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一切跟张珂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盖因早在前一刻,在他与阴阳神主所化的灰红二色碰撞的那一刻起便将这处新起的战场直接推进了白热化的阶段!
涅槃归来,又汲取了上百具文明之主尸骸将自己的权柄领域扭转向死亡一侧的阴阳神主此刻正踩在漆黑无光的黑暗中摩挲着下颌,狰狞的全副甲胄下,唯独暴露出来的双眼中满是痛心与茫然。
毕竟,祂虽被封印在卵壳之中,但卵壳的作用只是助力祂孕育降生,一如肉体凡胎的胎盘之物,是帮助而非囚禁,再加上祂虽涅槃,但归根结底本质没丢,仍具备文明之主的部分手段窥探外界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
上百个古老,年轻,但却统一镇压一界,不死不灭的存在就这么轻易的陨落。
虽说,身为神灵都有备用复活的手段,而跟文明几乎处于一心同体的文明之主,在根基不损的情况下,哪怕真灵跟血肉尽数磨灭也不会彻底陨落,只是归来的时间会漫长一些,且跟自己绑定的文明神器有大概率丢失而已。
但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事实上,在有记录陨落的文明之主中,不是没有人在涅槃期间被人掀翻在地,生机永久断绝!
更何况,恶尤之所以在虚空之中凶名赫赫除了他跟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命硬,非人就敌的决绝态度之外,真正让他臭名昭著的其实还是对每个所途径世界近乎于绝灭一般的手段。
虽然,破灭世界,文明融合这事儿大家都在做,在这点儿上谁都别指指点点。
但奈何别人都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哪怕是最狂妄的深渊,邪恶类文明也仅会同时对多个多元宇宙下手,但却始终不敢将目光盯在文明体系的身上。
但恶尤呢?
生冷不忌的态度让其哪怕是在碰到顺应心意的低魔位面时都说不准会插一手,更别说文明体系了!
而哪怕最后失败了,也能拉扯出足够的时间来让自我的世界得到一定的延续。
且在拉锯战的过程中,入侵方也好,被入侵方也罢,双方都在借对方磨炼自身的同时也在同步进行着对对方世界的侵染跟调校,以方便等攻略过后能更简单的吸收对方的物质世界而不必被跟蚂蚁似的源源不断的从新世界各个偏僻角落中钻出来的原土著搅的焦头烂额。
而不管祂们的目的如何,欲望又如何,反正这现有的规则确实让虚空得到了一定喘息的空间,在无数的世界灭亡融合的同时也在有全新的世界同步生成。
而因为世界之间战争级别跟激烈程度,以及拖延时间的不同。
其实,当世界跨过中魔位面,到达高魔位面拥有一定可跨虚空航行的能力时,世界之间的战争就已经没了彻彻底底的歼灭战可言!
哪怕情况再怎么激烈,敌人攻势如何猛烈难挡,都仍会有一批种子脱逃,前往虚空之中,或白手起家,或鸠占鹊巢,总归能存续下来。
想太多了!
阴阳神主想逃,可祂逃脱不掉,态度大改的诸神跟虎视眈眈的恶尤将其死死的束缚在这片战场中,不得不跟恶尤拼上一场来决定是走是留!
然而,好不容易看到了恶尤张狂的放下了那把屠神之刃,看到了些许生还的希望。
但残酷的现实却仍在鼓起勇气的阴阳神主脸上甩了一巴掌准确来说是三巴掌。
没人看得到,在拳与矛碰撞的那一刹那。
由阴阳神主的初生脊骨跟诸神骨灰锻造的幽冥之刃被一拳打偏,仍有余力的铁拳猛的砸在了那副惨白的骨甲之上。
迸射的火光勾勒出那一拳的些许风采,荡漾的冲击让本就狂暴的能量更加汹涌且炫目。
而作为真正的承受者,在防御失守的那一刹那,阴阳神主只感觉自己好似被一整个物质世界迎面撞上一般,在那暴虐的力量下胸前的骨甲连带着下方被血肉包裹的骨骼都发出了难以承负的碎裂声。
一口逆血顺着被挤压到干瘪的心脏涌动到喉腔,但也在此时另一只攀升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祂的面庞。
能够跟文明体系的世界壁垒的防御力相媲美的头盔在狂暴的握力下吱呀作响,散碎迸射的骨渣将面甲包裹下的面庞刺的鲜血淋漓,而原本涌动到喉间即将喷涌的逆血在七窍被人死死封堵的情况下自然是无疾而终。
无法视物的阴阳神主并不知道。
茫然。
困惑。
头痛欲裂!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阴阳神主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并强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疼痛以神念探查四周的时候便看到了正在落幕的战斗余波。
先前死亡跟火恶碰撞造成的冲击还未完全消散,混乱的能量伴随着空间跟时间的剧烈扰动将本就混沌的战场更是渲染上几分诡谲的意味。
然而即便是在如此暴躁危险的战场,仍有数量众多的神念迫不及待的钻探进来,忍耐着余波的冲刷跟火厄残气的炙烤探索着战场内的环境。
而也是此时,后知后觉的阴阳神主将自己的身躯直立过来。
惨自然很惨。
自头盔开始,胸甲,腹甲尽数碎裂,连带着没有被攻击的后背也出现了一座小山般的圆形空洞,透过破碎的甲胄能看清内部焦黑的血肉跟碎裂成渣的骨架,勉强勾结的血肉深处甚至能隐约的看到对面空间的风景!神念恍惚,身体重伤,珍贵的神血跟不要钱似的随意喷洒,数个破裂的血管成了不要钱的水龙头在一片死寂的虚空中用神血绘出了几道彩虹。
但即便惨成这副模样,祂都能说一声问题不大。
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三连击,没死只是头晕那可太幸运了,而胸口的伤势看着狰狞,但实则身上的甲胄为祂分担了太多的压力,以至于几乎贯通了胸膛的空洞虽然恐怖,但却失了那宛若附骨之蛆恶念跟火厄的侵蚀。
但身体上的伤势能够复原,可心里的阴影却没办法根治。
张珂略微抬眉,看向了那道笼罩在死亡阴影中的宏伟身影。
察觉到这个,抓握着苍玉的右手瞬间绷紧了几分。
虽然自知道自己的例子大多都是无可奈何下的托管,俗称发癫,具备着玩家身份拥有诸多保底牌的他每一次发癫都没有进入到真正的绝境,但说白了结果都大差不差。
从那骤然膨胀的死亡概念而言,张珂为此等待铺垫了许久的战意都感觉到了更激昂的热情。
相比于其他一刀秒的货色,眼前这个叠加了诸多BUFF,且抗过了帝尤三拳的外神是真正被他视作了合格的对手。
虽然他之前硬控之后还动用苍玉的手段略显跟激昂的战意略显不搭,但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更何况不用虎魄已经够不尊重神的了,真手无寸铁拳拳到肉未免有些太不尊重。
然而就在他抓着苍玉跃跃欲试的等待着阴阳神主开启祂的第二阶段,以暴走或兵解的手段换取更爆裂,更强大的力量跟自己搏杀一场的时候。
那本就晦暗阴沉的死亡,在膨胀的过程中更是变得黑暗无比。
神念不得窥探,法目无法穿透。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以对方暴走的能量来看确实在进行着某种了不得的蜕变!
可在少许的等待过后,张珂兴奋的脸上略微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而早在这之前有识趣的外神便偷偷挪动了自己的位置,磅礴的神力涌动间把周围的空间跟混沌抽吸一空矗起道道氤氲的壁垒封死了直面战场的方向。
下一瞬:“轰!”
本就被连续不断的杀戮冲击的修修补补的虚空在这一瞬间猛然消失了一瞬。
就好像是一片完整的幕布上被人咬走了一口似的,大量的混沌连带着成百上千的世界在短暂的凝滞后疯一般的朝着黑暗笼罩的区域汹涌而至!
而那骤然间被黑暗笼罩的区域更是彻底失去了踪影,在浩瀚的虚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剧烈的涟漪逐渐平静,崩裂的虚空好似流动的沙海一般将那消失的区域逐渐填补,封堵,这才有空间的波动伴随着一道道狼狈的身影自虚无中走出。
透过文明之主们归来的背后能清晰的看到某种狰狞的事物,隐约间一个破碎的世界从被撕裂的空间背后飘荡而过。
诸神归来的地方,那是无法用凡物的语言进行定义的模糊之世,是失去了空间跟时间概念的虚无之地。
显然这便是阴阳神主心意已决之后的最终手段。
而原本星罗棋布的散落在战场各处的三百多文明之主在一切平息之后,只返回了百多个,虽然这片原本的战场中,仍有空间时不时的被人撕裂,从中走出一道道狼狈不堪的身影。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死难中逃脱的文明之主的间隔越来越大,而数量也不像当前那么密集。
直到远超之前诸神归来时动静的一股狂潮骤然掀起,狰狞可怖的伤疤好似一枚竖瞳一般突兀的出现在虚空之中,一尊笼罩在烈焰中的身影头顶着宝树从中略显踉跄的跳了出来,外界的目光才得以通过他背后的缝隙延伸到虚无之中见到更多的景观,探知到更多的隐秘。
黑暗!
破碎!
就好像一座堆叠起来的碎玻璃山一般,无数的空间碎片堆叠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怪诞但又五光十色的界域。
而在那片五光十色的界域之内,一道道折射的平面内,能看到好像陷入了静滞时间一般,被平刨开来的世界,山水平原,花鸟虫鱼,天地万物似是被拓印在了坑坑洼洼的画卷之上,或残缺或狰狞的身体维持着动到静姿态转变前最后一刻的动作。
甚至就连文明之主也不例外。
但相比于保持了基本形体的世界跟万物,那些距离更近,更先接触到阴阳神主反扑的文明之主们,完整的身体却成了散装的零件,丝丝缕缕,一块一块的散布在每一个折射光华的平面之中,堆叠,排放。
甚至这些被席卷其中的仅是这座“碎玻璃”山的冰山一角,更多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千奇百怪的物事都能在那座宝光流转的山峰上见到。
游戏?
掂量着手中的苍玉,张珂回味着方才在那片虚无界域中的感受。
说实话,他没想到在面临绝境之后阴阳神主不想着最后癫狂一把,而是毅然决然的把自己当做了雷管,直接B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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