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方寻

说完谢谢，单小思好像怕蒙乾羽会突然反悔，转身跑开，红衣翩然。跑至那受伤男子处，不管对方的惊恐闪躲，将一半的银票塞入男子怀中，“我知道，钱弥补不了身体的伤害，但，对不起”，最后看了眼战战兢兢的男子，又转身跑开，是的，在单小思心里，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就当她单小思只想减轻愧疚感罢了，突然间觉的，自己也不是好人。单小思心里一阵苦涩。

跑开，两眼又搜寻，最后，单小思的眼睛定格在那十几个小厮那处，那是舞台上。其实自打夜凌天伤了那人，大厅里的人都诚惶诚恐的站着，此时更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红衣少女。那几个小厮被单小厮这么一看，都不自然的缩缩脖子，好像在感知脖子还在不在。

这十几个小厮可都没有忘记，这位红衣少女一出现，就是冲着他们几人来的，“住手”那两字，可是清晰的传入了他们几人的耳朵。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单小思行至台上，皱皱眉，貌似里面的人被围的严严实实，“你们可不可以让让”，单小思可对打人的人没什么好颜色，稍带冷意道。

十几个小厮皆一阵抓耳挠腮，似有迟疑。单小思又一眼瞪过去，即使是瞪眼的模样，也尽显可爱。台下的蒙乾羽轻笑出声，心情看起来非常愉悦。

“让开”，一淡漠的声音突兀的在单小思身侧响起。单小思转头，果然，是面无表情的夜凌天。单小思没有说话，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与夜凌天的距离，单小思现在对夜凌天有抵触。

还是夜凌天有威慑力，十几个小厮刷的四散开去，露出了里面的人。

一身黑衣，俯趴在地面上，及腰的墨发被束在头顶，发丝上沾满了灰尘，头顶的玉冠斜斜的搭拉在耳侧，看不见面容。身体以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静静的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始至终一声也没吭过。

单小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奔过去，随即蹲下身，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喂，你怎么样”，单小思也不知说什么好，面色有些担忧，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的好，不然她单小思这辈子非得内疚死不可。单小思有些后悔来青楼了，她不来，就没有人会受伤。想到受伤，单小思又联想到夜凌天，此时对夜凌天愈发抵触，随随便便的伤人。

“没事”低低的声音自下方传出，答的却有一丝冷意。

“真的吗”，单小思心情总算好点了，还好这个人没有受伤。单小思贴近还在蜷缩的人，按向他的肩膀，尽量轻柔的放慢动作，将那人扶起。单小思哪有那么大力气，显然此人是依着单小思的力道自己直起身。

“我无事”，那人又低低开口，被打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已经习惯了。而且，只受点皮外伤，小厮们不会真的下重手。呵呵，他们害怕将自己打坏后没法为他们赚银子了。随手拨开单小思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坐直上身，又拨开遮住脸颊的发，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展现在单小思面前。带着明显的疏离，拒人以千里之外。

“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单小思低头看着被拨开的双手，愧疚道。也是，自己害的人家挨打，还期望人家给你好脸色么。单小思并未介意这人的疏离。

“对了，那个…”，单小思余下的话被噎了回去，因为在她抬头的瞬间，对上的是一双凌厉的眼睛，而且，单小思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了若有若无的孤单。是吗，他和自己一样孤单吗，原来是同命相连呢。同样孤单的人，据说可以相互取暖呢。

“我替你赎身好不好”，单小思鼓足勇气，盯着那双眼，询问着，这么孤单的人，不适合这里啊。

“嗯”，黑衣人坐在地上，盯着单小思，简单的回应。在哪里都一样，不过是又被买去，换个主人罢了。没有感激，没有怨恨，平淡的接受。

“那好，我们马上就走”，没有理会对方的疏离，单小思开心的道，伸手又要将黑衣人扶的站起身…

“不用”，黑衣人看出单小思的意图，率先从地上站起身，修长挺拔，除了有那么点阴暗，一点也没有之前蜷缩在地上的感觉。他又自己伸手，将斜搭拉的玉冠拽了下来，随手一丢，然后静静站立。

卡巴卡巴眼睛，手还僵在半空，讪讪的收回，“呵呵呵，没事没事”，独自站起身，不怪人家不给好脸色，自己是害他挨打的人。“我去找这里的老鸨，我去…”，话还未说完，单小思有些无奈，今日打断自己说话的人真是够多的。

“哟哟哟，哪能让姑娘找我啊，我自己来自己来”，老鸨满脸堆笑的挤至单小思身前，显然，打断单小思说话的就是老鸨了。

“不用再付银子了，跟姑娘一起的那位白衣公子付的钱，赎10个人都足够，这人姑娘要是喜欢，带走便可”，说着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纸张，“姑娘，给，这是卖身契”，递给单小思。

“卖身契？”看着老鸨，接过那张纸，“是不用再付钱吗？”单小思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青楼哪有不要钱的道理。

“不用不用，姑娘尽管拿去”，老鸨连忙摇手，她觉得今日将这三尊大佛送走就不错了，而且，之前确实那位白衣公子付的钱赎身绰绰有余。虽说老鸨不嫌钱多，可那紫衣男子，太过可怕，赶紧送走为好，她阅人无数，可是头一次见到相隔数丈，无声无息间就能顷刻将人的舌头震碎的武功，对，居然是震碎，而不是震断，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单小思小心的问。

“可以可以”老鸨连连点头，开玩笑，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这半天功夫，都耽搁她赚好些银子了。

搞定后，单小思转过身，看着安静的黑衣人，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喜悦的神情呢。“这个，应该没用了吧”，说完抬手看也没看纸上写的什么，两手分别握住纸的一端，只听嘶的一下、纸被撕成两半、单小思似乎撕的很过瘾、没一会儿就撕的粉碎。

黑衣人终于是眼睛闪了闪，确也无多大动作，回看着单小思，低沉开口：“方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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