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明

“你难道忘了你的机关术都是谁教的了？”严寒霜悲悯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沈月奇。

沈月奇闻言，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恶毒：“那又如何？我早就不认他了！我是医圣阁大弟子，老头却要将阁主传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就因为他是他的女婿，这样的人，我又何必认他！”

沈月奇由于推脉过血失败，本来恢复年轻的样貌此刻又慢慢凋零，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那也不是你背叛医圣阁，残害那么多人的理由！”严寒霜将宝刀收了回去，转而对莫凌云道：“云儿，既然你跟他有血海深仇，就由你来了结了他吧。”

莫凌云定定盯着沈月奇，点头，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你认得我吗？”莫凌云剑尖指着沈月奇喉结处，只要再往前一点，这祸害人间多年的魔头就会伏法。

沈月奇心力已经耗尽，由于他早已将自己体内血液灼化，又来不及换来新鲜的血液，其实用不着杀了他，再等多一天，他也会慢慢死去。

他看了莫凌云一眼：“我手里人命数不胜数，我又岂会记得住？只是能逃脱一死的，这些年来都没几个。”

莫凌云摇了摇头，脸色冷漠目光如炬：“你杀了那么多女子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最后一句不记得了就能抹杀了一切吗？”

“我的小妹，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都等着你的命来偿还！”只听宝剑刷的一下，便被莫凌云扔在了地上，剑身泣下一滴血，沈月奇命脉已被割断。

他睁着那灰败的眼睛，缓缓倒下，练了几十年的邪功，就连死去模样都如同恶鬼。临了死了，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莫凌云丢下了手中宝剑，面朝着严寒霜就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么多年来，他日日夜夜无时不刻想的就是要报仇，如今大仇得报，这一切都是严寒霜帮他的。

严寒霜将他扶了起来，看着向来性子冷漠内心充满仇恨的徒弟眼圈红红的，不由有些心疼。

莫凌云低着头道：“师父，当初徒儿没听你的，执意报仇，害得小瑾偷下了雪山，还差点丢了命，皆都因为我太过固执，没将你的话在心上。”

严寒霜看了仍在昏迷的李秀瑾，只道：“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别放在心上。”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云儿，你待会儿往这儿放一把火，全部烧一个干净吧。”

而秦怀明怀抱着李秀瑾许久，见沈月奇被莫凌云所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严寒霜正想过去帮他一起扶起昏迷的李秀瑾，却见他额上满是冷汗，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你，你没事吧？”严寒霜上前一步，捏住他要垂落的手的手腕，沉默了片刻。

秦怀明摇了摇头：“前辈，我没事，先救她要紧……”秦怀明胸口处痛如刀绞，原来从刚才体内的蚀心毒就发作了，只是他一直强忍着。

现在万般皆定，李秀瑾又有这么厉害的师父前来相救，想必很是安全。这么一想，蚀心般的疼痛如潮水般一阵一阵的涌上来，竟然比起平时发作更厉害了些，让他不由得喊出了声。

严寒霜紧拧着眉头，见他痛得喊了出声，面色闪过一丝凝重：“你中了蚀心掌？为何还能……”

为何刚才还能行动自如？

巫六子在一旁才反应了过来，他蹲到沈月奇的尸体旁，上下摸索一阵，便将他脖子上的玉石扯了下来，顺带踢了尸体一脚，方才解气！

“明儿，快快！”他将那玉石给秦怀明挂上：“先将碧血石带上，只有它护住心脉，师父之后再带你想办法医治。”

“碧血石？”严寒霜看着悬挂在秦怀明胸前的玉石，撇了眼急切的巫六子，不以为意道：“你莫不是糊涂了，这根本不是碧血石！”

巫六子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怎么可能？如果不是，那它怎么能护明儿这么久？”

那一头秦怀明已经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严寒霜从他脖子处掏出玉石，左右观察了下，发现这小子居然自己晕倒还紧紧抱着李秀瑾不撒手，脸上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严寒霜脸色一沉，淡淡道：“你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连续灵石都没见过？”

巫六子被问得哽住了，脸色十分难看。

“续灵石虽然能助人压制毒性，却也有时间限制，它已经被使用那么多年，灵性作用大不如前，就算给他带着，也是毫无用处了。”

严寒霜深知巫六子的个性，此时他一声不吭的模样更是证实了他自己的一无所知，严寒霜嗤了一声：“正事没见你做了多少，倒是因为情情爱爱昏了头脑。”

巫六子脸涨得通红，他跳了起来就指着严寒霜：“严寒霜！你算什么东西？爷爷的事也是你能多嘴的？”

“当年要不是医圣阁窝囊废，治不了我的柔儿，我至于跑了那么多弯路吗？”

“当年令妻患的是绝症，根本无可救药！”严寒霜不怒自威的看着他：“你却因为无力回天的事，拉着别人陪你，你说你不该付出代价吗？”

“爷爷轮不到你来说！”巫六子急得要跳脚：“你还以为现如今你还有实行‘铁判官’的权力吗？就你当年不敢理医圣阁的事，跑去雪山躲起来，你就没资格审判别人！”

密室里随着他话音一落，变得一片寂静，严寒霜握紧的拳头又松开又握紧，微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到最后双肩垮了下来。

他看着李秀瑾，叹息道：“我这次下来，就是要查清楚方面的事。”

凭借沈月奇一个人，根本不足以发动那么多江湖恶人，而他躲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都觉得蹊跷……

巫六子炸起来的毛瞬间垂了下去，眼睛细细描绘着秦怀明的模样，他从来都知道秦怀明是个极其孝顺百里挑一的徒弟，以前不想也不敢承认，可若他真的没了，或许真会成为他第二个心结。

巫六子缓缓朝着严寒霜跪了下去：“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救他，只要你救了他，我，我便到深山之中自设囚牢，从此一辈子与高山流云豺狼虎豹作伴，不再出现于这世间！”

他定定地看着严寒霜：“我巫六子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