮着他们奔跑的模样。他们的弓箭.长刀.短刀和长枪短枪，都绑在马鞍桥上，马匹飞奔起来的时候，这些家伙事儿和马鞍桥磕碰得叮叮咣咣响成一片。

看到这些小子如此这般的模样，柳擒虎他们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急急如丧家之犬从这边赶往阿古拉泰庄园的洪震海他们，把这些昨天跟随着他们凶猛攻打柳家庄园的所谓弟兄，事实上早已经遗弃了。就这些小子们如此这般的模样，他们能跑回阿古拉泰庄园吗？随便遇到三五只草原狼就会将他们一个个连人带马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何况这一带大草原的野狼成群结队，专门就在寻找可以下口的猎物呢。何况达板尔大草原并不是没有马贼和劫匪，碰到这些强人，他们同样是被抢劫和宰割的对象。

这个情况让柳擒虎和手下的这些弟兄们看的好笑。

这些小子们看到柳擒虎他们这些人追杀上来，一个个变得惊慌不已，想拼尽最后一点点力气逃离这片草原，可是由于他们的身体太不给力，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如愿，何况追赶他们的几十号人，每人骑着一匹马，后面还牵着两匹备用马，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是那种骑马射箭的高手，是以一抵十的超级战士！

由于他们庄园被糟蹋成那样，还被烧了七八个蒙古包，柳擒虎身边的这些人一时间都气愤不已，纷纷要扑上去把这些小子们削瓜切菜一般砍杀了。

不过在这些人没有动手之前，柳擒虎勒了勒马缰绳对着大家说：“反正他们已经被遗弃了，即使我们不杀他们，就他们目前带伤的这个情况，他们也跑不回阿古拉泰庄园。一会儿只要有三两群野狼盯上他们，他们保证是狼口里的美食。还有劫匪，还有这么寒冷的天啊……所以何必要脏了我们的手，背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呢？你们只上去把他们身上带的所有武器全部缴械就可以了。接下来嘛，就让这片大地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吧！”

个别人恼怒不已还要坚持他们的做法，但是看到柳擒虎对着大家重重地挥了一下手，身边的这些人就知道不该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他说什么，执行柳庄主的命令是当下他们唯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为此，除了柳擒虎本人，周围的几十号人，都打马飞奔追上了眼前一个个仓皇逃命的这些残兵败将。

从这里往前，散落在这一带草原戈壁的荒野里，前后20多里范围内那20多个残兵败将，一个接着一个，先后被柳擒虎的这些人马缴械着。

这个期间，柳擒虎都懒得去管这件事情。对于柳擒虎来说，这些零零星星.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帮凶，就是一条条被拔掉牙躺在地下打滚哀嚎的死狗，压根就不值得他对他们做什么，接下来他们的命运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其实柳擒虎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前后不过俩袋烟的功夫，缴械的工作就彻底的结束了。

这几十个以庄园护卫为主，夹杂着部分云游侠士组成的战斗团队，遵照柳擒虎的命令，确实没有对这些马背上的一团烂肉做什么，但是不好意思了，刚才他们追赶这些恶人的时候，互相之间一阵嘀咕就做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和柳庄主请教，私下里做主就把这些慌不择路，一个个被吓得没有人色的小子身上的所有吃喝，全部缴获了。这些小子们被捆绑在马鞍桥或者马肚上皮绳子，也都被解了开来。这些弟兄们心里想，一会这些小子们都被颠簸的马匹从马上摔下来，方便于喂狼，他们骑乘的那些马匹也方便于逃命不至于被狼一起吃了。而这些逃命后的马匹，有可能还会再一次成为他们的战利品了。

关于阿古拉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为富不仁的王爷，洪震海和手下的这帮爪牙是些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阿古拉泰在这一带草原上欺男霸女逼死的人命，至少两个巴掌数不过来。就是洪震海，手上至少也有三四条人命。

而以上所有这些恶事，当然都是这些帮凶爪牙帮着他们做的。对于这些人的仁慈就是对他们的残忍，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他们才不会错过呢。

柳擒虎在骑马不紧不慢往前奔跑的过程中，范龙骑马赶了上来。

柳擒虎勒住马缰绳，回身道：“就是缴械，没有动手吧？”

范龙说：“师傅，没有动手，但是这些弟兄们和那些大侠都恨死这帮人了，这些恶徒骑在我们头上屙屎撒尿已经多年了，大家一个个都恨不得手刃了他们！”

柳擒虎说：“没必要脏了我们的手，坏了我们的名声。反正他们都是死，就让老天收了他们吧。”

范龙随即提马向前，把一把俄国产m1895纳甘转轮手枪和一杆俄国产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还有两个沉甸甸的大褡裢递给了柳擒虎。

范龙说：“师傅，这是大家从刚才截获的那些战利品中，挑选成色最好的一把手枪和一把步枪，看样子几乎就没怎么用过。”

看到柳庄主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范龙补充说：“师傅，我们这些枪支弹药是从他们手里缴获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如何使用，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担心漠南草原城官府对于我们有任何的想法。况且一会儿我们追上洪震海的时候，很可能要发生一场恶战，因为那些小子们人人手里都有长枪短枪，师傅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摸枪了，是不是赶紧开几枪，快速的熟悉一下枪支呢？”

柳擒虎说：“有些技艺，当熟练得掌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比如我们的拳脚功夫，即使你在睡梦中别人攻击你，在你疼痛的一瞬间，随便踢出的一脚或者打出的一拳，我估计都不是胡乱的拳脚，而都是平时练习的那些套路。”

范龙说：“是啊师傅，这方面我估计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柳擒虎说：“过去我们半夜半夜不睡觉，在那些远离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以打猎为名，远远的打那些香火头练习枪法，我们过去一次次练习掌握，和巩固下的那些开枪射击的本领，难道说就因为几个月的时间，就会让我们把那些本领忘记吗？哈，不可能吧？”

在范龙愣神的时候，柳擒虎把手里捧着的那把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嚓嚓熟稔无比的连着拉了几次枪栓，检查了弹夹和枪膛里的子弹，然后随手对着东面放了一枪。

范龙就看到，随着柳庄主这边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大约300多米远，一块石崖上立刻倒下了一只野鸡。这个情况，让范龙看得目瞪口呆，包括随后赶到他们身边的其他几十号人，无不像范龙一样惊骇不已。

柳擒虎对着大家笑了一下说：“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怎么会开枪，只不过我认为刀也好剑也好，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随便拿在手里都不应该有陌生的感觉。包括弓箭和枪支其实也都有着非常相同的道理，就这么简单。我只是随便开枪寻找一下射击的感觉，你们千万不要学我，不要随便开枪，尽可能的还是使用我们的弓箭。因为我们可没有随便获取子弹的渠道。必须要开枪的时候再开枪！”

随即不待大家说什么，柳擒虎就带头飞马离开了这里，打马冲向了东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