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过往的破碎……

“讨厌啦，哥哥。”

少女回过头来说道。

她穿着崭新的水手服，身材娇小。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稚气未脱的端正脸庞。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

至今为止无数次在梦中看到的情景。那是不曾耽误的过去的记忆。

“我讨厌这个世界……”

从云缝里透出的夕阳，红得令人毛骨悚然。

从屋顶上看，街道也是一片火红。

熊熊的火焰覆盖着大地。

少女背对着深红的火焰，在屋顶的边缘张开双臂。

“所以把这些都破坏掉就好啦。”

微笑着的少女背后，有一头龙在飞舞。

那是有着白色翅膀的巨龙。

然后他握紧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在梦中大声呼喊。

——??——

会醒过来是因为呼吸困难。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脸上，这也挡住了威廉睁开的眼睛。

有点像在寒冷的冬日里，被猫爬到床上的感觉。虽然有压迫感，但并不令人讨厌。隔着布料，传来了怡人的花香和柔软的体温。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头顶传来了声音，威廉的视野也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时，威廉才意识到自己枕在了别人的膝盖上。而压在威廉脸上的，是伊都香。

“伊……伊都香…？”

威廉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由于刚起床迷迷糊糊的，所以没有什么真实感。

“我..为什么……”

威廉开始环顾四周确认情况。这里是半毁的办公大楼的一楼。在附近还有眼熟的小便利店旧址。这里是失去意识前的威廉选择的休息地点。

但倒塌的墙外一片漆黑。凉飕飕的冷风从缝隙间吹了进来。

“我睡了多久！？”

威廉脸色大变的向伊都香问道。面对他的逼问，伊都香轻轻仰起身子。

“呃，嗯.…威廉你大概躺了三个小时吧...…”

“只有三个小时？就这样吗..…？”

威廉呆呆地看着早伊都香。

伊都香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样的威廉。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威廉会有如此慌张的表情。

“你突然倒下，吓了我一跳。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啊啊……没事了，不死的副作用罢了。因为今天流了太多的血了……”

威廉苦涩的叹了口气。

“副作用?”

“过度使用再生能力的话，偶尔会像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倒下。然后就这样一直睡，睡多久的话不好说，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吧。”

“一个星期.…！？”

伊都香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么，如果失去意识的时候被animal body或怀歹意的人袭击的话，那不就……”

“所以我的不死之身，并不是那么方便的能力。如果真的怎么样都不会死的话，我也就没必要这样到处逃命了。”

威廉自嘲的叹了口气。

不死的副作用。获得怪物般的异常再生能力的代价——就是会突然降临的“死眠”。

为了弥补因受伤而失去的生命力，威廉的肉体会定期陷入沉睡。而且是接近假死状态的深度睡眠。

在那期间，威廉的身体将毫无防备。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被杀，会怎么样呢？连威廉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代谢停止就意味着肉体无法再生。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复活。所以威廉的不死之身并不完美。

“那为什么呢？”

伊都香一脸认真地问道。威廉因为没能理解她的问题，便皱起了眉头。

“嗯？”

“为什么要在灾变区做回收商？万一突然倒下.…..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为什么还……？”

“为什么啊..…话虽如此…”

威廉支吾的移开视线。

为了生存。为了高效率地赚钱。在心里想了很多敷衍了事的话。但不知为何，威廉并不想说谎。

因为他知道伊都香是真的在替他担心。绝对不是在感谢她的膝枕。

“……伊都香，灾变区大杀戮开始的那天，你在哪?”

“嗯？”

对于威廉唐突的问题，伊都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威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据官方公布，造成大杀戮的原因是塔尼亚大火山的喷发。animal body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给弥新都带来了毁灭性的损害，也成为了大杀戮开始的契机。”

“animal body.….….?”

伊都香表情僵硬。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伊都香也注意到了威廉话里的意思。

“不是的...…我看到的不是。并不是animal body。是弥新都的市中心突然出现一个深坑，呼唤出animal body的，并不是大火山的喷发！！”

伊都香喃喃自语，声音也在颤抖。威廉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你也看到了啊。那家伙的样子。”

威廉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空虚笑容。能够明白那一天的恐惧和绝望的，只有在大杀戮中幸存下来的人。

那一天，奥斯塔尼亚并没有火山喷发。

引起大杀戮的原因，是另一个东西。

“是——龙。足以覆盖天空的，巨大的龙。”

伊都香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

这就是无论怎么拼命诉说，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的所谓真相吧……

把这个城市变成废墟的，是一条龙。伊都香也知道这件事。威廉微笑着继续说道。

“那条龙，就是我的妹妹……”

“妹妹?”

伊都香歪着头看着威廉。一副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不过，不知道龙是被她召唤出来的，还是直接附身在她身上的。但是妹妹确实是用龙的力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你妹妹的愿望.…….是？”

“毁灭，这个世界。”

威廉淡淡地说道。虽然他的话怎么听都感觉不现实。但是龙确实在现实中出现了，威廉等人的日常生活也被此打破了。龙确实的实现了她的愿望。

“所以我把…...我的妹妹给杀了。由我自己亲手。”

威廉说着握紧了右手。在手掌中似乎有血的那种黏黏的感觉。这当然只是错觉。也是自那天起，就永消失不了的幻觉。

“这是在骗人…开玩笑的…对吧？”

伊都香无力地摇了摇头。

威廉耸耸肩，自嘲地笑了。

“我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杀死龙，然后沐浴了龙血的人就会变成不死之身。这个传说，你知道吧？”

伊都香一时陷入了语塞。她曾亲眼看到了龙，也看到了威廉的再生能力。无论伊都香多么不想承认，都无法反驳威廉的话。

“但是，威廉，你刚刚才说在找你的妹妹?”

“因为，我失败了。”

威廉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失败？”

“她没有被我杀死。所以我现在在找她，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她。我之所以做回收商，就是为了筹集寻找她的资金。因为做回收工作可以赚更多的钱。”

威廉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伊都香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样的他。

而从她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水，也让威廉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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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哭什么啊..…？”

“因为….因为…太悲伤了， 竟然要杀死自己的妹妹….而且是为了这个而活着，威廉……威廉你好可怜....啊！”

不断抽泣的伊都香用力的摇着头。

为什么这家伙动不动就哭呢？威廉有点不知所措。伊都香为自已哭泣故然高兴，但觉得她好烦，这也是威廉的真心话。

大杀戮后，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到现在的威廉，完全不习惯和同龄的少女相处。也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如何对待异性。

“那个，伊都香。”

“什么妈妈啊..….我不是你妈...!”

“不是....我是在叫你的名字啊..…”

实在太麻烦了，就这样放着不管吧！！威廉已经开始产生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了。

不过，在他为这种漫不经心的事情烦恼的那一瞬间。

“伊都香，你能召唤animal body吗?”

威廉一边捡起刀，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召唤animal body……就像弗拉基米尔那样？我没做过那种事。”

或许是注意到了威廉表情的突然变化，伊都香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道。

“这样啊。”

真麻烦啊，威廉咬着嘴唇。现在animal body不能成为伊都香的护卫。也就没办法让她坐上animal body逃走了。

“怎么了?”

伊都香一边擦着脸，一边站了起来。

威廉瞪着窗外，简短地回答道。

“有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