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还好么

第228章 还好么

虽然并不相信什么预兆不预兆，但对楚天乔的担忧却是真的。

现在疫情越来越严重了，她起来每天都会刷疫情数据，秦北每天死亡人数都在增长，还有医护人员殉国的。

而她所在的临都起先是要求大家戴口罩出门，后来则劝大家减少外出，现在则规定每家每户仅限一人两天出去一次买吃食。

那边情况的艰难度可想而知。

待到所有人休息后，李伊伊写起了日记。

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家里的东西接二连三的坏。

幸而人还好，我唯有这么安慰自己。

我问自己为什么？

猛然想起，初一的时候，我去写文案，不小心撞到了笔筒，塑料的笔筒倒是没事，但我最心爱的钢笔却摔坏了。

这只钢笔伴随了我将近二十年。

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当我去出集，她都会给我2元，为了买到这支钢笔，我攒了2个月。

尽管坏了，我依然留着。

无论如何，这支笔都寄存了我对奶奶的感恩与思念。

我摔笔筒的时候，林思韵就在我身边。

她还说了一句让我很震惊的话。

“不是好兆头。”

初一那天，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问她：“你信了。”

她说，也许吧，很多人年纪越大就越相信宿命，越相信预兆，她大抵是提前衰老，反正深信不疑了。

今天得知冰箱坏了后，吃晚饭时，不过是苦闷地无心抱怨了一句：“今年到底怎么了，电脑打不开机，手机现在相机拍图都是点点，冰箱不能制冷，二胡也摔坏了，床坏了，柜子坏了，窗帘也坏了，连碗都打碎好几个。”

思韵却来了劲，认真劲，她停下夹菜的手，专注地看着我说：“我就说你初一摔坏了东西，要小心吧！”

“不过就是巧合，很多东西，到今年正好用坏吧！”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她反问。

我不愿相信，可我心里为什么生出了小小的恐慌呢？

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在去年坏，而都挤在了今年，而且是短短的一个月里？

也许她是对的吧！

可我还是不愿承认她是对的，我决心从今天起，关注并爱护家里的每样东西，我不信还有东西会坏。

但转念我又心寒的想，这些东西也都坏得差不多了。

我绝对不会忘记，我与思韵为什么能成为这么好的姐妹！

因为我们都恨算命的，我们都觉着自己受宿命所累。

思韵终究放下了，但在我看来，她就是背叛，可我终究不甘心，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一切不过就是巧合。

日记写好，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李伊伊看了看楚天乔的那串号码，眉头紧了紧，最后将手机关了机，睡了下去。

现在去确诊的人偏多，医院变得越来越忙绿。

只有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医院里还有繁重的工作等着她呢？

**

这天，李伊伊接待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小伙子。

小伙子将身份证递给李伊伊，忐忑地问：“我是从秦北来的，不影响看病吧。”

李伊伊递给他一个口罩道：“带好吧，医院就是给病人看病的，你从哪来都不影响。”

小伙子很感动，在李伊伊带他去病房时，他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跟我女朋友是异地恋，本来说好今年我去她家过年，年后我们就结婚的。

我女朋友得知秦北爆发出这种疾病后，又听到了我的咳嗽，不让我进去她家了，后来我打算找一家旅馆住下，但人家前台服务员一看我身份证，当即拒绝我入住，我实在没有办法就买了一床被子，在地铁里凑合了一个晚上，没想到开始发烧咳嗽，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了。”

李伊伊安慰道：“要担心也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对于病人而言，心态很重要。”

经过一系列检验，结果终于出来，李伊伊看过化验单后，忍不住想亲自将结果告诉他。

她疾步来到他的病房。

小伙子看到她露出了好看的微笑，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通过小伙的双眼，她还是清晰地感知了出来。

她不禁好奇：“你不担心被确诊，你不怪你女朋友因为疫情将千里迢迢赶来团聚的人拒之门外？”

“这两天舒服地躺在医院里，我想通了，人啊除了健康都是浮云，没有爱情其实也无所谓。所以我不怪她。”

这小伙子心胸够豁达，她喜欢。

她开心地告诉他喜讯：“你没有感染，只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呆会医生给你开些药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们。”

“接下来去哪？”

秦北封城了，他现在回不去，如果他没有地方去，或许她可以让他去伊天别墅住上几天，那里头空房间多。

“拿着没感染的单子去找我女朋友？”

李伊伊不解地问：“万一她再次拒绝你了呢？”

“那就再说吧！”

“如果你再次遭到拒绝，来海纳找我，你可以借住我家。”

小伙子感激不尽地点头眨眼致谢。

李伊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打心里希望他不要再来找她。

李伊伊不由得想起故意考验林思韵的林韩超，对待人性的考验，眼前这个小伙子相对而言要宽容豁达得多。

如果那位姑娘因为这次疫情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位伴侣，将是多么遗憾的事。

今天她高兴地是，这天晚上她就接到了小伙子的电话，说女朋友已经收留了他，而且向他道歉了，说自己父母身体不好，不敢冒险，二人准备等疫情一过就结婚。

楚天乔，查子纱一行人离开以后，王河的心情变得日益浮躁，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稍稍闲下来一点，他趁吃饭的时间，偷偷以病人的名义加了查子纱的QQ，令他欣慰的是，很快他就加进去了。

然而他发现查子纱的头像一直是黑色的。

他偶然听万眯眯说起过，查子纱最喜欢玩ＱＱ空间，她对待那玩艺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每天晚上总会登一登，但这天他守到半夜也没看到她登。

至于微信，她的头像每天都是亮的，他无法估摸她的状况。

王河到底沉不住气了，在吃中午饭时，他拔打了查子纱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机器不带感情的冷漠之音：“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河第一天是借小童的手机给查子纱发了一条微信。

“查姐，你们去那边还好吧！”

但次日，没有人回。

第二天，他索兴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发起了微信——查子纱，你们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盯着手机看了二分钟，没有回应，他又补了一句：你走以后我才发现，海纳与我都离不开你了，无论如何要多多保重，平安归来。

发好后，王河发现自己更加不安了。

他这是在表白吗？

为什么跟李伊伊表白那么自然，对查子纱表个白这么扭捏。

她就算知道他的心意又怎样，到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违逆了过去的自己，但人毕定是活在现在与将来，也许他该为将来的自己多做点什么。

但是等他忙完，到了深夜再去看时，一天又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回复他。

王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难道查子纱出事了。

他忍不住打楚天乔的电话。

楚天乔的电话居然也是关机状态。

他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忙，还是人家已经休息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如果查子纱永远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会怎么样？

他被自己的念头给吓蒙了。

那一刻，他深深体验了一把失去她到底是什么滋味。

难道他这不是看上了她。

不，他怎么会看上她呢？

他不过就是觉着欠她有点多还没有还回去。

他不过就是习惯了她每天出现在他跟前。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一夜，他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

次日，趁中午饭的时间，他发了一条：“子纱我错了，你回我信息好吗，我对你的感情其实早就超越上下级，我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还是没有回应。

他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可算是接了他的电话。

“你们都还好吧！”

“有人出事了。”

听到这里，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不会是她吧，他迫不及待地问：“谁啊！”

“莫相如。”

他还是不放心：“就他吧！”

楚天乔笑道：“想了解某些人就直说，现在时间珍贵。”

“查子纱还好吧！”

“她壮得跟头牛似的，身体底子好，没什么事，小莫也就是确诊了，我们一定会治好他的，先不要在医院里宣扬。”

“知道了。”

打完这通电话，王河心里舒畅多了，这回干起活来，脑子比先前清醒多了。

他禁不住感慨，人啊，心里没事真是好。

查子纱的手机坏了，疫情期间没方便找到人维修。

下班以后住在她表姐家，她表姐家的电脑年前就坏了，所以她一直也没有没登QQ。

刚开始那几天特别不习惯，但毕竟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去感受。

慢慢的也就好了。

这天晚上楚天乔在电梯里遇到查子纱问道：“你不是一直很关心王河吗？最近怎么不联系他。”

查子纱尴尬地笑了笑道：“手机坏了。”

楚天乔于是将自己的手机解开锁递给了查子纱：“给他打个电话吧！”

查子纱接过手机，看向楚天乔，心想你要做好人就做到底，你站在这儿，我跟他讲电话或多或少有点不自在。

但看到楚天乔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听听他的声音也很好。

“天乔，难得你主动打给我。”

那边传来王河温润而熟悉的声音。

“王河，我是子纱啦。”

“是你啊！”

“我手机坏了，怕你担心，跟你说一下。”

“有天乔在，你们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查子纱见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有楚天乔立在身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嗯，你多保重，回去后聊。”

她说完结束语挂断了电话。

王河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为自己刚才言不由衷的话后悔不跌。

跟李伊伊表白，他能脱口而出，为什么跟查子纱连句关心的话都说不顺，也真是怪了。

**

夜深了，李伊伊却无法入睡。

虽然充满担忧，但今天她却忍住没给楚天乔打电话，希望他能有时间多休息。

她椅在沙发上看了几篇新闻后写起了日记。

2月28日凌晨4时许，丰南宝清县中医院****医疗救治专家组副组长林匆匆突发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去世，年仅35岁。医院工作人员表示，林匆匆此前已连续工作37天，家中还有2个年幼的孩子，目前相关事宜正在处理中。

看到这则消息，我很难过。

他去了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半月有余了，他还好吗？我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但我不敢跟他视频，怕打扰他影响他。

人生还真是无常，这场病疫说爆发就爆发了。

林匆匆这么年轻的生命说消逝就这么消逝了。

一个对社会如此有价值的生命消亡起来也不过就是一瞬，这更加让我觉得人生天地间的渺小。

我忍不住自嘲，像我这种对社会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被那些英雄烈士人物保护得那么好。

在医院里呆了十几天，那些病患的脸不停的在我眼前浮现，或感恩，或讨好，或愤怒。

在生死无常面前，我再次感受到人的脆弱，同时也有执着的坚强。

我很难过，当初我应该学医的。

可我偏生信了鲁迅先生的话。

脑子发热觉得学医不如学文。

完全不能怪鲁迅先生，我也不止是脑子发热。

谁让我高考考得那么差，学医门槛高，我不配，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学文也蛮好的，多少个鲁迅用文字撑起人们的精神世界，使国民清醒。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写不出震撼人心的文字，说来说去，终究是我自己没有用。并不是入错行的问题。

我好心地想，像我这种没什么价值的人，要是能折寿几年，换那些有价值的人多活几年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