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王府旁边的小巷，一个翩翩公子走来，正是从后门溜出来的楚穆歌。
前几天端木雪派人传信，说地爵今天会抵达清城，四爵初次见面，她必须到场，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用哥哥的身份比较合适，就换了男装赴约去，地点是绝世。
楚穆歌乘了小船去绝世画舫，画舫上漂亮的男孩儿们实在养眼，也难怪端木雪那家伙有事儿没事儿都爱往这儿跑。
楚穆歌上了大船，得了底下汇报的添香美人马上贴了上来，不过还没来得及上下其手，就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他反应也快，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掩口轻笑说：“穆公子许久不来，我们雪公子都念叨您好几回了。”
想起上次见面，端木雪‘小香儿’的叫着，还当场上演舌吻，楚穆歌现在看到他总觉得怪怪的，心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那个家伙怎么到处勾搭，也不怕风流债太多，伤了众位美人的心。
楚穆歌想到这些，不免就生了同情之心，对添香说话的语气也好上不少，“你不用招呼我，忙去吧！我自己上去找他。”
楚穆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友好的表示，可是她走了，添香却是站在原地有些发愣，他和红袖是很早就跟着公子的，所以很多事他和红袖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比如今天穆公子来这里的目的，再比如她现在的多重身份。
不管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王府的王妃，还是听雪楼的人爵大人，对添香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只是公子众多男宠中的一个，说到底也就是个靠身体讨好公子吃饭的，难得公子肯让他出来见见世面，可是刚刚那个人看他的眼神里居然没有嫌弃，反而一脸随和的拍他的肩膀，竟完全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他阅人无数，这会儿却看不懂了，不知是她演的太逼真，还是她真的很天真？
楚穆歌可不知道这些，她正要上楼，结果第一时间预感到危机，在楼梯转角的时候突然与人撞在了一起。
在她的身后就是台阶，而对方好像喝醉酒一样横冲直撞过来，她避之不及，脚下退了一步，一脚踩空从楼梯上跌下来，好在反应也及时，在空中翻了个身，虽然是惊了一下，却还是稳稳落地。
又回到了一楼，楚穆歌抬头，就见那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红衣似火，衣服的领子很大，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皮肤不算白皙，却反而给人一种活力的感觉，他的身材挺拔，个子很高，手里端着个酒杯随便站在那里，一副傲娇的神情。
那是一个很美的男人，如果说端木雪是妖精，他就是一团肆意的火焰，奔放的妖娆。
放肆的眼神看过来，嘴角邪恶勾起，有点儿轻佻，也有几分轻蔑，没有任何预告的，手中酒杯突然掷出，“撞了人自然要赔罪，请你喝一杯。”
楚穆歌唇角带笑，伸手接了他的酒杯，杯中酒一滴未洒。
红衣男子眉毛挑了挑，似乎很满意她能接住这杯酒，只是那眼底还是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而被这两人吸引来的人却是在一旁拍手叫好。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请你喝一杯。”高速旋转的酒杯飞摇直上，妖孽男子伸手接住，同样是滴酒未洒。
“你很有趣，比我想的有趣。”那红衣男子眼睛似乎亮了一些，颇有兴致的下了楼梯朝她走来，目光里带着猎人看到猎物的趣味。
一旁添香见了他，脸色变了一变，似乎是认识这位红衣公子，看他的目标是楚穆歌，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只是话才出口，就被红衣男子捏住下颚，他有些痛苦的扭动身体，却引来那人轻蔑的嘲笑。
“半年没见，你这投怀送抱的功夫见长啊！还是一样的下贱。”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却叫添香惨白了一张脸，而他却倾身吻下来。
啪！
很清脆的响声，楚穆歌拍开他的手，把添香拉到身后，瞪起眼睛看着他，“你的身手不错，我也没有把握可以打赢你，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出门在外要保持低调，嘴上要积德，太嚣张的话可是要遭报应的。”
后面添香红着眼睛拉她，楚穆歌扭头向他保证，“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的，他的话你就当放屁，你去忙你的，他就交给我了。”
添香看了看面前还没有自己高的背影，眼睛一下子就湿了，他出身青楼，本来就是个下贱的人，如果不是遇到公子，他早就死了，可哪怕跟了公子之后，也没有人这样站在他面前过，从来没有。
那红衣人眼底划过一抹轻蔑，笑着看她，“这里是小倌儿馆，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寻欢作乐？你又装什么清高？还是说你也看上这个老男人？”
添香闻言身子一颤，四周的恩客视线已经有了变化，的确，跟其他的小倌儿比起来，他的年轻的确算是老了。
楚穆歌虽然不懂这些，不过看其他人的脸色也知道，这个人就是故意要给人难看，虽然知道这里是端木雪的地盘添香不至于吃了亏，可眼下他当众受辱，脸色的绝望却是她无法视而不见的，这个人她今天是护定了。
她卷了卷袖子，似笑非笑道：“在下才疏学浅，可不知道什么叫老男人，倒是听你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感情你自己年纪不小还要嘲笑别人？你睁大你的双眼给我看清楚，我们家添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再过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变成你这样。”
红衣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冷冷的转向一旁，指着添香说：“你说我比他老？”
楚穆歌笑眯眯的点点头，“看看我们添香的皮肤，白白嫩嫩又细又滑的，再看看你的，又老又黄，我们添香抱起来香喷喷，你就像块臭石头。”
老男人，臭石头。
红衣男子耳中就只剩下这六个字，冷气在两层的空间里迅速蔓延，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无法维持，手里的酒杯上多了几条裂缝，液体顺着手指低落，他看着楚穆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竟敢拿我跟这个贱人比较？”
楚穆歌还在笑，却是已经沉了脸，纤纤玉指指着身边这一圈儿看热闹的小倌儿说：“你谁谁是贱人？他们不偷不抢，用自己的本事赚钱养活自己，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们？”这一句话就叫所有人红了眼睛。
红衣男子见说不过她，手里的酒杯扔出，虚影一闪，凌厉的掌风已近身。
“你这叫恼羞成怒，说不过就动手。”楚穆歌晃开他的攻击，转身走出去，现在这里也是她名下管辖的资产，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地方搞破坏。
见那人又要有动作，她连忙举起一根手指，“等等，你想打我奉陪，这里人多，我们去外面继续。”
楚穆歌一走，添香急忙就要去找人，哪知一抬头就见他家公子正懒懒的靠在窗边，想是早就看到刚刚那一幕。
“公子。”添香小步跑过去，红着眼睛恳求的看着他，“公子，穆公子她是不是红衣的对手？”
端木雪摇了摇头，添香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拉着他的手臂恳求，“公子快去看看吧！别叫他伤了穆公子。”
美人垂泪煞是动人，端木雪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温柔的亲了亲他的嘴唇说：“不要担心，红衣自有分寸。”
添香却是不信，睁大一双泪眼看着他，无声的恳求，端木雪见了轻叹一口气，低头亲吻一下他的眼帘，他被迫闭上眼睛，却听他说，“添香，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如果你想重新开始，我可以给你一个新身份。”
“不。”添香猛地睁开眼睛，面带惊慌，双手紧紧抱住端木雪，慌乱的说：“添香只求能一直待在公子身边，说添香下贱也好，说什么都好，添香只知道这一生都离不开公子，我知道公子不爱听这些，我也不要公子喜欢我，我只求公子不要赶我走。”
端木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在青楼里遇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八岁，那时候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只有那双眼睛，惊恐中带着难得的倔强，也就是这份倔强让他起了怜悯之心，将人买下，带在身边。
只是说让他重新开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感觉到他的颤抖，端木雪用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别介意红衣的话，他只是心情不好。”
添香身子一怔，半晌慢慢软化，在他怀里点点头，“可是穆公子她……”
端木雪笑了笑，“红衣这是在怀疑本公子的眼光，他既然不放心要亲自试探一下，就让他去吧！有天爵在一边看着，不会出事。”
添香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旋即主动离开痴念的怀抱，小步子急急忙忙往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不行，我要去看看，要是他真伤了穆公子，我就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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