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计谋
八角亭里,秦宇年负手站在亭边,静静凝望着远处的风景。除过黄沙之外,目光尽头则是他最为得意的宝地,绿洲。
青鹰怀抱双剑站在秦宇年的背后,他从来没有见过秦宇年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兴师动众过。竟然怕屈梓月不肯见他,故而将七皇子千里迢迢请到了沙锦镇,还要让七皇子去说服屈梓月,让她回心转意。
“六爷,其实不必这么复杂,六爷只需将她强绑回璃京,拜天地入洞房,不怕她不从六爷!”青鹰将心中埋藏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秦宇年曾说过,男子不能为色所迷,否则将是一事无成。
可是瞧瞧六爷眉宇紧锁,双眸含愁的样子,显然,他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不能自拔。
他看到秦宇年好看的嘴角微微的一勾,此时此刻,若他是女子,恐怕也会为其笑容所倾倒,可是那个屈梓月却对此视而不见。
“青鹰,如果当初我不是从瘟疫泛滥的村落里救回你,而是在路上强行将你绑回璃京,今天,你可愿意生死相随?”说话时,秦宇年突然转身,瞧到青鹰神色犹疑,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要想让人臣服,先得人心,再得其身,现今屈梓月对我怀有恨意,如果我强行绑她回京,恐怕只能让她离我越来越远!”
青鹰抬起眼睛,眸光沉稳,撇开到底是先得其心还是先得其身不谈,到底是大事重要。“青鹰自十二岁跟随六爷左右,从来没有见过六爷这样神思不宁过。六爷不是说过,成大事者必须将儿女情长放在身后……”
“不错,我是这样说过!自得罗玉娇后,我就更加坚定这个想法。女人不过衣裳,如能助你威仪,显你身份,自然好,但若只是红颜祸水,不如无!”
说到这里,原本镇定自若的秦宇年突然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初见屈梓月时,她的形容笑貌的天真烂漫,举手投足的活泼机敏,身手矫捷疾迅的睿智聪颖,仿佛一道霞光从天而降。
许多的事情,也就在那一刻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但说出来,青鹰恐怕也不会懂这种感觉,秦宇年只好继而解释,“但是屈梓月不一样,她能让你感觉到除了权利之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让你醉于其乡,与伊相伴不能自拔!”
果真,青鹰睁着迷茫的双眼,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秦宇年,索性耸了耸肩膀,“青鹰愚昧,不能彻悟,不过只要是六爷说好的,青鹰自当竭力相助!”
“只是,却难揣测,她到底会不会听七弟之言,能随我一同回京!”秦宇年的眸子里泛起从未有过的不自信,此时此刻,若不是青鹰亲眼所见,他恐怕也不敢相信,一向皇帝跟前得宠的六皇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不自信。
在七皇子初来时,青鹰就听到了主子与七皇子交待,只要屈梓月愿意随他回璃京,他可以允她正妃之位,尽享一世荣华!先不说秦宇年绝世俊逸的容颜让天下众多女子倾慕,就说他所说的这个条件,也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心花怒放,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不等青鹰提出疑问,秦宇年摇了摇头,“还是陪我一同去秋月楼等七弟的消息吧!”
“六爷,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六爷的指示!”这时,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影疾行至八角亭前,低头向秦宇年禀报,等待秦宇年的指示。
秦宇年目光里突然露出一股杀气,他缓缓抬起眼皮,用十分轻淡的语气说道,“告诉你家宋爷,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做的干净利索,如果再出什么差错。以后他就别在这沙锦镇混了,我会送他去一个更好的去处!”
语气虽淡,可是戴着黑色斗笠的来者还是猛得打了一个寒噤。不用分说,他这是在害怕。跟随宋京多年,自然知道六爷做事的方法,他所说的更好的去处,恐怕是地狱。
“是,六爷!”黑衣男子慌忙转身,若不是因为斗笠遮着大半脸面,恐怕不难看到,他此时脸色苍白的情形。
青鹰目送着来者离开,看到秦宇年冰冷的脸色,他知道这是主子和四皇子决一雌雄的时刻。不过,他可以想象这毫无悬念的结局,四皇子定会被宋京的人马拦截在静玉县与桐关之间,静玉县的屈洪和宋京两批人马夹击,四皇子必死无疑。
“青鹰,你去跟着他们,省得他们办事不利,又坏我大事!”秦宇年敛起脸上的杀气,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对青鹰说,好像此去并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执行一件普通的公差。
青鹰有些犹疑,但一想此事事关重大,小心一点并不为过,只好向秦宇年匆匆告别,直向宋京府邸的方向走去。
秋月楼里,琵琶弹奏的声音嘈嘈切切,如玉珠落盘的声音,若不是因为秦远萧此时就坐在对面,屈梓月要是很想知道,这弹琵琶的女子可否是一个绝色美女。
她心不在焉地抿着茶水,心里还在担忧锦苑的老小,只是她不能急,如果被七皇子看出眉目来,依着秦宇年做事的方法,恐怕又会殃及无辜。
“屈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跟了六哥吧!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非要逆流而上,艰难而行呢?”秦远萧的眉头从来时就皱着,到现在越皱越紧。
从信使将信送到他手里时,他就知道这是个难差。屈梓月是谁他心里清楚的很,六哥把这么难啃的骨头交给他,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屈梓月听到秦远萧这么说,猛得抬头对视着他的眼睛,紧锁,凝视,“这么说来,现在七皇子已经是识时务的俊杰,所以迫不及待的为主子立功,来说服我来了?”
茶楼本就安静,只有琵琶声作伴,此时屈梓月这样一句,反到是让人觉得茶楼里的空气有些凝滞,让人呼吸也份外的艰难。
被屈梓月这样一问,秦远萧说不上是恼,但是颇有些窘迫。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屈梓月对他的看法,但是心间却有一个声音急切的想让他解释给她听。
让她知道,他为何愿意跟随秦宇年,而非秦暮言。
“梓月,六哥为了保护你,曾说过,不想让你知道璃京皇权太多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不实话实说,恐怕你很难回心转意!”秦远萧微微眨动眼睛,那双透明如琥珀的双眸里倒映着过去的伤痛,他缓缓而谈,“简单一点说,我愿意跟随六哥原因有三,一则是六哥对我有恩,这个以后六哥会对你说起;二则是六哥是父皇心目中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你恐怕也能从中看出一二,否则你不会这么犹疑不绝;三则是六哥颇得人心,在朝的文武百官有三成已经是六哥的人,话说到这里,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得明白!”
这么多的理由,说跟没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这些事情屈梓月早已经揣测出多半,剩下未揣测的,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得这些越多,心中的犹豫反而越淡,她更是坚定的认定,伴君如伴虎,与其把握不了命运,不如平平淡淡做个小贼。
半晌,秦远萧也不见屈梓月的反应,只见她的目光一个劲的瞅向楼下。
他有些着急,他出来之前,秦宇年曾吩咐过他,不论事情成与败,务必在晚间与他在桐关会合。
“屈梓月,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向潇洒不羁的秦远萧愠怒,左手拍在桌角,声音引来了许多喝茶客人的目光。
屈梓月回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秦远萧,“七爷,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也没想怎么样。我只想求个自由,此生只向逍遥!”
“你!”秦远萧听到这话,由愠转怒,继而慢慢平静下来,身子重新跌回椅背。有一个时刻,两个人都不作声,但似乎都能猜透对方的心思。
“执迷不悟!”
“多管闲事!”
两人几乎是一同出语,那种默契让两个同时一怔,倏忽时光倒回初识,当初的美好已如破碎的湖面,层层涟漪过后,竟然已经是事过境迁的悲凉。
小二端着长嘴的茶壶,颇有些担忧的望望二人的脸色,边添着茶边说,“茶再续就不香了,不知道二位客官要不要换一壶来?”
“不需要!”两人又是异口同声,说罢,两个原本僵持的面容同时苦笑,继而无声低头端茶啜饮。
半晌,秦宇年打破了这份安静,“这么说,你是跟定四哥了!”
“那到未必,我说了,此身只向往自由!”屈梓月静静地望着秦远萧,瞧到他眸子里的情绪变了又变,她微微叹息,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与她曾一样,只是一个世外人。
“七爷,话说到此,我却想说一句,虽然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但说无妨!”秦远萧抬头,见屈梓月的嘴张了又张,最终听到她说,“如果可能,你劝劝六爷,其实为了皇权无需要做得那么残忍,还有许多的方法……”屈梓月说到这里,只看到秦远萧嘴角淡淡的苦笑,她就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
说话时,屈梓月已然注意到街上突然增多的人马,虽然这些人马都穿着便装,但凭着直觉,这些人定是宋京的人马。
可是他们要做什么去呢?难道,冀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宋京要对秦暮言动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死在回璃京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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