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并不怎么清楚案子，敏锐的耳朵听到她自言自语也没说什么，保镖的素质嘛。只是看到自己的衣食父母亲力亲为这些事有些不解。明明只要派人个来就可以解决了啊。他原来也保护过不少有钱人，这种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不过公司里隐隐有传闻他们的老板命途多舛之类的……难道是因为这些？
楚楚自然不知道张保的心思，进了电梯只想按下十楼，却被人张保拦住。他解释说：“我刚看了，这里一层就一户人家。”说着便按了个９。
虽然他解释了，楚楚显然还有点不明白：“所以？”
张保一愣，顿时汗颜，老板又不是保镖。立刻说：“直接到十层万一碰到人不好解释。”
楚楚了然地点点头。张保担心自己老板觉得自尊有损不高兴，偷偷扫了她一眼，发现没有才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除了电梯网上走，出去之前看了一下。才放心的出来。一出来便有种味道。张保神情一凛低声说：“是肉腐烂的味道，很可能是人。”
楚楚一惊：“什么？”她只是觉得味道难闻，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张保犹豫了下说：“我去过战场，尸体就是这味道。需不需要报警？”
楚楚打电话给警局认识的人，嘱咐要悄悄带人过来查看，这样她才可以不担心暴露地一起。
没多久人就到了，就一人。楚楚讶异：“就你一个？”
那人没好气道：“你说有味道我就带人过来，我好歹也是个警司好不好！让人知道被你这么随便的使唤！以后还有没有威信了！”
楚楚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这怎么是使唤呢，是请教啊，等你退休了来我的新部分上班养老啊。”
那人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走到门边径直用钥匙开了门。楚楚也懒得问，肯定是拿着证件找物业要来的。
打开门，那股味道更加浓郁，楚楚都有点反胃了。那人立刻掏出一瓶东西递给她：“听你说有味道，以防万一就带上了。抹在鼻子那，可以麻痹味觉，真是腐尸你可受不了。”
楚楚道谢，先将东西递给张保，张保顿了两秒熟练地抹上又给她，她抹了便还给那人。那人看她动作笑了笑：“这人是你手下的？”
楚楚皱眉：“什么手下，是员工。”
那人嗤笑把东西丢进口袋：“就你讲究。”笑意却暖暖的。
张保在一旁表情也暖了些，有些庆幸自己在经历那么多生死之后此刻的感觉。
楚楚看了奇怪道：“老滑头，你怎么不抹？”
听她这么一喊，被叫老滑头的人脚下差点一滑：“这是你叫的吗！臭丫头！我也抹了怎么顺着味道找啊！”
楚楚有些懊恼淡淡道：“你不早说，你肯定闻过很多次。搞不好早就味觉失灵了，早知道我就不抹了一下子就能找到。”
老滑头知道她心里是心疼他，面上却故意生气道：“哼！我这鼻子可不比局里的大狼差。”说着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张保看两人似乎很熟悉，猜测着两人的关系。这个叫老滑头的差不多五十了吧？算是老板的长辈了。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
这时老滑头抬起示意后面的人停下，然后拉开了一扇门，自己先看了一下，脸色一沉。关上门对楚楚说：“人死了，你别看了。让他去看就好了。我找人过来，你四处看看有什么你查案有帮助的。”
楚楚也沉了脸，怎么也没想到，最有嫌疑的人竟然死了！
张保开了门，仔细检查了一遍。人泡在浴缸里，已经变形，不成样子不能辨别人脸，些许部分已经露出阴森白骨，腐肉使得浴缸的水变的有些粘稠。旁边没有打斗的痕迹。快速拿手机摄下整个场面，没漏过细节。连洗漱台也拍进去了。
楚楚首先看了几眼客厅，发现这里的摆设跟任芳那里很相似。想了想走到电视机附近，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些发ＤＶＤ和遥控器，并没有发现录影带之类的。她顺势打开电视机，是和任芳家里一样的频道。她随意扫了几眼就关了。
低头发现遥控器上数字键１０被按的最多，都有点褪色。“这人还是喜欢１０啊。”她不禁喃喃道：“结果也还是没有十全十美。”
她起身便往卧室走去，床头柜、衣柜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一抽屉的一次性纸内裤很惊悚，不过放在这个任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这里和任芳那里一样，什么都显示着两人的单身生活。实在搞不懂是为什么。
两人都是单身，如果是情侣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呢？目前调查看来也没任芳身边的男人只有任方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总不可能是那个猥琐的身份不明的丑男人吧？还有，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偷录像带呢？里面只是电视节目，偷走干什么呢？
楚楚有些无奈地坐到床上，低头思考着。过了一会，打电话给张农：“让人查一下任芳录像的节目是什么节目。”然后便去找老滑头，“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里面的人查到是谁了没？”
老滑头：“我打电话问问。”
张保也从卫生间出来：“都拍下来了。”
楚楚有些僵硬地问：“很可怕吗？”
张保想了下摇头，比起战场，的确不算什么。楚楚松了口气，心想现场就不要看了，回去看录像总是容易接受一些，虽然对死者不敬就当是看恐怖电影的程度应该还是可以的……
现场看的差不多，楚楚他们还是在其他警察来之前离开了。老滑头朝他们摆摆手：“有消息会告诉你的，你回去也把你手上的资料发给我，两个案子十之八九是一个人干的。”
楚楚点头。车子在保安亭停下，保安笑着按下放行的按钮，一边问：“觉得怎样？”
张保淡笑说：“绿化不错。回去考虑考虑。”
回去的路上，楚楚将大致的案情告诉了张保，问他有没有什么意见。连张保这样从战场走过的人听到她说的照片都有点发寒，竟然有这样残忍的人，令人发指。杀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怎么有人能那样对待一个女人，还是孕妇？
想到这里，张保望了一眼副驾驶座的楚楚答非所谓道：“老板不怕？”
楚楚愣了一下：“觉得脊背发寒，却不害怕。既然是人做的，总要揪出来的。毕竟我没看到现场只是照片。”而且一想到任芳和孩子那样惨死，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要揪出凶手这个明确的目标上。
张保想了想说：“这个世界总有些像恶魔一样的人。不过也许在成为恶魔之前他们也被恶魔般的对待过。”战友中也曾有人长期看心理医生的，看惯了血腥，有时候一个人在眼前流血也不会那样令人紧张，反而可能是兴奋。麻木的太久，那种麻木会让人有种活着的错觉，这个错觉就是错误的开始……他的一个战友也是这样做了错误的事最后在被捕的时候自杀身亡，而且是最残忍的方式，一刀一刀割开自己的血肉，直到力气用尽才一刀刺进心脏……
他没告诉楚楚这些。楚楚听了他的话接了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吧。”
“嗯，差不多吧。不过那些无辜的人更可怜。”
楚楚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沉默了。她突然觉得：跟任芳和那个孩子比起来，自己的痛苦是不是显得可笑的多？因为自己还活着？
另一个声音却说：难道就因为痛苦地活着自己的痛苦便成了笑话吗？便不再痛了吗？
想到母亲，想到血缘上的父亲，王冠，佟爱，于凤，还有左强……那些人都不再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随着他们的死去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有活着的人的记忆。
楚楚有些头疼，抬手抚上额角。苦笑，这头疼医生检查不出生理原因，只说可能是催眠的后遗症，难道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
张保察觉她不对，立刻问：“老板，怎么了？”
她抬头淡淡道：“没事。”
张保这一时刻看着她有些隐忍的神色，想到公司的传言，突然觉得她明明是个这么娇小的女人，应该被父母宠爱着出生抚养长大，现在该被丈夫宠溺，怎么骨子里透着一股绝望般的坚忍固执？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却又有些不舒服的心酸？
张保只是因为长期以来的敏锐五官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模模糊糊的。这种模糊在见到刘哲之后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冬忍大厦。男人穿着藏蓝色西装，外套松散的解开，露出里面宝蓝色的西装马甲，慵懒地靠在车门边。眼中偶尔透出的威严冷清让人不敢直视。手指虚搭在倒车镜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让路过的女人一脸失望。
已经是黄昏时分，咸鸭蛋落在一栋栋高楼大厦的后面，见缝插针的橘色夕阳像是专门为这个已经成长的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男人量身定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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