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你不来，我不老

“洛天……”清浅动了动身子，突然迫切的想要看到洛天此刻脸上的表情，她不确定，不确定此刻这般跟她轻声细语说着话的洛天到底有没有事，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她非常不安。

“别动。”洛天制止清浅的动作，低低的在她耳畔说道：“我有点累，让我靠一会。”

清浅无法看到洛天的表情，所以看不到他额头上不断沁出的冷汗。

他和洛泽的决斗啊……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呢，洛天并不想把这些事告诉清浅，他只是突然开口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清浅安静的靠在洛天怀中，难得的乖顺，她说：“是在珠宝店，原本是带着穆云雅过去挑珠宝的，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你和穆云曦。”

那个时候洛天身旁有着如花美眷，一个是他曾经的未婚妻穆云雅，一个是外界传言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穆云曦，他在这对姐妹间周旋，所以清浅对洛天的印象极差，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个男人发生什么关系，明明一直都那么排斥的。

是从什么开始靠近的呢？就连清浅自己都说不上来，那个时候她心里明明有着一个不可能的男人，她的初恋，她曾经爱的卑微，爱的遍体鳞伤，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去接受第二个男人。

洛天他啊……是个例外。

清浅和容深谈恋爱的时候，是清浅小心靠近，她把容深奉为天神，所以一腔孤勇几乎付出了一切。遇到洛天的时候她在感情上受了伤，是他不辞辛苦前来靠近，清浅这才发觉原来被一个人这般喜欢着会是如此幸运的一件事，这一点是洛天教会她的事。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因为你那么漂亮，我想就算放在身边养养眼也是好的，哪知道你会是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稍微一不注意就把自己包起来，但凡我靠近一点都会被你满身的刺刺得伤痕累累，可是我又突然间发现，我好像并不排斥这些。”

洛天说：“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后悔的事，我不后悔生在洛家，因为我没有选择，我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因为我不想做一个被人踩在脚下的人，但只有一件事，我非常的后悔。”

他说：“我只后悔没能早一点遇到你，如果我早知道自己会对你产生感情，我一定会提早去找你，就算是跋山涉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力，我都会克服一切，去到你的身边。”

洛天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清浅最美好的年华中遇见她，他来不及参与她的过去，可却贪心的想要守护她的未来，她所有的一切。

他发现清浅对他来说就像是可以致命的毒药一般，稍微碰到一点就会万劫不复，可是一旦沾上就舍不得离开，完全无法脱身，而他也从未想过要脱身。

明明是这样想的……洛天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拼命的让自己保持清醒，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他偷偷伸出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把清浅从怀中拉开，对上了她的视线，说道：“我还欠你一次求婚，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你拒绝的。”

他改握住清浅的手，把身子挺得很直，生怕清浅发现什么不妥，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风向晴小姐，你愿意嫁给洛天先生为妻，从今以后只看着他一个人，想着他一个人，念着他一个人，和他一起共度余生，你愿意吗？”

清浅鼻尖一酸，看着洛天有些哽咽的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只看着我一个人，想着我一个人，念着我一个人呢？”清浅想，果然洛天就是洛天，他那么霸道……

“因为。”洛天手上用力，缓缓说道：“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啊……”

嗯，他很霸道，但是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霸道的男人。

她曾以为自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个多么有勇气的女孩子，曾经的感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所以她不敢再去接受另一份感情，固执的以为只要不去接受，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这个世界上终究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丢盔弃甲无处遁形，对洛天来说清浅就是这样一种存在，那么对清浅来说呢？洛天又何尝不是如此？

仔细想想的话洛天和清浅之间大概真的有某种牵引的缘分吧，明明遇见的时候他身边有如花美眷，她心里想着初恋少年，他们的身边他们的心里明明有着另外一个人，却不知何时两个人逐渐走近，清浅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她和洛天呢？

清浅低下头看着她和洛天相握的手，并非最亲密的十指相扣的姿势，而是洛天用他的大掌将她整个手掌都包裹起来，带着某种无限宠溺呵护的意味，他们的手上都系着一条红绳，这就是所谓的姻缘绳，她和洛天手上戴着的是从一条红绳上面剪下来的两条。

“你还想要听我的答案吗？”清浅的视线从两人相握的手中转到了洛天的脸上。

洛天却突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以前很想知道，想要你答应，但是现在好像突然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答案。我都已经认定你了，你的身上盖上了我的章，你就是我的女人，这点怎么都改变不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做不到那么大方的挥挥衣袖成全你，我没办法欺骗自己，做不到的事，怎样都做不到。”

洛天之前和罗幕说过，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要罗幕告诉清浅那些话，他现在反悔了，那些话一点都不是他发自内心想要说的，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会记挂着自己，做不到看着她走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不管她再怎么幸福，可只要给她这种幸福的男人不是他，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清浅手上用力，反手握住了洛天的手，或许她此刻什么都不用再说，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个男人……她好像已经无法离开了。

从清浅挥开容深手不顾一切跑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其实或许这个答案要比她发现的早，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她如今已经可以很确定了。

她喜欢洛天，不是那种深深的喜欢，而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习惯，就如同洛天所说的，她是想要和他共度余生的，她觉得能够遇到洛天，真好。

洛天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瞪大了双眼去看清浅，很想将她的眉眼看个清楚，甚至有些迷恋的伸出手去想要把她的模样勾勒出来，触及到清浅的脸时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冰凉。

他怕会凉到她，所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清浅怕冷，他怕自己的手会冷着她。

“我可能……会睡一段时间。”洛天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他的声音很轻，力气逐渐剥离自己的身体，他硬是撑着，开口说道：“虽然可能会很久，但是……你要等我。”

洛天的眼皮有些重，他靠在她的肩膀上，贪恋着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暖。

“还记得你喜欢看的那本书吗，那本书扉页上面的一句话，等一个人，你不来，我不老，我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不准老去……”

清浅只觉得肩膀一沉，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空，她低头去看，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垂在了一边，清浅伸出手来抱着洛天，她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流。

“嗯，你不来，我不老，不管你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醒过来。”清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她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你一手创建起来的罗门，那里有你的兄弟姐妹，有你朝夕相伴的家人。你知道吗，罗行之和罗小久都没有死，他们都回来了，那么你也会很快回来的对不对？”

她自言自语，却再也无人回答。

清浅用力抱紧了洛天，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明明拼命在告诉自己不许哭，他不是离开了，而是暂时的睡了过去，他说过了，他需要一点时间，在他没有醒过来的日子里，她会守着他的，在这段爱情中都是洛天在一直追逐等待，现在需要她来等他了。

明明这么想着，可她的眼圈还是微微泛红，语气哽咽，在他耳畔轻言：“洛天，你这个混蛋，你要快点醒过来，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答案，我想要亲口对你说……”

有好多话，她分明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的。

洛天闭着双眼，整个人都被清浅抱在怀里，如果不是她的支撑，他的身子早就无力的倒下，他没有了意识，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也听不到清浅的话。

“洛天……”清浅固执的一遍一遍叫着：“洛天……洛天……”

她系在手腕上的红绳突然一松，从手腕掉落在地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像是在冷眼旁观这场悲欢离合。

代表姻缘的红绳……断掉了。

这个冬天，好像也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