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们说你命很硬，阎王都不敢收！”
“公子，他们说你是战神下凡！天仙转世！”
“公子，他们说你其实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阴谋家！”
“公子，他们说你这一年其实是爱上某个乡村姑娘依依不舍、难分难舍！”
“公子，他们说你这一年都在暗处盯着萧贵妃伺机而动，再一网打尽！”
“公子……”
凤离眼角直蹦跶，见流月和花狐左右开弓滔滔不绝，冷眸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很闲？”
流月一僵，花狐赶紧坐好。
残风眼皮也有些抽搐，这两天听的流言真是可怕，群众的想象力果然无穷。
凤离有些受不住喧闹的客栈，几乎都在讨论他，想在短时间内知道京都的消息很不现实，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想起那名黄衫男子，凤眸垂眉，没有再多逗留。
若他没有弄错，宫里一定出了什么事，究竟什么事连暗属营都没有发现端倪？
或许去一趟地牢很有必要。
虞城的地牢，阴冷潮湿，黑色的铁栅栏外守着八名身穿盔甲的侍卫，因边城的缘故，虞城的城防将士较之别处更多，地牢关押之人多以敌国探子与战俘为主。
凤离看着送饭的士兵进去，在牢门关上的瞬间闪身进入！
一股腥臭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凤离脸色一白，猛然捂住口鼻，强忍下呕吐的冲动！
胃部又开始翻涌，她下意识的抚向腹部，眉峰蹙起，很想深呼吸，但这里的空气实在是……汗臭与腥臭组合成可怕的气味。
略略平缓呼吸，走下滑腻如镀一层黑油的台阶，地牢两侧墙壁插着几根火把照明，影影幢幢透着阴寒。
凤离在最里间的牢房中找到黄衫男子，在他隔壁一墙之隔的石床上正盘坐着一个人，凤离脚步一顿，想起他就是常将军时常挂在嘴边的幼子。
想起常将军一边骂他儿子淘气，一边难掩得意的刚毅脸，凤离眸中染了一丝笑意。
常连一身囚服背靠着牢壁，神情萎顿。
如今他们一家都进了牢房，他的处境没有生命之忧，但昔日战功赫赫盛极一时的常府随着七皇子的失踪而变的落魄，说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不仅仅他们家，武将之中的秦家、付家都被牵连，而柳敬老大人被人暗杀，他听街上的人说柳大人反对萧贵妃，第二天上朝时就被一群杀手暗杀在大街上。
如今柳府虽没有被关，一家近百口被驱逐柳府，柳敬大人因当初冲撞萧贵妃，家人受到连坐，真正的家破人亡，家仆遣散，子孙妻儿被转卖，早已家不成家。
常连忍不住悲哀，短短一年时间，凤翼朝堂天翻地覆，就是他从来不关注朝廷的人都知道凤翼的天变了。
凤离站在阴影中，看着常连长吁短叹，想起暗属营向他说明常府的情况，神色微凝。
暗属营的人当初一心找他，而四使之中只有花狐一人是凤翼人，其他属下虽多数以凤翼人居多，这些人却都是从底层走到如今，饱尝凤翼的冷血残酷，在萧贵妃掌控凤翼之后，他们几乎大部分人皆去了南方诸国，而暗属营其他伏在暗处的人没有他的调动，很多事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他并不在意凤翼百姓的攻讦谩骂，但凤翼百姓的冷漠却让他们在遭受战火重创时让暗属营的人选择了冷眼旁观，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当初听之任之的态度无形中让暗属营的人憎恨凤翼。
想到军营的士兵，凤离头次觉得好名声也能无形中解决很多麻烦。
但如今，他在凤翼百姓心中声名狼藉，连带着跟着他一路过来的朝臣也在落魄后被人落井下石，柳敬此人中正不阿，得罪朝中不少外臣，他并不是自己的人，即使连暗属营的人都觉得他或许也是暗属营一份子，但他很清楚，柳敬这个人没有靠近谁，他也是在死后被认为是他的一党。
他已经查清楚柳家之事，自己离开后萧贵妃代替父皇参政，外戚专权比他这个皇子专政更严重！在外看来，他是中宫皇后所生嫡皇子，又是唯一的皇子，几乎毫无疑问的储君，现在夺权是不孝不忠，却不会太过离谱。
而萧贵妃没有皇子只是一个贵妃、一个妾室，她代表的是萧氏外戚，不是凤氏！凤翼的江山是凤氏江山！而自己姓凤！
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柳敬是先皇时期的人，他的愚忠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认皇帝。
当初自己在外征战，朝中参与朝政的大臣几乎都是他一脉的大臣，柳敬曾经死谏长跪金銮殿外恳请父皇处置他擅权之罪。
也就是说柳敬实际上也不认他，而后来萧贵妃篡权，牝鸡司晨，这对柳敬来说更是亡国之祸，对于他这样的诤臣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比自己这个皇子摄政危害大得多！
当初暗属营的人几次想杀了柳敬这个老顽固，当初他每次在上朝之时也都要受柳敬几声冷哼几句讥讽和白眼，当着自己的面甩袖扬长而去也不是一次两次。
那时候他虽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太过刚直，却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他想起那位史上有名的诤臣魏征，可惜柳敬生不逢时，生在了这样的世道，没有遇到唐太宗这样的帝王，他的耿直要了他的命，而父皇在萧贵妃势力日盛时无力保他。
当初，柳敬在他还在凤翼之时便当着萧贵妃的面辱骂萧氏，萧家的人暗杀柳敬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看得出来父皇对柳敬的维护，她暗中令暗属营的保护这个总对她翻白眼的老头子，没想到如今他还是落得如此悲凉境地。
凤离停在常连一墙之隔的牢房门外，黄衫男子此刻身穿囚服，看到凤离，猛然爬起来扑到铁栏杆上！
“放我出去！我是皇贵妃的亲侄子！你们竟敢抓起！你们这群贱民！还不放了我！”
萧琨抓得栏杆哐当响，脸色扭曲，张牙舞爪地想抓凤离。
“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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