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拆穿,任司宸就不继续装下去了,不以为意地随口说道:“逗你玩一下,被我骗到了吧!”
“这很好玩吗?”江心朵泪珠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苍白的脸颊上晕染了一层水迹,一脸可笑地问道:“你以为”死“可以拿来玩吗?你以为生离死别真的那么好玩吗?你告诉,这真的很好玩吗?”江心朵猛地推开他,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凌乱地走出去。
她的笑眼沁满泪水,犹如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
任司宸表情一僵,眉头隆起,立即追了出去。
璀璨的小灯缀满了一棵棵树,宛若火树银花,淡化了冬夜的冷意。
江心朵忿忿然疾步快走,刺骨寒风迎面刮过,冰冻了她脸上的泪水,如冰渣一般尖锐刺痛。
“心朵!”任司宸一把拽住她,拧眉深锁,“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不过,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医院。”
江心朵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他的手,“我不要去医院!”
“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医生没有批准你出院。”任司宸一脸肃冷。
“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就是不想去医院,我讨厌那个地方。”
任司宸嘴角勾勒一抹轻蔑的冷笑,“讨厌医院,多好的借口。”所以她就可以义正言辞地将自己的丈夫抛弃在医院,不顾他的死活。
江心朵睫羽上染成一层水汽,扑扇了几下,眼底泛起一片潋滟的水光,“如果在那个地方,你每天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亲人在生死边缘挣扎,亲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慢慢耗尽,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还会喜欢那个地方吗?”
任司宸暗如子夜的深眸迷上了一层浓雾,愈加深不可测,冷诮地说道:“那种半死不活的人活着也是个拖累,死了岂不是更好。”
“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出现注定会影响你一辈子,你的满眼看的是他,心里装的是他,满脑子想得还是他,其他人都成了透明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仿佛丢失了全世界,自己就成了透明的存在,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江心朵鄙夷地轻笑一声,“不过,像你这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你还爱他?”任司宸声压低音,沉磁浑厚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还活在我的心里。”淡淡的月华洒落在她水漾深眸中,化为潺潺流水,倾泻而下。
任司宸心头猛地一震,“如果……如果他有一天活着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觉得这可能吗?”江心朵不想听他说出这个荒唐的假设,“如果他真的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绝对不可原谅!”
任司宸星眸中的那一丝光晕渐渐黯淡下来,“我送你回去。”他默默地转过身,眼底流泻出淡淡的失落,见她没有跟过来,转过身,“放心,不送你去医院。”
江心朵挪动脚步,僵硬地跟在他的身后,“咕咕”突然她的肚子发出了抱怨声,撅了撅嘴,抚摸着肚子,“我饿了。”
任司宸嘴角上扬,淡淡一笑,“想吃东西还不快点走!”
这还是江心朵第一次看到任司宸爽朗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和煦。那一瞬间,江心朵目光一滞,恍惚地看到了他的影子。
为何他们会有如此么多的相似?
为何要与他相遇,拨动她的心跳?
难道是她的司宸安排他来考验她的忠贞?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江心朵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现在还只能吃些清淡的粥,外面做的不卫生,还是家里做的比较放心。”任司宸推门下车,“下车吧!”
江心朵僵直地站在门口,双脚似乎被钉住了,清澈的双眸藏不住任何的心思,她的目光中夹杂一丝防备、一丝犹豫。
“放心,我不会欺负一位病人。”
“这可难说。”江心朵嘟喃一句。
任司宸牵着她冰凉的纤手走了进去,“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应该一会儿就能做好了。”
“你下厨?”
“总不能让病人下厨吧!”说着,任司宸脱去外套,挽起衣袖,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江心朵嘴角扯了扯,担忧地说:“你做得东西能吃吗?”
“至少能够填饱肚子,吃不死人!”他对自己要求不高,信誓旦旦地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砰砰乓乓的巨响。
江心朵轻叹一声,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厨房一片狼藉。料理台上散乱地摆放着各种食材,地板上丢满了各种垃圾,空中还飘散着刺鼻浓烟。
“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你这是在煮东西,还是在拆厨房?”在这么继续下去,江心朵深信这个厨房非被他炸了不可。
任司宸还是第一次别人嘲笑,脸色僵硬起来,将手中的铲子一丢,振振有词地说道:“男子远庖厨!”
“真会找借口!”江心朵撩起衣袖,“你出去吧,厨房杀手!”
“可是……”
“我可不想吃了你做的黑色料理,胃部复发!”江心朵将他赶了出去。
她快速打扫了一下厨房,然后打开冰箱翻找里面的食材。
江心朵扫视到一盒瑶柱,目光蓦地一滞,徘徊在脑海许久的疑团一直困扰着她,与其横加揣测,还不如亲自验证一下。
湛清的水眸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她将一把瑶柱剁碎了加入了砂锅中。
“好香!”任司宸循着香味走入厨房,他洗了个澡,身上散逸着淡淡的干草般淳洌的香气,“心朵,粥溢出来了!”
江心朵顿时回过神来,立即关了火。
任司宸眯起眼,探究地看着她,“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可能太累了。”江心朵莞尔一笑,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粥已经好了。”
“这太烫了,我来拿吧!”任司宸阻止了她,将砂锅粥端到了餐厅。
他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盛了一碗,尝了一口,“你的厨艺又进步了不少。”
“你之前又没有吃过我做的菜,怎么知道我的厨艺进步了?”江心朵声音波澜不惊,可是心底却以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伪装了那么久,终于放松了戒备,露出狐狸尾巴了。
任司宸怔怵了一下,浅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恭维你一下。”
“那你多吃一点!”江心朵又给他添了一碗,双眸凝注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留意着他的变化。
任司宸眉头蓦地一蹙,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脸色煞白如雪,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你……你在这粥里面加了什么?”
江心朵讷讷地凝望着他,双眸渐渐泛红,喃喃地说道:“瑶柱。”虽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是心却被硬生生撕裂,剧烈绞痛起来,“原来你也对海鲜过敏。”
任司宸全身泛起一个个嫣红的疙瘩,犹如丝丝鲜血一点一点从肉中渗出,浮现在皮肤表面。渐渐地,红疙瘩越来越大,越来越红,如此触目惊心,看了让人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似乎他极其难受,拧紧了眉头,大口喘气地说:“打电话,快给腾越打电话。”
他的饮食一向由周易严格把关,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所以就没事先准备药。
江心朵一脸木然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秋眸洇开一层水晕,不缓不急地追问他:“长得一模一样,这可以是巧合。喜欢喝一样的咖啡,这也可以是巧合。连对海鲜过敏都一样,难道这也是巧合吗?你告诉我……”她顿了顿,心湖掀起的万顷波涛让她的声线微微发抖,发白的唇瓣一颤,小心翼翼地轻轻问他,“你是不是司宸?”
“可笑!”任司宸全身其痒无比,无力地喘息,他幽黑的深眸紧敛,瞳眸暗如子夜,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他拿起手机,给腾越发了一条短信。
江心朵继续逼问他,“如果你不是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不要拿我跟一个已死之人比较!”任司宸的呼吸越来越短促,眼皮渐渐下沉。
江心朵被泪水浸泡许久的双眸通红,泪滴潸潸而落,悄然无声。她主动地投入他的怀中,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或许,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改变不了他身上的味道,改变不了他心跳的脉率。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司宸。”
“走开!”任司宸毫不留情,扬手将她推开。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会如此恨我?要用欺骗来惩罚我?”江心朵不顾一切咆哮道,仿佛强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肆意发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泻而下,再也挡不住辛酸苦涩的洪流。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腾越看到泪如雨下的江心朵一阵愕然,“小朵朵,谁欺负你了?别哭别哭,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他连忙递上纸巾。
任司宸咬了咬牙,怒吼一声:“腾越!”
他怎么会交如此损友,对全身红肿、痛苦难耐的任司宸熟视无睹,却在那儿关心女人。
“哈哈!”腾越一看到任司宸,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成”红烧猪头“了?”
“你废话再多,我马上让你去养猪!”
腾越瘪瘪嘴,“开个玩笑都不可以,一点都不可爱”立即给他打了一针。
任司宸的过敏症状渐渐缓和,红色疙瘩渐渐退去,“你搞错了,我不是对海鲜过敏,而是对香菇过敏,你在砂锅粥里面加了香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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