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绮梦

又是一日清晨，在九重天待的第三天，我已经差不多习惯这里的生活，而且现在也已经认得清几个宫殿的名字了。

玄参住的是繁天宫，我和小安住的是启祥园，柳空青被安排在永央殿。

目前我就只记得这些，主要是因为这几天我都没能彻底走出过玄参的整个宫殿，直到今日，玄参终于发话，说要带我去仙池。

我知道自己将是第一次走出去，看到九重天上不同的风光，于是我对此隐隐有些兴奋。

玄参很快过来接我，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裳，显得他更加严肃。

小安见到他，立刻恭敬行礼，但他不像那日在繁天宫与我说话时那般柔意，只是有些冷淡地朝小安轻轻点头，便把我带走了。

我对他变化多端的态度有些疑惑，难道这厮是个双面人不成，怎么对我和对小安的态度如此不一样？

就在我发呆之际，却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玄参。

该死的，他的后背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硬，撞得我顿时有些眼冒金星，而且鼻子还疼得厉害。

我隐约听到他的闷哼，看来我的鼻子也挺硬的，他的后背估计也很疼，可能是觉得我走路这般莽撞冒失，于是忍不住转了过来。

我正在揉鼻子，忽而听到他浅薄的笑意。

“你如今已是九重天的仙娥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失？”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以前的我一样。”我有些懊恼，忍不住回嘴。

他听到我的话之后，忽然沉默了下去，四周的气氛顿时静的可怕，我悄悄抬眼去看他，却敏锐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良久，他忽而敲了敲我的额角。

“记得叫我一声大人。”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了。

我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恼我忘记了尊称，这可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啊，明明是他自己说有外人在才用遵守这些规矩的……

我是越来越搞不懂玄参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我与玄参一路无话，就这样一直到我们来到仙池为止。

望着眼前飘飘欲仙的地方，我觉得取仙池二字通俗易懂，又十分合适。

而玄参也终于转过身来再度与我说话。

“等会领你进去，我已屏退左右，接下来的时间只给你一个人浸泡，你随我来，我再与你说说其他要小心的地方。”

“好。”我点了点头，乖巧地随他走入其中。

仙池内，果然如玄参所言，只有我们两个，丝毫不见其他仙子的踪影。

这里云雾缠绕又仙气飘飘，熏得我脚底有些发软，浑身软绵绵的，只恨不得立刻进去浸泡。

玄参猜到我的心思，他嘴角稍稍上扬，“等会就能让你进去了现在，先认真来听我说。”

我又道了一声好，随着他又走去另一个边角处，他便告诉我哪些东西碰不得，哪些事宜要注意。

我都听得认真，但是听着听着，我发现有一段云雾飘到了他侧脸旁，于是忍不住侧目去盯着看。

那云雾配合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让我觉得好似是世间绝佳的景色，使我一瞬间发了呆。

“飘摇？”玄参转过脸来，喊了我一声。

可这一幕在我眼中却变得异常缓慢，我听不到他的话，只知道我们两个靠得近，他与我几乎是近在咫尺。

玄参的侧脸渐渐转为正脸，我的眼睛可以捕捉他每一寸肌肤和每一分表情的变化。

他此刻眉头微微紧锁，薄唇轻动，一双丹凤眼生得果真邪魅……

“飘摇！”

玄参有些不悦了，他大声呵斥我的姓名，顿时拉回我游离在外的魂魄。

“我……”我回过神来，察觉到他的不悦，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我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他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我，“飘摇，方才我告诫你的，你都听进去了多少？”

“我听进去了多少啊，这……”我悄然后退。

他却对我步步紧逼，似乎是要听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我咬了咬唇，不敢开口。

“怎么不说话？”玄参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我退得愈发厉害了。

可惜，我退一步，他便进一步，那玄色长袍几乎要挂到我身上了。

我连连后退，终于对他说了实话，“抱歉大人，我方才走神了。”

“走神？我认真诉说的，你敢走神？”这显然不是个令玄参满意的答案。

他的样子吓到我了，我忽然觉得脚下发软，紧接着，一个打滑，我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

在我跌入仙池那一刻，我看清了，原来我踩到仙池旁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

我可真倒霉啊……

我如此想着，整个人瞬间被仙池中的水包围。

“飘摇！”恍惚间，好似听到是玄参的声音。

只听得仙池的水面又传来一声响。

我在水中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却发现玄参怎么也掉下来了？

他好像很着急，正在快速朝我游过来。

我的意识在这一刻才告诉我，自己现在正在在没有空气的水里。

我忘了自己只是个低阶的仙娥，还不会那些高级的避水咒术……

这一刻，我还以为我死定了，毕竟仙池如此深，而我又不是慢慢入水的，可我如此惜命，我才不想死。

于是我拼命朝玄参挥舞手脚，他眉头紧锁，见状，朝我游来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良久后，他猛然抱住我不安扭动的身躯，终于将我带出水面。

“咳咳咳！”我猛地咳了好几声，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你没事吧？”玄参喘息着，一脸紧张，我却笑着摇了摇头。

只要不死，总归不是大事。

然而，我忽然发现，玄参与我浑身上下早已被水浸湿，他狭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红润薄唇也变得又光泽了几分，一双眼中那棕色的瞳仁正映出我浑身湿透的模样，令我不知所措。

“飘摇？”他又唤了我的名字，这次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在。”我回答道，我想我现在一定看上去很迷离。

玄参见我如此，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我。

我随着他的目光下移，才发现，我今日所穿的白衣早已变得透明。

他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我下意识要去护住身前，然而玄参却不肯放开我。

“飘摇……”当他再度喊我时，我只觉得脸颊开始发烫。

这仙池的云雾真厉害，熏得我好热。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的嘴唇却被迫贴上一抹柔软之物。

我没有任何防备，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然而我的后背却被他的双手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

我无可奈何，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玄参宰割，恍惚一瞬，我这才想起来，现在好似是在被玄参亲吻？

我的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之外，于是我盯着玄参，却发现他双眸紧闭，睫毛微颤，吓得我也急忙闭上双眼。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与玄参沉浸在仙池中无法自拔，云雾围绕着我们，让我们好像都醉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