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坦白（1）

只是这一系列变化，对于周围的人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影响。无论是近在咫尺发着呆的胖子，还是周围的一群骂骂咧咧的狐狼，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或者他们的精力早已经不再那天空之中，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如此的黑暗，习惯了阴云密布的日子。习惯了没有阳光，没有温暖的时间。

雪依旧在下，越下越大，越下越冷。就好像周遭的世界都被冰封了似得，没有留下任何一丝温暖的痕迹。地面的白雪，铺展了开来，犹如一条洁白的毯子。它遮挡的不光是黑灰的地面，更多的，却是地面上的一层淡淡的血迹。

血腥的气味与阴冷的天气，倘若从来让胖子选择一个来承受。他一定选择天气了。先不说他讨厌那血腥的味道，就说他的一身肥肉，便比普通人更加耐寒。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而已。他用实践证明，想法未必是完全准确的事情，他可能出现各式各样的意外，比如这一次，胖子显然低估了严寒天气带来的危害。

他缩着脖子，恨不得整个身子钻进衣服里。可薄薄的一层衣服根本就无法阻止寒风的侵蚀——他的身体颤抖着，摇摆着，就好像在扭动舞资似得。

“不如……不……不如我们先去找点厚实的衣服穿上好了。”在阿比盖锐利的眼神抚摸下，胖子好不容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这句话一说完，他便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在他张嘴的一瞬间，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咳咳！”

体内的热气流反扑，猛地将冷口气排除其外，引动了一次剧烈的咳嗽。许是因为咳嗽时候牵动了肌肉，胖子的身子不自然的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雪地之中。即便勉强的稳住身形，那些灰白的雪花也溅飞了起来，溅到了他的脸上，一片模糊，一片冰凉。

“这是？这是水吗？”胖子小声的念叨着，他小心翼翼的拂去了溅到脸上的雪，却没想到，拂到手上，摊开一看，便是一片通透的水迹。

这时候，胖子的耳边想起了阿比盖阴森恐怖的声音：“怎么样？冷吗？”

“冷……”

胖子下意识的这么一回答，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不！不！怎么可能冷。”强行在脸上挤出了一抹憨态可掬的微笑，可这样的笑容在阿比盖看来，却是那样的虚伪做作。

胖子偷偷的瞥了瞥阿比盖那张冰冷的脸，不由的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或者他是真心询问我？”胖子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

只可惜，自我安慰终归只是自我安慰，很快便被无情的现实击成了粉碎。

“想的美！你先给我交待了问题再说！”阿比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愠怒，只是，他仿佛在竭力的压抑这种愠怒的情绪，整个脸色虽然阴沉，却并没有爆发的意思。就好像暴风雨前夕的宁静似得，显得阴冷而压抑。

“我……”

胖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比盖一挥手打断。“不用说那些废话，我们直接切入主题。你到底需要罗门的什么！”仿佛不满胖子的插科打诨，阿比盖一概方才的调侃语气，严肃的对胖子说道。

一瞬间，胖子沉默了下下。阿比盖目视着胖子的眼睛，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没有所谓的恐惧，唯有淡然而已。

是的，就是淡然，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漠视，一种对阿比盖无言的漠视。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阿比盖心中暗付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只是在此时此刻，这个笑容背后的意味，便有些牵强了。

沉默永远是回避问题的一种姿态，其潜在的含意便是，你的问题，我不想回答。如此单纯而简单的事情，但在有些时候，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显得无比的简单。就好像现在的胖子，他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填满。乃至于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压制心中翻腾的情绪，至于阿比盖的表情，或动作，胖子根本就没有在意。

或者他根本就无法去在意，那些寒风犹如钢针一般，刺激着他的皮肤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

胖子抬眼一望去，只见几乎所有的狐狼，都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小型旋风。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罗门无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做好了类似的准备。就好像痴呆的立在一边的猴子和李老大一样，他们早已经想好了虚而代之的过程，只是没想到，一个下马威，会把他们害成这样不死不活的模样。

如果早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如果早明白他们下马威的对象其实是这座城市中最恐怖的人，即便给他们七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大抵会唯唯诺诺的蹲在一边，时而偷偷瞅上一瞅，至于其他的，便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这是阿比盖的原则，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法则。

属于少年的热血与汗水，早已经埋没进了红色的血和明晃晃的尖刀之中。它佝偻着身子，根本就不敢探出头来。只因为，这些东西已经行不通了，过去的时代是美妙的，而现在，却是美妙过后，必然会经历的一个残酷的年代——一个无与伦比的残酷的年代。

低调而华丽的长衫，包裹着肥硕的身躯。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肥硕，那水蓝的衣衫套在胖子身上显得份外的鼓胀，也没有一点贵族的气质与风度。如果说阿比盖像一块冰冷的冰山，罗门像一颗笔挺的白杨，那胖子活像一只皮球了，倘若不是那双颤抖的脚依旧支撑着他的身体，说不定他就就像一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动，而不是像个人，用两只脚，缓缓地走动了。

可现在，他距离这种滚动的趋势已经不远了。也许是因为阿比盖的强大压力，也许是因为体力巨大的消耗，现在的胖子的双腿，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这就是胖子的悲哀，此时此刻他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修行武技的天赋，也没有足够的毅力与坚持。当然这种事情根本就认不得他，都是天生天养的事情，或者他的血统能够决定一些，但毕竟只是次要的因素，很多决定的因素，却只是运气而已，而说到运气，最缺乏的却是这种东西。

胖子苦涩的一张脸，好像一条黄瓜似的。当然这条黄瓜一定是一条膨胀的黄瓜，也许他能够用手遮挡自己，肥硕的双下巴。但他突出的小腹，和粗短的四肢却怎么也无发被遮挡起来。

寒风拂过面颊，那刺痛的感觉，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不断地摩挲着皮肤，并没有直接一刀划下去，划开皮肤，让鲜血痛痛快快地流出。他只是单纯的犹如用刀面摩挲着皮肤一样，仅仅给胖子带来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我当然要感谢，她面部肥厚的脂肪层，帮他阻挡了一些，来自于这方面的感觉。他若不是寒风实在太过猛烈，他甚至不会感觉到任何的寒冷。

可在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寒，犹如一只渗入体内的冰凉小手，不断的游走在她的四肢躯干之间，他带走了属于温暖的舒适与安逸，却留下了那种阴冷的惶恐与惴惴不安，他留下了颤抖的印记，这属于人类的最朴实的一种印记，无法被任何情绪所抵消，也无法被任何情绪所消磨。

世界就是这样，所有的简单都是灰色的，所有的单纯就是简单的，他并没有种种复杂的意味，却总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就好像阿比盖，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刑讯逼供的想法，但这边威胁的想法也没有一丝一毫，只是单纯的想和胖子谈判仅次而已，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出乎自己的意料。种种巧合造成了胖子的误会，而种种误会又轻而易举地摧残了胖子的思维，现在的他，好像一只，已经被拿上按板的鱼，任阿比盖随意的处理。

"我…他…"

也许是这个秘密埋藏在心中太久了，即便胖子已经决定将其付诸于口，可嘴上依旧不太利落，他显得吞吞吐吐，有些不利落的感觉，这可能与犹豫的错觉。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这毕竟是属于他的秘密，请藏在心中许久许久的秘密，想要说出来，便是与自己的潜意思相左，胖子的潜意识中，必然产生一种地狱的效果，就好像现在这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阿比盖显然看出了这一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枯槁的沟壑柔过得一团，眉宇之间，似乎沾染着一丝，不耐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