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桃躺在床上望着天棚上的吊灯发呆,淡金色的烛台式吊灯与整个房间里的中世纪英伦风格十分搭调。
她仔细的回忆着顾宇轩的话,景笙哥哥好像是被顾宇轩抓到了,而后又见顾宇轩很生气的样子,说要把景笙哥哥抓回来。这么说,景笙哥哥应该是从他的手里逃走了。
刚刚听到云景笙的名字太吃惊,根本没去分析顾宇轩话里的意思。
现在静下来仔细想想才明白,既然景笙哥哥逃走了就好,至少暂时安全了。可是顾宇轩为什么要抓景笙哥哥呢?而他让自己想的又是什么事情?
在床上翻了个身,淡金色的缎面被子被云初桃压在身下。她看着自己身上白色纯棉质的男士睡衣,扬起长长的袖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
衣服上有很特别的味道,不似是香水般的浓烈,淡淡的,很好闻。
这是他的衣服么?
云初桃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体力,可是除了躺在这里她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
她把整个房间转了一下,这里是一间很大的公寓。门是在外面反锁上的,拉开窗帘才发现这里大致位于市中心位置,而她所在的楼层至少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也就是说在顾宇轩回来之前,她没有任何办法离开,更别说打听到云景笙的消息了。
顾宇轩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顾宇轩就没有现在的云初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顾宇轩的时候,她总是莫名的害怕。
单是他身上凌厉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而且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她不懂的情绪,是狂热、是欲望、是渴求还是些其他的什么呢?
总之,是云初桃无法理解的东西。那情绪太深沉,让无法承受的云初桃不自觉的害怕……
今后,她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呢……
浑浑噩噩的几睡几醒,天黑了又亮。
云初桃穿着肥大的睡衣睡裤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站在窗前使劲的伸了伸胳膊和腿。
初春时节,阳光正好,不知道今年的桃花是不是开的很绚烂。
看来和景笙哥哥说好一起看桃花的事情实现不了了,云初桃站在窗前叹了口气,现在除了等着顾宇轩来,她什么也做不了。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一个人摸索着去找厨房。装修考究的厨房里却空空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一体式壁橱上一尘不染,黑色的橱柜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碗筷。
整个厨房里没有一点开过火的痕迹,就连一人多高的黑色双开式大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
云初桃无奈,关上直冒凉气的冰箱,从壁橱里取出一只杯子,透明的玻璃杯擦的晶亮。
拧开淡金色的金属水龙头,云初桃接了一杯自来水,至少有水喝也是好的。
“你在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啪——”的一声,刚刚放到唇边的玻璃杯应声落地,云初桃被吓得一个激灵,完全没有意识到顾宇轩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对……对不起。”云初桃被顾宇轩冷冷的眼神看的慌乱,急忙蹲下身子去收拾。
“不许动!”不容置疑的命令声。
听到顾宇轩的话,云初桃的动作便停滞在那里,别扭的弯腰半蹲着,手悬停在玻璃碎片的上方。
之后许久云初桃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的去听顾宇轩的话,是恐惧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顾宇轩快步来到云初桃身边,她没有抬起头,只看见他黑色的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
云初桃看到顾宇轩的皮鞋绕到她的身后,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腹上。顾宇轩用力一提,和在拍卖会场的时候一样,云初桃挂在他的臂弯上垂着手脚。
褐色的长发拂过地面,云初桃有些失神的想,就算他们之间真的认识有过交集,也不会是多亲密多要好的关系。
因为在云初桃的理解里,一个男人断然不会这样去抱一个和他关系很要好的女人的。
心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失落。
在拍卖场的时候,他如神祗一般救了她的性命,让云初桃觉得信赖又安心。
而此时,刚刚温热起来的感觉又徒然变冷。
或许十七岁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不懂得掩饰,患得又患失,欣喜和悲伤都来的很突然。
她没上过学,也没穿过漂亮的公主裙,所以,关于顾宇轩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不会真的去幻想。
他救了她一命,她欠了他一百万的巨款。
缄默,是唯一的选择。
顾宇轩像提着小动物一般将她扔在了床上,重重的落下又再次弹起。
他换了一身三件套立体剪裁的西服,依旧是沉寂威严的黑色。右眼下方,有一道淡淡的痕迹,云初桃知道,这是她的杰作。
云初桃垂下眼睛,不再去和顾宇轩对视,把淡金色的缎面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拉了又拉。
顾宇轩垂手立在门口不说话,只是拿出一支烟,银白色的火机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
烟嘴由淡金色的水松纸包裹,上写着暗红色的1916,香烟较短,燃起之后微显粗犷,夹在他的修长的手指上,便有一种低调的奢靡感扩散开来。
“咳咳……”云初桃用被子捂着鼻子和嘴巴,让自己尽量不要再咳出声音,嗓子很不舒服,闻着烟味更让她觉得难受。
顾宇轩看了看手里的烟,又看了看云初桃问道,“为什么不穿鞋子乱跑?”
云初桃被烟味熏的迷糊,又被顾宇轩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顾宇轩,灰色的眼眸扑闪着,像一只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动物。
“我是问你,在房间里来回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穿上拖鞋?”顾宇轩靠在卧室的门边,脸上仍是看不出丝毫情绪。
云初桃这才听明白顾宇轩的意思,低下头,两只手绞着袖口嚅嗫道,“找不到……”
刚刚在厨房里的时候,赤脚踩在瓷砖上真的很凉,可是她把整个公寓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只在门口处看到了一双男士的灰色布艺拖鞋,整个房间没有住过其他人的痕迹,她猜那是属于顾宇轩的,所以没敢碰。
“门口那双,你先穿着。”顾宇轩走到床边,将烟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缸中。
云初桃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拖鞋什么的她不关心,她现在只想知道他有没有景笙哥哥的消息。
可是他说过不许她再提起景笙哥哥的名字,云初桃不知道她该如何问起。一味的去挑战他的耐性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让自己更受伤。
“那我走了,明天过来看你。”顾宇轩毫无表情的看了云初桃一眼,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要不是他会动会说话,云初桃真的会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当顾宇轩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拉住。转身头,看着云初桃灰色的眼眸隐有不安,一双小手拽住自己的袖口。
“还有什么事吗?”
云初桃想询问景笙哥哥的事情,看他要走,心里一急便拉住了他,可是听着他清冷的声音,她又不敢开口生怕他会大发雷霆。
“咕噜——”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寂静,而云初桃马上意识到声音是来自于她的肚子,算下来,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真的好饿。
不好意思的收回手,低下头拉扯着宽大的衣袖,领口向一旁滑落露出圆润粉嫩的肩膀。
“我走了。”
云初桃抬起头看着他没有回头的慢慢走远,远的她觉得别说自己和这个男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就是未来也不可能会有交集。
没有打听到云景笙的消息,云初桃有些颓然的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透明玻璃烟缸,里面是一只还剩下一半的黄鹤楼1916,如今那高贵的淡金色烟嘴扭曲着躺在烟灰上。
早就听景笙哥哥提起过,这种烟的价格比中华还要贵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它产量稀少,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身份象征。
那么他一定很有钱吧,云初桃这样想着仰面倒在床上,看着棚顶的烛台式吊灯,两只手掌垫在脑后当枕头。
究竟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告诉她景笙哥哥的事情,还有,要怎么样才能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顺利的离开这里呢?
云初桃仔细的思考着,不可以随波逐流,景笙哥哥生死未卜,她不能在这里等死。
也不该去毫无意义的挣扎,她记得顾宇轩那阴冷的神情,她真的相信如果惹怒了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她不能死,而且她答应了云妈妈的……
想到她对云妈妈的承诺,云初桃灰色的眼眸暗了又暗,是云妈妈把她从飞驰的卡车前推开,而云妈妈的整个身体却被卡车碾过……
不说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单说云妈妈弥留之际的嘱托,她怎么能不答应,更何况云妈妈是为了救她才会丢掉性命……
眼前渐渐的模糊,云初桃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天棚上的吊灯。她又有什么资格落泪,如果她哭泣,那么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妹妹而失去了母亲的景笙哥哥又该去对谁哭泣……
就在此时,门锁响动的声音吸引了云初桃的注意力,她用衣袖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眶,踩着肥大的裤脚慌忙的向房门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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