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83.

“苏月，你给我出来！”回到家的苏辰，就抬头对着楼上苏月的房间大喊。声音静止，过了一会，门被打开。

“辰，你回来了。”苏月僵硬地对他笑了笑。

“是你告诉的陆依婷？！”苏辰满脸暴怒，令人生畏。

“辰，你累了吧，早点休息。”苏月转过身，想要回房。

“是不是你告诉了陆依婷！我他妈在问你话！”苏辰被苏月冷淡的态度彻底激怒，“你他妈跟程鹏那个渣鬼混的时候我就没管过你！你现在倒开始管老子的事了！”

“是！是我！”苏月也被苏辰的态度激怒，“你凭什么对我大吼大叫？就为了那样一个女生？苏辰，你不要忘记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谋划的报仇行动！你说过你不会因为这虚无缥缈的感情沉沦下去！我也是把这一切的真相告诉了她而已！”

“可你凭什么干预我的事情！要告诉也是我来亲口告诉她！”

“因我我在乎啊！”苏月背过了身，对着墙壁，再言自语道，“你和谁在一起，我很在乎啊。”

苏辰不知道，苏月并不喜欢金河区的老大程鹏，和他在一起只是徒有“老大的女人”这个名号。

我凉薄的记忆被逆袭的时光割裂出一条巨大的伤口。李铖昊，苏辰，他们的面孔赫然地横列在破败的往事面前，不堪一击，让我已经设防的内心轰然倒塌。

我哭了两天。

不止是因为我失去了苏辰。还为我那些年少无知逝去的青春所悲哀，为欺骗悲哀，为背叛悲哀，为我们悲哀。

偏偏，明天就是漓省的艺术生统考。铜仁市作为漓省的省会城市，竞争自然更加激烈。

我荒废了两天，甚至更多时间。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有苏辰，苏辰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他会在背后默默的辅导我，帮助我。到最后才知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女孩，你不坚强，软弱给谁看？擦干眼泪，微笑战斗吧！别忘记，你笑起来的样子最美！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可是又偏偏，我统考被分到的地点是在川沪大学。那个我曾经心心念念的学校，那个我现在避而远之的学校。我不知道苏辰的考点是不是和我一样，我也不知道在那里我会不会遇见他。我怕遇见他，却又想遇见他。甚至已经把我遇见苏辰的每一个动作细节，每一个表情控制，都把握到滴水不漏，比考试准备的还要充分。

人类呐，就是一个复杂的高级生物。

考试这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确切来说，是一夜未曾有睡意。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和微肿的双眼，背着厚重的画具，独自奔赴了战场。在路途中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没有存姓名的短信，上面写着：考试加油。四个简短又让人充满力量的字。我也没有多想下去，这会让我的脑子越来越乱，我索性就把这条短信当作是苏辰放心不下我，刻意用了别人的手机给我发了这条短信。

但是心里面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当我看到川沪大学门口被应考学生挤爆的那一刻，心脏跳动的频率就不曾减弱。好在，每一次考试之前，我都会吃上一根父亲买来的油条，母亲煎的两颗蛋，寓意：一百分。十八年来从未少过。这大概，是我心底温存的最后一点信心了吧。

密密麻麻的人群，年龄相仿的对手，我能用画笔战胜多少人呢？

行走在陌生的艺术楼走廊上，寻找着考场教室的我，急得满头大汗。毕竟这不是我在了三年的校园，也没有提前来看考场，一时慌了神。

“同学，请问三十三考场在哪里？”我顺手抓了一个穿着川沪大学校服的学生。

“直走到前面的楼梯口，再往前大概两三个教室，右手边。”

“谢谢！”道谢过后，我正要往考场跑得时候，刚问完路的女生和旁边伙伴谈论的话题让我放慢了脚步。

“你知不知道我们川沪要换老大了？”

“啊？真的假的！那‘飞鹰’呢？”

“‘飞鹰’他自动退位了！”

“啊！好可惜啊！我一直觉得‘飞鹰’很帅呢！”

“切！你见过他么？”

“他怎们是我们这种人能轻易见到的！不过看气质，听传说，应该会不错吧！”

“传说，他也是一个很恶毒的人哦！”

听到“恶毒”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我是害怕听到，还是厌恶听到，大步地往前面地考场跑去。

84.

一边是漓省大型的艺术生统考，而另一边，是来自两个少年的私密对话。

“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不去找他？”

“我怕打扰她。”

“可你此番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回到你身边么？”

“可是，”少年低垂着眼眸，“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一天的考试结束了。如同往日的习作一般，发挥了正常水平，安静而沉稳。接下来就要安安心心准备校考了，同时耐心的等待统考成绩。一切已成定局，是好是坏我都理应接受上天的安排。

人潮汹涌。走在考试散场的路上，人群中有太多我曾经相处过的同学，有些人的面容都已记不清，只是隐约记得我们曾有过交集，或好或坏，我们都丧失在了彼此的未来，剩下的只有过去寥寥的回忆。

正在搜寻着认识的人的同时，目光突然移到了一个挺拔的背影上，回忆在那一刹那松开了阀门，如同潮水向我翻涌而来。

“依婷。”思路突然终止，目光猛然收回。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姓名。

我没有回头，这声音如此熟悉，就算是用了变声我也听得出。

“我错了。”

用眼神再次搜寻人群中那个出众的背影时，就像断了线的风中，消失在了人海。

“回到我身边吧。”

苏辰说了三句话，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回头。依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面振动了两下。打开屏锁，依旧是陌生的号码。

——“考试结束了吧，安心准备后面的校考，放轻松。”

我猛然回过头，苏辰诧异的眼神看向我，然后撇了嘴角一个笑容。

“你有意思没有？学用对付黄琦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举起手机，示意他。

苏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开开心心的来找你，你又给我摆脸色看？”显然，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继续说：“用别的手机定时发送一条信息给我。怎么？是想显摆你手机多啊！”陆依婷啊陆依婷，你真不会说话，想表达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说出口来怎么满满的火药味。

“陆依婷，我没你那么无聊，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扣帽子！”他转过身，挥了挥手，“罢了，当我今天没来！”说完，大踏步地往前走。

又一次，不欢而散。

来考试之前，明明已经预想了无数次见苏辰的场景。我要克制自己的一切表现，或是怀恨在心或是爱慕之情，都要像苏辰一样表现的让人看不穿。却怎样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所以，苏辰的意思是，匿名短信并不是他所发送的。

那么，会是谁呢？

85.

树枝杈上的射灯投在岩石堆砌成的墙壁上，黄色、绿色，时隔五秒变换一种颜色。苏辰站在墙壁的前面，就像是一幅斑斓的画卷。

“川沪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苏辰拍了两下少年挺拔的后背。

“是你亲手创建了川沪现在的辉煌的，果真要放弃？”少年的瞳孔里依旧是黑暗。

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那天伪装“飞鹰”，替苏辰出头的少年。最后被黄琦的人围殴惨打，在家养了一周的伤。而他口中所说的川沪的辉煌，其实就是指川沪区的民风。从前的川沪，是一个民风沦丧，道德败坏的市区，因仰仗着地处铜仁市的市中心而肆意妄为，自从有了苏辰的继任，就把川沪区的民风从衰败带向了繁荣。如今，人们谈起川沪区，再也没有风言风语。

“我心意已决。”苏辰的眉宇间满是笃定。

“为了她，值得么？”

“我想为我做过的错事悔过，即便她已经离开了我。”

少年漆黑的瞳孔开始有了一丝对焦，他张了张嘴，说出了从未对人说过的话：“无论你今后是否做老大，我越泽晟，只服你。”

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单薄的两瓣唇。有人说，长着这样唇形的人，薄情。

他对所有人冷淡至极，唯独对苏辰死心塌地。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甘愿在苏辰面前俯首称臣。

有人说过，越泽晟是不能被操控的头狼，却可以被苏辰驯服。

你见过家养的狼么？

正如你没有见过这样的越泽晟。

“你不必再为我屈膝，因为你将会成为‘雕’，凌驾于‘飞鹰’的存在。”

苏辰看着眼前的越泽晟，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这是苏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一个人做如此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