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的名字
当巴利斯坦离开圣堂前排队洗脸的队伍,有几名侍卫看见了他的行为,尾随着跟过来。
巴利斯坦在大厅侧室更往里的总务长办公室的小房间找到总务长麦斯·维水,这房间原本是个仓储室,但向阳面采光很好,被改成事务官的办公点,财政事务官的执勤长官可以在这里进行工作,同时监察到侧室的受训者。
巴利斯坦回头,尾随他的几名侍卫进到了大厅侧室,向小房间这里望过来。
当发现尾随者是城堡主厅里的侍卫时,巴利斯坦忽然敏锐意识到在圣堂那里集合洗脸恐怕不是为了所谓“预防疾病”。
“麦斯总务长,外面通知——”当麦斯回头,巴利斯坦看到麦斯那亲切笑容,他的话头不由顿了顿,“外面通知去圣堂前洗脸,预防疾病。”
“噢,阿斯坦,我一会就过去。”这个人喉咙中发出麦斯总务长的声音,漫步走到书橱的档案架边,仿佛忙碌,“有几张紧急的报表要处理。”这个人有着和麦斯总务长一样的走路姿态。
“圣堂马上就轮到我们,很快的,就在脸盆用一瓢倒了药粉的水搓一搓脸,总务长。”巴利斯坦缓步走向办公室的杂物堆,那里堆放着受训者们的重要物件,他那根长长的硬木拐杖就在那里。
这个人的脚步让巴利斯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绝不是麦斯总务长的脚步,他已经想起来那是谁。
门外的侍卫靠近过来,在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领头的那个用发音不甚标准的通用语说:“圣堂,集合,洗脸,去。”
这个人脸上展出和善微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你们,快点。”房间里的这两个人没能引起侍卫的怀疑,一个是白发老头子,一个是面容和善日渐熟悉的事务官。于是他领着队员往侧室回去,没走远,只在侧室的门口那里等着。
巴利斯坦已经拿到了他的硬木拐杖。他忽然热忱的询问:“事务长,之前我问过您的事情,您看怎么样?”
这个人的转头看向他,道:“阿斯坦,我很忙,稍后再讨论你的事。”
巴利斯坦捏了捏拐杖的头,握紧了手:“噢,我理解。”
说完,巴利斯坦静默看着眼前这人,不动了。
这个人手里的拿着的文件根本无需处理,因为那是处理过的文档,他沉默伫立。良久,他淡漠的开口说:“有趣的老头子,敏锐又狂妄。”
这个人缓缓放下手里的文档,迈步走出办公桌后,一步一步缓慢而轻微走向巴利斯坦,这地方恰好在侧室外侍卫的盲区……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小刀,刀身只有小指头那么细,利刃在他手中翻飞,锋利刀刃在空中闪烁寒光。
微风掀动这个老人雪白的须发。
有破风声传入人耳,老人以拐杖一端快攻过来,猛然出击,而那居然是佯攻,第二记挥击才是目的。老人的拐杖快得让人无法相信。
小刀从他手中被击飞,他的手掌在这一击硬木下彻底变了形,他不惧怕疼痛,却已无法合拢手指。
他想急速后退,身法如灵猫般迅捷,却已经来不及。
破风声再度来袭。
这一击正中他面门,他躲闪不及,硬挨了这一击。从被打烂的嘴里吐出鲜血和几颗碎牙。
白胡子老头乘胜追击,下一击是一记直刺,这回拐杖狠狠击中他的肋骨,使得他步履蹒跚。如果老人拿的是剑,他已经被贯穿了。
但这一下只是让他断了几根肋骨,他还扛得住,他已拉开了距离。
然而,紧随而来追击已经到来。
他听到风声。是他的腿。不,是他的另一只手。那硬木仿佛一根铁棒,重重击打在他手臂上。他的手肘仿佛断了,失去了感知。
侍卫们终于听到这里的动静,外面穿着甲胄侍卫沉重的步伐响了起来。他听到有拔剑的声音。
他还试图用腿反击,然而迎接他的是“咯嚓”一声响,他倒下时,能看到自己小腿上伸出参差不齐的骨头。
他瘫倒在地,嘴里涌出血泡。
穿戴甲胄的侍卫们涌入房间。他被涌进来的侍卫用强有力的手给擒拿住,拖到了一旁。
巴利斯坦高举双手,双手将拐杖高高举起:“刚才事情紧急.他是刺客,一定是,无面者,我听过他们的变脸把戏”他话还没说完,侍卫们手持利剑互相掩护着围杀上来。眼看老人没抵抗,有人拿走他的拐杖,有人抱住他的肩膀。侍卫把他双手押住,不让他动弹。
巴利斯坦和被他打翻在地的刺客一并被带到了二楼主厅,外面仍旧能听到圣堂那里排队洗脸的熙熙攘攘,主堡里面发生的事仿佛与世隔绝。
巴利斯坦和伪装成总务长麦斯的刺客被押在主厅前,王座上空无一人。过了一会,才有密集的脚步声从一个主厅外的侧门传来。
当先一个是韦赛里斯,后面是他的妹妹丹妮莉丝,再后面是代理城主冈瑟伯爵,后续是甲胄齐全的国王守卫队侍卫。
“陛下,万分抱歉。”巴利斯坦想单膝跪下,但押着他的两个侍卫死死把住他的身躯,不让他动弹分毫。他只得垂头道,“这位总务长是被人伪装的,恐怕是图谋不轨的刺客。”
巴利斯坦瞥见国王身边的冈瑟伯爵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良久,似乎在绞尽脑汁回想他是谁。
他此刻蓄了长须,一头披肩白发,想要辨认出来还是需要点想象力的。
“刺客?”韦赛里斯看向半身是血,手脚肉眼可见骨头断了的总务长,他记得这个人,这是财政事务官们城堡的当期轮值,当初为了个小官职耍了点小聪明,本来韦赛里斯计划培训他们一批学得最快的人一起去铁金库去见世面镀金,后来只放到有机会城堡轮值的对接地方事务官——没办法,这个时节识字又懂财务的人是稀缺人才。“麦斯总务长,受到这种指控,你有什么话说?”
说起来,韦赛里斯之前计算做排查时,怀疑的人里并没有他,因为这些城堡轮值者对接地方事务是来候宣的,名义上是受训者的管理人员,让他们来城堡是以防万一有什么账目对不上要问清楚。韦赛里斯很快想起来,是因为伊利里欧带队去了铁金库,轮值时间提前了。
受伤者沉默不语。
巴利斯坦说:“陛下,请您明察这一点。有些刺客会一些变脸的把戏。”他看见冈瑟伯爵皱着眉头,在韦赛里斯身边说了什么。
接着巴利斯坦听见冈瑟伯爵问:“伱看起来很面熟,老人,我一时想不起你是谁。备选事务官阿斯坦?这是个假名字,你究竟是谁?一个白发老人拿一根棍子打的一个持刀中年人——刺客,你说,打的他还不了手,对吗?”
“冈瑟伯爵.”他向冈瑟伯爵颔首致意,而后继续看向韦赛里斯,“请原谅我的唐突和冒昧,韦赛里斯陛下。”巴利斯坦再度试图单膝跪下,却仍不能够,押着他的两个侍卫半点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他们使着劲呢。他只得说,“我自称阿斯坦。事实上,陛下,我这阵子在寻访您的路上,我的确叫这个名字,但那并非我的真名。以这样的方式接近您是我的过错,我恳求您的宽恕。”
韦赛里斯乐于给人台阶下:“说出你的故事,我会视情况决定你的过错究竟值不值得原谅。”
说着,韦赛里斯冲押着他的无垢者卫士点头示意。他们松开了些许。
“感谢您给我机会陈述我的过错,陛下。”巴利斯坦单膝跪下,眼中满是羞惭和释然。“我年轻时曾为后来的史文伯爵做侍从,后来为坦格利安国王们服务,在御林铁卫队长杰洛·海塔尔的引荐下,杰赫里斯二世国王陛下为我披上白袍。在杰赫里斯二世陛下去世之后,我在您父亲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国王陛下御前效忠。篡夺者叛乱时,石堂镇前线战败,我与乔诺索·戴瑞爵士一起重新召集前线战败的残军赶赴三叉戟河之役,在战斗中我没能保护好雷加王子,负伤被擒。”
“!”从他一开口,韦赛里斯身边的冈瑟伯爵意识到面前的老人是谁,神情激动不已。但他看到国王陛下面色平静如常,他忍住了,没说话。
巴利斯坦继续陈述:“.战后,我没能坚持誓言为坦格利安国王而死,而是得到劳勃的赦免,并在御林铁卫和御前议会中为他效力,跟弑君者和其他坏蛋一起共事。我和他们一样玷污了那身白袍,没有什么可以为此开脱。若铁王座上那邪恶的男孩不剥夺我的职务,也许我仍在君临效力,承认这点让我羞愧,但确是事实。当乔佛里取下‘白牛’系于我肩的披风,并于同一天派人来杀我时,我眼中的障膜仿佛突然揭开。我意识到必须寻找真正的国王,并为他而死。也或许,身为叛徒而死。”
韦赛里斯平静如常,只淡淡做出回应:“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巴利斯坦,陛下。”他说,“我的名字,是巴利斯坦·赛尔弥。”
“噢,巴利斯坦·赛尔弥,我知道这个名字。”韦赛里斯问,“你说你在三叉戟河负了伤。所以,当伊莉亚·马泰尔被残酷杀害的时候,当雷妮丝公主和伊耿王子被残忍谋杀的时候,你在哪?”
听到这,巴利斯坦所有的底气仿佛都失去了:“那时我受了重伤在.陛下,我若当时在场,我绝不会——”他没再坚持为自己辩解,止住话头,只僵硬而缓慢地说道,“这是我永远无法开口乞求原谅的过错,陛下。若您要以叛徒罪名处死我,我将毫无怨言。”
“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不一定是个好白袍,却还是个有荣誉心的好骑士。”韦赛里斯其实已经在给他台阶下,不过他显然没意识到,所以韦赛里斯继续问,“巴利斯坦·赛尔弥,我当你是个骑士,我问你。若将来你见到有人欺凌弱小,你是否会站出来为弱者而战?”
巴利斯坦挺直了腰:“我会,陛下!”
“若将来有人屠杀无辜,你是否会站出来挺身阻止?”
巴利斯坦撑直脖颈:“我会,陛下!”
“若将来有人做出不公正之事,你是否能站出来秉持正义?”
巴利斯坦摆正膝盖:“我会,陛下!”
“你能否保证刚才这些回答源自诚实和荣誉?”
巴利斯坦肃穆点头:“我保证,陛下!”
“那么,向我说明你的来意吧,骑士巴利斯坦·赛尔弥。你来龙石岛的目的是什么?”
巴利斯坦严肃回答:“我必须寻找真正的国王,为他奉献出我残留的全部力量。您是维斯特洛真正的君主,假如您认为我还值得佩剑,我将永远是您忠诚的骑士,直到生命尽头。”
《论如何激发一个信仰坚定的中世纪封建主义斗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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