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承诺

跟夏衍在宫外分手后，赵琛坐着马车回王府，在车上的时候，他又将昨天见皇上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凭着他敏锐的感觉，皇上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废了太子的，虽然他现在对太子这个态度，可难保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皇上的态度才是他决定替太子说话的原因，否则他又何必这么急着让他销假？夏衍是个聪明人，回头想一想就会明白了。

马车施施然行在官道上，走近王府旁边的背街的时候，前面必经之路上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

侍卫跟赵琛跟的久了，自然认识前面的马车，于是减速停下来，敲了敲车门说：“王爷，前面好像是丞相府的马车。”

赵琛‘嗯’了一声，掀开车帘，看到夏倾城从马车里下来，走到马车旁，温声细语的说：“琛哥哥，我想跟你聊一聊，我们去太月湖边吧！”

“好。”赵琛点点头，于是两辆马车掉头朝太月湖驶去，到了太月湖边，侍卫们牵着马车站的远远地，车里的人下了车，朝着一旁的凉亭走去。

两人相识了十年，自然是很熟悉，用不着客套，各自面对面坐下，遇见对方询问的目光，夏倾城开口说：“我听说，你和她已经圆房了？”

“嗯。”

一个‘嗯’字，就是赵琛的回答，原本她是很有自信的，自己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学识和眼界都不是这里人能比的，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感到慌乱。

夏倾城扯了扯嘴角，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善解人意的对他说：“你被婢女下药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和她……只是逼不得已，这我能理解，我不会怪你的。”

赵琛看着她，目光深深的，从前的时候他想，这个女孩儿是特别的，她虽然有些自视过高，有些爱耍小性子，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她愿意站在自己身边，所以当初她提出那样的条件之后，他也是想过有一天要接纳她的。

大婚的前一天，她来见他，要他不要喜欢他的新婚妻子，甚至还在新婚之夜约他出去见面，这些他都答应了，因为那时候为止，她在他的眼中都是最特别的一个，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

清城双骄，一个是美丽动人，一个是舞刀弄枪而且的粗俗，可偏偏就是这份粗俗，每天一点一点的渗透他的生活，让他无法忽视她，甚至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并且开始欣赏她的这份率直。

相比较他刻意疏远，她却已经在计划着离开，她很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决心，并且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她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嘲笑。

她明明是讨厌他的，却会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伴他、安慰他，她不需要他的坚强，而是鼓励他可以偶尔软弱，自从母妃死后，她是第一个和是唯一一个帮他庆生的人，而不是提醒他记住那一天的恐惧和绝望。

相处的越久他越发现她的矛盾，他看不懂她眼睛里的坚持，想恨他却又不能恨得彻底，想对他好却又只是点到即止，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人慢慢融入他的生活，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了他的心。

总觉的她偶尔偷看他的眼神带着迷离的色彩，她的眼睛告诉他她是有故事的，可是他还不够资格跟她分享。

好啊！她既然不乐意留下来，他也不会勉强，他是个骄傲的人，还不至于要向一个女人低头，他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当听说她受了伤生死不知的时候，当听说她被人救走的时候，当看到她安心的躺在陌生的床上的时候，心头有一股气流，那是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出路的感觉，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嫉妒，在生死关头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别的男人。

他终于明白她已经不再是无关紧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感觉，他亲自照顾她，甚至还用那种方式为她喝药，他得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亲吻时的感觉，嘴唇和嘴唇的碰触，让他觉得两颗心忽然靠的很近。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曾经伸手接住的那滴眼泪，想起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悲伤的表情，他很心疼，却还是无法跟她保证些什么？

她该是讨厌他的，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可她的眼神却更决绝更冷漠，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马上就要失去她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反常，他是自私的，即便日后她会恨他，也一定要留下她。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她跟他接触的时间不长，却是最能理解他感受的人，她知道他的恐惧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最疼爱他的母妃，被人都以为他恨害死母妃的那人，其实他最恨的是他自己，他害怕见到母妃，怕听到母妃的哭泣和责备。

他永远都会记得她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了整晚的那句话，那是他第一次在梦中看到母妃的笑，困扰了他那么多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因为有她，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可是他想珍惜眼前的。

跟她相处的画面飞快的在脑海中闪现，耳边却有个声音试图拉回他飘远的思绪，浑浊的视线逐渐清明，眼前是一张美丽的脸。

一开始他看着她的时候，夏倾城还很高兴，以为他是怕她难过所以要解释，哪知道他半天没反应，她只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琛哥哥，你怎么了？”

方才夏衍的试探点醒了他，是该跟她说明的时候了，至少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利用她，于是他看着她说：“倾城，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于是打忙打断他，说：“琛哥哥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背叛我的，其他的王爷那个不是三妻四妾，可这些年你的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我不会介意的，真的。”能不介意才怪。

“不是这样。”她越是慌忙的阻断他，他越是决心早点跟她说明，不是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慌张，虽然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那个女人，他已经放不下了，她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他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她这一次，可是他也发誓不能再有下一次，这件事迟早要跟她解释清楚。

赵琛看着对面的女子，虽然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他似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一眼，反而那个远不如她的脸深深印在他的脑海，“被下药的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了，可是即便没有她，我也打算要这么做。”

为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可是准备了很久，没想到被朝云一剂春药打破了计划，也怪他，一听说她的关怀，就把戒备心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一时就忘了那人是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他的话让夏倾城震惊，她根本不相信他自愿同那人圆房，他自己说过对她没兴趣的，所以即便现在他亲口说出那样的话，夏倾城还是很肯定的看着他摇着头，“不可能，琛哥哥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信。”

赵琛想了想，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他看着对面那双惊恐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倾城，她是我的妻子。”

他话还没说完，夏倾城已经站了起来，手撑着桌面冲他大喊：“我也说过，你的妻子只能是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过，永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对得起她世家千金的身份，赵琛看着她不语。

他怎么不解释？他为什么不解释？他还是她的琛哥哥吗？

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夏倾城一双眼睛立即就红了，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问他：“你不可以喜欢别人，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这是当初她提出的交易的条件。

她的确是说过，这一点赵琛承认，不过，“倾城，我并没有答应过你。”是的，他虽然为母妃的死感到愤怒和绝望，可也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他才无法完全信任别人。

他从来没有否认的，这是第一次，夏倾城慌张的冲他大喊，“可是你也说了你不会喜欢任何人，你没有答应我，但是你保证过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当时听完夏倾城的条件之后，赵琛是这样回答的，“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包括你。”

当时夏倾城的不但没有掉头就走，反而还很欣赏他的回答，并将之默认为承诺，“这算是你的承诺吗？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不逼你，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都没有女人，他对她百般呵护，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皇上赐婚的时候他还征求她的意见，可见他是多么重视她，她以为他已经喜欢上她，可是今天他却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