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死（上）

日头渐渐西沉，古老城墙保护下的皇城，不再安宁。本该是金碧辉煌的皇宫，此刻已成炼狱：血珠飘飞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入目是蛮横的杀虐，残缺的肢体，喊杀声此起彼伏。

九公主郭嫣然带着凤凰羽冲杀在乱军之中，希望能守住大齐朝的最后一方国土。无奈叛军势众，如潮水般汹涌而上，竟是斩之不尽，杀之不绝。

皇城守卫经过多日苦战，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郭嫣然勉力挥剑，已是心急如焚。在苦战之中，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会回来。

只要他回来了，就还有希望，绝不叫杨贼奸计得逞。

“公主，不好了……”

混乱中，一人飞奔而来，他还没说完，就被叛军一刀劈中，郭嫣然飞身上前，逼退敌人，扶住身受重伤的宫人，急道：“出什么事了？”

“皇……皇上在乾元殿自……自刎了。”

“不……父皇……不……”郭嫣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什么也顾不了，松开宫人，红着眼往身后的皇宫内苑冲去。

那些厮杀声，再怎么震耳欲聋，那些飞溅的鲜血，再怎么腥臭恶心，郭嫣然也听不见，看不见，一双充满着悲愤、不甘的眼眸中只有那扇门，那扇通往乾元殿的朱红大门。

明明她们还有希望，只要等到他带援军回来，她们就还有希望...父皇怎么会自刎？

杀红了眼的叛军围杀上来，阻止了她回宫探望父皇的脚步，气得她挥剑狂舞，“逆贼，我杀了你们。”

“秦将军，是秦将军回来了。”

疲惫不堪的皇城守军之中，有人发出激动的呼喊，“秦将军，秦将军。”

郭嫣然绝望的眼神豁然一亮，他回来了！精神更是为之一振，杀退冲上来的几个叛军，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先一人一身红袍戎装，外罩银甲，身下黑亮的骏马健步如飞，愈加衬托出他英姿风发，不可一世，所到之处，打杀的两路人马被他气势所逼，自动退让开来。

“慕寒……”郭嫣然望着那飞奔而来的身影，鼻子一酸，忍不住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冲破叛军的重重隔阻，向他奔去。“慕寒，我在这里。”

秦慕寒的目光远远望过来，应是看到了她，神色微微一变，一伸手猛的勒住缰绳，俊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一人一马好似将太阳的光辉都遮掩住了。给郭嫣然一种万丈光芒从他身后散发出来的感觉，恍若是天神之势。

残阳打在秦慕寒的后背，在他身前拉了个长长的影子，神色看的不是很真。郭嫣然能感觉到秦慕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他定住不前，让郭嫣然心微微一悸，他带给她一种疏离、遥远、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中间阻隔了一般。

“慕寒…”郭嫣然失去父皇的悲痛终于消淡了些许，怀着激动之情，就想能马上回到秦慕寒的身边，连秦慕寒只是远远望着她，并不上前都忽视了。

混乱之中，那身红衣离郭嫣然越来越近，只顾向前的她察觉到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那样的神情望过来？

刀剑磕碰不断，倒下去的人很快又被随后冲上来的人潮践踏，杀红了眼的人群让郭嫣然始终无法靠近秦慕寒，她只好呼唤他的名字，却被震耳欲聋的喊杀身淹没。

更大的骚动引起郭嫣然的注意，一大队人马随在秦慕寒之后冲杀进来，气势惊人，而这些人围着的高头骏马之上坐着的，是杨子成——大齐朝曾近的第一重臣，此刻篡权谋位的逆臣贼子。

“是杨子成！逆贼杨子成杀进来了。”

郭嫣然见到杨子成，双眼几乎渗出血来，手中宝剑一紧，不舍的回望了秦慕寒一眼，暂时放下儿女私情，朝他大喊：“慕寒，杀了这大义不道的奸臣，为我大齐除逆贼。”

宝剑一挥，又朝凤凰羽呼道：“兄弟姐妹，奸臣不义，凤凰噬血，杀了杨子成这逆贼，为天下除害。”

郭嫣然一声娇喝，身子凌空而起，越过叛军，朝杨子成冲了过去。

处于乱军之中，到处是挥舞长枪白刃疯狂砍杀的敌人，她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乱臣贼子，为父皇报仇。不顾一切的拼命举措吸引了杨子成的目光，他坐在马背上冷眼望向如疯魔般的郭嫣然，眉毛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