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柳沧明

“见过柳沧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寻陌朝着那道虚幻的人影再次一拜，心中惊疑不定，明明是司龙，为何要以筑基墓为幌子，吸引筑基之下的修士？莫非以其此时的状态仍有把握对付筑基之下的修士？

柳沧明看着一脸警惕的寻陌幽幽一叹，他本是意气风发的大司龙，想不到遭世仇之人暗算，陨落于这乡野之地，与家族相距万里，自己平生所学定不能就此淹没，必须想办法传回家族，但人心难测，以自己的状态，已无力再掀起风浪了。如果所托之人不履行自己的约定，那自己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柳沧明那冷傲的脸庞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无奈，但凡有一丝希望，自己也要冒险试一下，毕竟自己以妖气凝聚的魂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小家伙，你可愿拜我为师？接受我的传承？”

“晚辈自然愿意，但想必这师不是随便拜的，前辈肯定有要求，还请前辈明示。”寻陌从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凡事都有代价，即便是对自己百般好处的浴妖殿殿主凤嫣，也定然有着她的目的，现在不说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小兄弟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只要你立誓等修为有成之日为我灭杀世仇之人，将其挫骨扬灰，我便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你。”柳沧明的脸上露出愤恨之色，神情狰狞，似乎对他所谓的世仇之人恨之入骨。

寻陌眉头微皱，修仙界弱肉强食，争夺仇杀盘根错杂，即便你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别人也会打你的主意，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入修仙门终身血染魂，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即便是得道高僧，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也无法跳出其中。

一旦踏入修仙之路恩仇就不可避免的接踵而至，这恩仇可能是因为自身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父辈、爷辈甚至是老祖那一辈，就一直盘根而来，但无一例外这恩仇的根源皆是因利使之，因为利益而相互争斗，因为利益而团结合作，可以说修仙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不变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所以有的仇人之间或许根本没有恩怨，甚至互不相识，只是因为我有一个与你有恩怨长辈，所以在我的眼中你已归于仇人那一类，至于这恩怨的开始究竟是谁对谁错，已经变得那么苍白不重要，在修仙界似乎长辈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朋友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晚辈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只在乎有没有仇，不在乎谁对谁错。

寻陌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以强者为尊而忽略也原本的正义，你或许还自以为在帮助长辈或是朋友对付他的仇人而倍感自豪，但其实有可能这所谓的仇人本就是受害的一方，而你的行为在对方的眼中其实是在助纣为虐。

虽然有些恩仇牵扯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原本的起因早已变得不重要。

但寻陌认为有些仇必须报，有些仇则不能报，这个报仇是不能盲目跟风的，寻陌虽然做不到完全忽略上一辈的恩怨，但如果明知所谓的仇人一方其实正是受害者，那么不仅不应该报仇，而且还应该适当地给予帮助，也许上一辈的仇人被你的长辈杀的只剩下孤儿寡母了，但你发现，其实这个恩怨本就是你的长辈引起的，那你是该怎么做？将那孩子扼杀在摇篮中，防止他长大后复仇？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对方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便答应你，否则他与我素无恩怨，不能因利伤及无辜。“寻陌并不是不贪图利益，贪利可以但不能伤及无辜。

柳沧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你可知如果是换做其他修士，他们会怎么做？”

“发誓拜师？”寻陌微微抬头，看着大笑起来的老者。

“当即衣袍一甩，跪地三叩，向天立誓，俯首称师，毫不犹豫。大司龙龙的传承任何一个人都会眼红。”柳沧明大笑转瞬即收，冷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寒意，两百年前，他四处游历，其行踪只透漏给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想不到半路却突遭埋伏，陨落于此，其中因果令他心寒。

柳沧明寒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寻陌在一旁也不好打扰，于是看向四周白茫茫的烟雾，这烟雾似乎是妖气但好像又不完全是妖气，似乎是与其他灵气按一定比例融合，形成了一个颇为稳定的烟雾状态。

妖气比元气更难控制，即便是强大地妖修也很难控制体外的妖气，不像修仙者可以极为精妙的控制元气，所以修仙者的比斗常常在于元气的运用，术法神通精妙多变。而妖修的比斗就比较大开大合，是以肉身为基础的妖力之斗。

“觉察到这烟雾的不同之处了吧。”原本冷着脸的柳沧明回过神来，光顾着发牢骚，差点忘了正事，经过先前的试探，眼前的这个愣小子似乎值得自己冒这个险，罢了罢了，就选他吧。

“妖气的控制有三个层次，控制自身体内妖气、控制天地间的妖气、控制妖兽体内的妖气。妖气乃是天地灵气中的极阴之气，极难控制，传闻只有封妖师才能真正掌控天地间的妖气，我终其一生也难学到一丝皮毛，这里的烟雾其实是妖气和元气以特定比例混合而成的，我年轻时也曾一时兴起，修仙三十载达到筑基，妄图以通过控制元气来控制妖气，虽然有所成就，但终究只是旁门左道罢了。”

“妖兽体内的妖气可以被控制？？？”寻陌异常疑惑的问道，掌控天地间的妖气已经是极难得了，如何还能掌控外在妖兽体内的妖气？要是真能掌控，那所有妖兽的生死岂不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古书有所记载，我自是无缘得见。”柳沧明伸手一招，那周身的雾气顿时翻滚起来，无数飘渺的雾气向着他的手心汇聚，最后竟是在其手心中凝聚出一块白玉，白玉成灰白色，在其表层有一层薄薄的烟雾扩散，犹如夏日的冰块一般。

寻陌心神震动，虽然这块白玉只有极少的妖气波动，但寻陌却觉得它与封妖古玉极为神似，这些雾气虽说不是纯妖气，但柳沧明的这个手段也颇为神异。

“这玉简中记载了我毕生所学和这些年自己对于妖兽妖气的心得体会，你只需将这枚玉简带回柳沧家族交到一位名叫柳沧南的手中即可，至于我的仇，自然不是你能报的了的，我的家族自会处理。在此期间你可随意查阅此玉简，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此玉简终究未完全成型，如果没有妖修定期输入妖气，那么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如烟雾般消散，所以你一定要谨记，定期为古玉输入妖气。”

柳沧明看着手中的玉简，眼中留露出遗憾之色，终究是无法掌控妖气，忆古妖气定玉之法真的存在吗？封妖师是否只是传说？“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缘得见司龙界的第一圣物，封妖古玉。传闻之神妙着实令人向往，哎，不久之后就我也将彻底消散于之这天地间，你走吧，玉简的事就拜托你了。“

寻陌看着眼前落寞的老者心中一痛，他忽然想到了妖神，那个还有着许多心愿未了的苍老的妖神，那个身已腐朽，神仍执着的妖神，或许自己可以完成他的心愿。

寻陌缓缓摊开手掌，在其手心处一块古玉凭空出现，古玉洁白，通体玲珑，有墨绿色的光芒萦绕其上，淡淡的雾气在其周围升腾，似有一种邪异的生命气息散发出来，带着沧桑而悠远的意境。

那原本落寞的柳沧明忽然浑身一颤，似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透过他全身，让他原本枯竭的神识瞬间饱满，整个魂体都似乎清晰不少，他神情惊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寻陌，看向寻陌掌心处悬浮的古玉。

忽然间，他竟是大笑起来，神情像是癫狂，也似落寞，整个空间都随着他的笑声而震荡，雾气翻滚，咆哮而动。

“哈哈哈，真的是封妖古玉！要是再早三百年遇到小兄弟就好了。”柳沧明欣喜若狂，痴痴地看着封妖古玉，思绪金豆变得有些恍惚。

寻陌闻言整个人都不由得一呆，三百年前或许我父母都没有出生，“柳前辈，我如何才能看到玉简中的内容？”

“只需神念探入其中，便可看到，只是你现在修为太低，还没有诞生真正地神念，也罢，我今日就给你一场造化，助你突破妖气境。”柳沧明伸出他那透明的魂体右手，缓缓摊开，在其手心处似有一股吸力传出，周围的白雾犹如溪流一般全部汇聚而来，在其手心中形成一个漩涡，这个漩涡犹如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将雾气吸入其中。

寻陌清晰地感觉到周身的雾气在逐渐减少，最后整个空间的雾气竟是都被那个漩涡吸走了。柳沧明看了一眼手心处的漩涡，然后手掌猛然一握，似乎想要握成拳头，然而那五指握到半路，像是受到了极大地阻力，硬生生的被这个漩涡支撑着，无法完全握下。

柳沧明眼神一厉，似乎将全身精气全部积蓄到他的右手中，那原本清晰不少的妖气魂体逐渐变得模糊，宛如一团烟雾，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但他恍若未觉，猛然一声大喝，五指骤然握下，一声轻响从其手中发出。柳沧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身形已经模糊，意识开始消散，但他却是展颜一笑，将自己的虚幻的手掌缓缓摊开，在其手心处赫然躺着一颗银白的妖丹。

“我要走了，一切就拜托你了。”柳沧明模糊的身体就如他那微弱的声音一般，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