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宗这纯粹是自己找罪受，胸中的愤怒涌了上来，一时难以败火的李凤娘锥子般地硬顶着高宗不放。

李凤娘大声地道：“谁冤枉你啦？谁冤枉你啦？你做了丑事竟然还不承认！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啦你？臭流氓！”

高宗道：“爱妃！别瞎想！真的没啥事！再说了！就朕这模样，朕就是想出事，谁愿意跟朕出事呀？”

“好呀！说实话了！露出狐狸尾巴了！哎呀老天爷！我可怎么活呀我？”李凤娘哭天抹泪。

“不是……朕……朕……那个……哎呀！该死！”事情越描越黑，高宗叫苦不迭。

没文化、没品位、没良心，这样的男人就得狠狠收拾。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在这点上，李凤娘绝不含糊。

妻管严的病情能这么严重，可谓是前无古人；而怕老婆能怕成这样，又算得上是后无来者。

打是亲，骂是爱，爱得太深用脚踹，越想越气，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李凤娘冲过来对准高宗又抓又咬，势若猛虎。

说亲嘴就说亲嘴，说翻脸就说翻脸，面对妻子的疯狂进攻，高宗只能不停地躲闪。

人前扮酷装大爷，人后挨揍灰孙子，不一会儿，高宗的两只衣袖就被撕得稀巴烂，手臂和背上也有好几处被抓伤了，伤口更是火烧火燎般的疼。

空荡荡的房子安静得可怕，突然，寂静得仿佛被冻住了的空气，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划破，让人头皮发麻。得理不饶人的李凤娘愈战愈勇，此时的高宗算是切身体会了孔圣人“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一时间，虽然身为九五之尊，但是却得罪了老婆的高宗，竟然也变得跟灾民一样苦不堪言。

李凤娘虽然出身大户人家，也曾经读过不少诗书，但是平常也会和民间妇女一样爱争风吃醋。通常在她熟练地施展出一打、二哭、三闹、四上吊的绝活之后，高宗都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高宗无奈地道：“爱妃！求求你别闹了！朕说过！朕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呀朕！朕现在可以对灯发誓：朕对你一向是全心全意的！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

好巧，他刚一说完，天上就电闪雷鸣了起来，紧跟着，瓢泼大雨便从天而降。有老天爷的帮忙，李凤娘更来劲了。腰杆硬了起来的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她道：“哎呀！我的个天啦！我的命好苦呀我！好你个赵构！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挨千刀的！枉我跟了你那么久！才生了旷儿你就嫌我人老珠黄了！想我进你家门这些年我是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炒菜做饭、生儿育女，我容易吗我？”

高宗道：“媳妇，你只生过儿，没育过女，不许虚报产量！”

李凤娘道：“闭嘴！现在倒好，你非要去娶别的女人！娶就娶吧，还偏偏看上了我妹妹，你这个负心汉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全家！这是什么日子呀这？我不活啦！我……我现在就死去！我上吊！我撞墙！我投河！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竟然没有一个人拦着我！”

越想越伤心，李凤娘哭了起来，并且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拼命地哭，喉咙哑了还在哭，骂也不行，哄也不行，口水说干了她还在那儿哭，这可怎么办呀？高宗急了。

家难当头，义不容辞。就在高宗尴尬万分之际，小赵旷跑过给母亲擦眼泪。

赵旷道：“娘亲，你别哭了！其实父皇一直都很爱你！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小姨！”

李凤娘没好气地道：“你这个白眼狼！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这里帮你父皇说好话！我不听！”

赵旷诚恳地道：“不要啦！娘亲，我真的没有说谎啦！你也不好好想一想！娘亲可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人了！父皇又怎么还会看上小姨了？他们两人的相配指数为负数！”

李凤娘疑惑地道：“什么？我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女人？”

赵旷道：“对呀！你看，你生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不但聪明，而且还从来都不调皮捣蛋！每天都是好好学习、天天上当！”

李凤娘道：“什么？天天上当？错了！应该是天天向上！”

赵旷道：“对！是天天向上！还是娘亲比较聪明！老实说，我不但很机灵，还很乖！不信你看。”

说完，赵旷又用双手拇指扣住中指紧贴耳部扮成兔子耳朵，然后双腿并拢向前一蹦一跳着。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打开，娘亲已经回来，现在就要做菜，咩！咩！开饭喽！”赵旷边唱边扭动着屁股。

实践证明，这主意比较靠谱，超级可爱型的赵旷举手投足间给人带来了快乐，被萌翻了，众人笑得肚子痛。经他这么一折腾，李凤娘的气也消了，她终于破颜而笑。见一场后院大火化为无形，高宗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子如此！

夫复何求？

晨雾浓得化不开，窗户上凝聚了一层厚厚的霜。让人感到压抑的惨白色的天光，均匀而淡寡地涂抹在蓝天上，天地都被这苍白的寂寥给吞噬了。冷飕飕的寒风无情地吹打着饥肠辘辘的孔亮，直打寒战的他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最后他又转到了打谷场上。

时间本身并没有意义，但是在时间背后发生事件的历史意义，却赋予了那一刻永恒的价值。南宋绍兴三年五月初二，杨敏出生了。她聪明、好动、富于想象力，但也内向、孤独和心事重重。

母亲的突然去世和父亲的冷漠让她的生活陷入了迷惘和无助，与同龄人相比，她显得有些另类。平时，她会把草莓串在手指上然后一颗一颗地吃掉，她会用颜料在手指上画上小动物，然后做出各种跃然的姿态，如果有人欺负了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女孩的话，那他就死定了。

“小鸡毛，真美丽，做个踺子大家踢，你踢八十五，我踢一百一。好像花儿朝天飞，好像活泼的小公鸡。”杨敏的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动作曼妙，又活像飞翔在田野上空的一只轻盈快乐的小燕子。

农舍前的一片场地上，从田地里收割回来的庄稼，经过打、晒，已经可以入仓了。远处，是一个个青涩里泛着金黄、温润中透出清香的稻草垛。稻田里，稻谷颗颗饱满，灿若金子。

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正在打谷场上踢踺子，游戏给孩子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大家有说有笑，玩得十分开心。大家都对孔亮视而不见，根本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耍。

难道跟我玩会得癌症？孔亮着实想不通。不过事实终究是事实，所以孔亮现在只能羡慕地看着她们，只听见“哧溜”一声，孔亮将自己正拖着的沉重鼻涕又重新吸了回去。

愿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既然男孩那里混不开，那就到女孩这里来碰碰运气。

孔亮咧开嘴傻笑道：“我也要玩！你们让我也玩一会儿吧！”

远远飘来一个活泼的身影，秀发轻舞飞扬。

杨敏厌恶地道：“滚一边去！你这个蠢货！我们才不要跟你这个傻瓜一起玩呢！你笨死了！”

“我不笨！”饱受歧视的孔亮相当激动。

杨敏道：“你还敢说自己不笨！那好！那我问你，你会做饭吗？”

孔亮道：“不会！”

杨敏道：“那你会洗衣服吗？”

孔亮道：“也不会！”

杨敏道：“那你会扫地吗？”

孔亮道：“还是不会！”

杨敏道：“那你会怀孕生孩子吗？”

孔亮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应该不会吧？”

太二了，智商甚至为负数，杨敏很看不起眼前这个人。

杨敏道：“那你会游泳吗？”

孔亮道：“会！而且相当厉害！”

杨敏道：“那你拿过金牌吗？”

孔亮道：“这个倒没有！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被淹死过。”

杨敏道：“我去！这什么标准呀这是！这两件事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我看你不是二！而是二加一！怎么弄的？饭胀蠢的吧！你长的是猪头吗？你可真是有进步呀！去年是弱智，今年竟然晋升为愚蠢了！”

孔亮道：“嘿！嘿！”

杨敏轻蔑地道：“笑毛呀笑？呸！不要脸！什么都不会！你不是傻瓜是什么？”

孔亮：“我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其实只有两个不会！”

杨敏道：“哪两个？”

“这个也不会跟那个也不会！嘿！嘿！”孔亮恢复了英雄本色。

我不是没有脑子，我只是没有帽子，孔亮始终这么认为，但这想法却引起了众多的质疑和非议。

“靠！你算了吧你！这不一样嘛这，你说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我说你什么怎么回事？除了笑，其他你什么也不会呀？你缺心眼缺得也太狠了吧你！傻瓜！傻瓜！大傻瓜！”杨敏做出了最权威的鉴定。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读过书的杨敏小小年纪竟然会做六个菜，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西红柿鸡蛋汤、鸡蛋西红柿汤、凉拌西红柿、西红柿凉拌，因此她颇为瞧不起孔亮。

“孔亮是个大傻瓜！孔亮是个大傻瓜喽！哈哈……哈哈哈……”统一的服务器，统一的格式，旁边的孩子也跟着起哄。

笑声很大、很难听，在天地间游荡，撞击着耳膜，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