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问话

我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在九重天上晃荡，待我发呆了不知多少次后，眼前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一晃神，朝他喊了句：“景易……”

我本来想向他行礼的，却想起他之前说过，我以后可以唤他的名字。

景易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飘摇，幸好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不然你向我行了礼数，反而是疏远，我该生气的。”

我笑了笑，“景易不会生气的。”

他对我的话来了兴趣，“我可是堂堂大帝，你凭什么断言我就不会生气？”

“因为景易是个温柔的人，我能察觉得到。”我朝他淡然一笑。

景易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向我走来，“飘摇，玄参有你在身旁，定然很好吧。”

“何出此言呢？”

我出来散心，本就是为了忘却玄参对我做的事，谁知景易无心，还是提及了他。

“你待人很好，是个善良的人，我也能察觉得到。”他见我愁容满面，“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只觉得今夜的九重天黯淡无光。

“我……做了一些错事，玄参大人罚了我，我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故而心情不爽利。”

“原来如此。”他释然，“飘摇，玄参向来赏罚分明，但他绝不会因此觉得你哪里不好，你不必太过担忧。”

我闷闷地点了点头。

见我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景易想了一会儿，说道：“飘摇，既然不知道去哪里，不妨去我的住处坐一坐吧，我那边常年无人，也算得上一个自在的地方。”

我听了他的话，震惊地抬起头，有些谨小慎微，“你是大帝，我怎能轻易踏足你的住处？”

“飘摇，若在你面前，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帝，那与他人有何不同，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的话吗，与你聊天，我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外人，那些繁文缛节已将我困了多年，我希望，在这九重天上总归能有一个例外是属于我的。”

他蹙眉对我说着，“去吧，今日南海龙王进贡了一些新茶，又献了上好的九珍玉棋，我正愁无人对弈。”

景易生得好看，温文尔雅，他对待我时如沐春风的态度，还有他在我面前不时显露的孤寂i，都让我忍不住对这位平易近人又不时风度的大帝陛下每每心软。

正当我摇摆不定时，他又说道：“飘摇会下棋吗，如若不然，我可以教你的。”

他的话语像在哄一个孩童，我心下一动，也确实如他所言，我现在只想找一个清净之地静一静我的心，于是我终是点头应承了。

景易见状，一对月牙笑脸不自觉显现，他默默拉过我的手腕，与我并肩而行。

我吓了一跳，却并不排斥，最后，他捏了一道厉害的法术，我与他便轻松到了他的住处。

他的住处唤仙阙二字，我倒是头一回来仙阙宫，一想到这里是九重天大帝的住所，里头住的是轻易便可动摇数万生灵生死的存在，我便有些紧张。

景易自然知晓我的窘态，他拉紧我的手腕，笑道：“飘摇莫怕，我的住处鲜少有神仙敢踏足，你便当自己的地方即可。”

“那你没有仙娥伺候吗？”我呆呆问了句，被他一路轻轻拉着进入其中。

景易望了望四周，一阵微风带起他银白色的衣摆，显得超然脱俗。

“我既然是大帝，需要什么，想做什么，于我而言岂非小事一桩？”

这倒也是，毕竟他可是大帝，法术的厉害自然比得上任何来伺候的仙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待就座后，望着四周辉宏的模样，说道：“我还以为，你既然是大帝，住处的仙娥应当是数不胜数的。”

景易听罢，大笑出声，他挥动衣袖，一套好的茶具和茶叶便出现在桌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身旁的焚香也伴随着他的动作自动燃起。

“飘摇，你脑子里整日都在胡想什么啊，我是大帝不假，但却也不是个昏庸的，我喜静，哪用一些不相干的整日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大帝的住所倘若如无人之地，那今天你还能享用到这一丝清静吗？”

他说罢，一杯好的茶水便已摆在我眼前。

我赞同他的话，点了点头，慢慢拿起茶杯，那茶杯晶莹剔透似珍珠玛瑙，被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微微一照，便泛着纯洁的光辉，我又低头闻了闻茶水，顿觉香气扑鼻，便急急忙忙一饮而尽。

景易笑得真切，一双眼眸弯成月牙状儿，他看着我，说道：“飘摇，原来你喝茶似牛饮，我今日方知晓了。”

“对不起……”我脸颊有些发烫，“实在是太好喝了，我一时间没忍住就失礼了。”

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喝茶应当是件高雅的事吧，可今日偏偏瞧见了我这么个不懂规矩的。

景易却没有苛责我，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的嘴角一直弯着。

“无妨，你在我这里不必过多拘束，那茶叶还有很多，你这般喝也行，倒是了却我的一桩麻烦，我更怕那茶叶放久了不入味，到时候平白糟蹋了好东西。”

我知道，景易这么说是怕我为方才自己的失态而感到尴尬，对此我有些感动，毕竟我一介小小仙娥，何德何能让他为我宽容至此，他可是堂堂大帝啊。

景易见我发呆，很自然地拿过我手中的茶杯，又为我添了茶水，再一挥手，那九珍棋盘便摆上了桌，连带着那些冷暖交加的玉棋也掷于案上。

我再度饮下香茶，手一伸便摸到了那些棋子，果然如景易所言，此物乃是上等美玉制成，那温热之感传到掌中，一触便知价值不菲。

景易见我起了兴趣，挪了几步坐在我对面，说道：“飘摇来与我对弈吧，往日总是我一人窝在这里独自下棋，非赢非输，实在无趣，你尽管下，下错了也无妨，哪处不会便说出来，我会告诉你的。”

“好！”我兴奋地应答，便开始与景易一起下棋，期间，景易不知不觉开始问我的话。

“飘摇，你可知忧梦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