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尔本耽误了将近了十天,秦川借口部队事务繁忙,告辞。顾茉莉作为准军嫂,跟随秦川一起走。
程筝然和萧逸送他们到机场,看着飞机飞向天空,才慢悠悠回到别墅。
程筝然心中有事,甚至和顾茉莉告别时都心不在焉,萧逸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车开得很慢,回到别墅后要求王跃给程筝然检查身体。
别墅自带的医务室在主楼后面。
王跃在程筝然的注视下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也发现程筝然的异常。
“你觉得那里难受?”
程筝然神情恍惚地摇头,“我不难受。”
萧逸在原地走来走去,“不难受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没事。另一种就是全身难受,反而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王跃一个头两个大。
做医生的最怕家属情绪失控。
程筝然拉住萧逸,“你不要着急,我是真的不难受,就是有些事想不清楚,也不知道该问谁?”
萧逸一愣,被程筝然按住椅子上。
“什么问题?”
王跃一边准备器具,一边问。
程筝然皱眉,忐忑地说:“我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太好?所以你们都瞒着我?”
“你怎么会这样想?”
程筝然瞪着萧逸,“秦大哥是军人,在外逗留将近十天,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茉莉也是,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要陪着我。要不是他们匆匆离开,我都不知道他们牺牲了这么多。”
萧逸轻笑,“他们忙着谈恋爱,和你没关系。”
“你当我是傻子?就算是谈恋爱,又不是非要在墨尔本。他们留在这里,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萧逸好脾气地劝说:“这里是王跃的地盘,你听听王跃的解释。”
程筝然灼热的视线放在王跃身上,王跃眉峰稍动,直接忽视。
王跃深知,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所以他根本不想介入他们的事。
程筝然又说:“你时时刻刻关心我的身体,连工作都不要了,你要是成为无业游民,是想让我跟着你上街乞讨?”
萧逸挠挠头,声音低了两分,“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程筝然叹气,“就算你想当无业游民,但我不想。我还有事业哪。刘若昀一个人支撑了这么长时间,我要回去帮她!”
萧逸给王跃一个颜色,王跃趁着程筝然不备,把针头扎到她胳膊上。
萧逸看着在他胳膊中安睡的程筝然,问:“情况恶化了?”
每当程筝然前言不搭后语时,萧逸都担心不已。
王跃拉开屋角的一处帘子,示意萧逸把人放在帘子后的病床上。
“你这样不是办法。还是和她明说吧。”王跃的语气平淡无波,显然是出自一个理智医生的忠诚建议。
萧逸有自己的担心。
万一程筝然听到自己身体有不知来源的神经素,担心害怕地哭泣怎么办?她是那样一个爱哭胆小的人。
王跃一眼看出萧逸的犹豫。
“你知道人为什么怕鬼吗?哪怕清晰地知道这世上没有鬼,但还是怕得要死。因为人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萧逸一愣。
王跃又说:“其实,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王跃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程筝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调动主观能动性,积极配合治疗,说不定情况会好很多。
萧逸沉下脸,死死看着王跃,半晌,“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王跃从程筝然胳膊上抽出一管血,开始化验。
萧逸坐在程筝然身边,打算就在这个地方和她解释。
程筝然很敏感,已经觉察出自己身体状况,要是再隐瞒下去,说不定真会像王跃说的那样,自己把自己吓死。
程筝然醒来时,看到自己还在医疗室,心中闪过了然。
医疗室的大灯亮着,萧逸坐在灯光下,身侧的影子落在床上。
“筝然,既然你已经看到端倪,我就不瞒你了。”
萧逸把她中了神经素的始末告诉程筝然,本以为程筝然会大哭大闹,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
“你难道不害怕?”
饶是镇定如萧逸,对程筝然的反应也有些看不懂。
生死攸关,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镇定?
程筝然说:“当时被人扎了一针,我就知道命中有此一劫。没事的。有你在。”
关心则乱,萧逸觉得她会害怕,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害怕罢了。被一个人如此郑重地对待,程筝然觉得自己一生很圆满。
两人相视而笑,却猛地听到咔擦一声。
王跃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他掀翻在地。
王跃从未如此失态,萧逸目光一闪。
王跃从试验台大步走来,抓着程筝然的手说:“太好了,刚才研究室那边说,你的病情有进展了。”
萧逸眉头微微皱起。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王跃的举动都有些过。
程筝然愣愣的被他抓着手,“是吗?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同样没有收到焦虑的折磨,所以不太明白王跃为何如此激动。
王跃放开她的手,又在原地转圈,手舞足蹈,“太好了,终于有希望了。”
程筝然大为感慨。
作为一个医生,把病人的病情时刻放在心上,因为病情有进展而如此癫狂,不敢出于病人身体的角度,还是病情或者学术的角度,王跃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
萧逸起身,拉着程筝然的手往外走,“既然有进展,后面的事情你好好做。资助不是问题。”
程筝然还想给王跃道谢,却被萧逸固执地拉出门。
“萧逸,我……”
萧逸神情冷淡,“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处理好。”顿了顿又说:“按照王跃的进度,你的身体可能明天就能调理好。你不是一直想着回过找刘若昀吗?能如愿以偿了。”
程筝然愣了愣,她没想到萧逸的态度会如此冷淡。
“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是有急事,可以不顾虑我。”
萧逸收回视线,看着程筝然,摸着她的头,轻笑,“傻丫头,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确定你身体安好无恙。”
程筝然顺从地点头。这样的萧逸还是很正常的。但刚才……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自从查出程筝然身体有不知名的神经素,王跃精神一直紧绷,而今神经素的合成要素已经被破译,说明解药的研发便近在咫尺。这不仅是医学上的突破,程筝然的生命更有了保证。
当初沈依依在他面前逐渐变得僵硬,他一直深以为恨。午夜梦回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诅咒,所有他珍惜的人都会逐渐离听而去。而现在,他利用自己的学识破除了这个心魔。
第二天傍晚,果如萧逸的预言,萧逸满眼通红地从医疗室出来,双拳紧握,兴奋地告诉他们,“解药研究出来了。”
当晚,萧逸笑着和程筝然说:“只是睡一觉,醒来后,我陪你看日出。”
记忆的最后,是明晃晃的大灯下,王跃逐渐模糊的脸。
程筝然以为,她只是睡一觉,醒来后就和萧逸看日出。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睡了三十个小时。
陪在身边的不是熟悉的小青,而是张妈。
“夫人,先生说你醒来后给他打一个电话。”
程筝然睡得时间有点长,全身发软,随口吃了些张妈熬得粥,让张妈找出她的手机,但她犹豫是否要第一个打给萧逸。
说实话,对于萧逸没有遵守诺言,她心中有些介意。
萧逸没有陪着她看日出,更没有陪在她身边。她一直被萧逸保护的很好,因此萧逸偶然的失误,便被放大了无数倍。
张妈看出程筝然的心思,叹气说:“先生把夫人抱回来,一直守在身边,后来公司打电话,先生急急忙忙离开,连衣服都没换,真是可怜。”
顿时,程筝然为自己的小心思愧疚不已。
萧逸已经在墨尔本耽误了十天。现在她又要求萧逸陪着她,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大选时发生变故,在很多人意料之外。萧逸只是处理后续事宜都会忙的分身法术,他还是忍着脾气操心她的病情。作为妻子,她不仅没能帮上丈夫,还一直添乱。如此一想,程筝然果断拨通萧逸的手机号。
张妈暗自叹息。
夫人是个好人,只是有时候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只要身边有个人开导,还是很明事理的。但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毕竟不好插手,只能他们自己调试。这对小夫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哪。
电话响了两声,程筝然突然想到,既然萧逸很忙,他可能没时间接电话,还是发短信比较好。于是挂断电话,编写短信。
啪啪打完,足足打了一百多字。
程筝然觉得啰嗦,开始删,渐渐删到五十个字,念了一遍,仍是觉得啰嗦,干脆重写,这次只有三个字:我醒了。
短信刚发出去,程筝然就接到萧逸的电话。
“感觉怎样?”
从话筒的声音里,程筝然觉得萧逸精神很好,但就是声音有些沙哑。
没多想,程筝然回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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