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蓿的脑子里闪现出那天的场景。
因为离得不够近,楚尔决定放过海盗之后,她只听到那个海盗头子对楚尔说不会谢谢他。
仔细回想一下,菲蓿才发觉,滕洛的声音跟那个喊话的海盗头子确有相似。
“难道你就是那天喊话的那个人?”菲蓿问道。
滕洛微笑着点点头,“是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我们十几个弟兄的救命恩人。”
菲蓿赶忙举起双手,快速摆动,“不不不,我不是,放过你们的人是楚尔。”
“可他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你求情的缘故。”
菲蓿摸了一下额头,“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我向他求情,但若不是他骨子里就有好生之德,又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并且还送你们小船呢!其实,你应该谢的是他。你们毕竟是准备抢劫‘魔鲨号’的。”
她的声音不大,说到最后,就更小了。
就连头也低下去了。
不敢看滕洛,生怕触怒了他。
“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感谢他的!”滕洛虽然没有发火,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菲蓿急忙换话题,“那你是怎么来的金岛?你的那些弟兄呢?都还好吗?”
滕洛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我比你们早到金岛几天。那些弟兄们现在都在金厦里呢,有机会带你见见他们,让他们亲口跟你道谢。”
“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菲蓿不好意思地拒绝道。
滕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眼睛里的光泽,是带着柔情的。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参杂在里面。
这份东西让菲蓿隐隐不安。
“告诉我,你恨不恨楚尔?”滕洛忽然问道。
眼睛里的柔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杀戮。
菲蓿不由自主地抖了个激灵。
“告诉我,你恨他吗?”滕洛的声音放柔了几度。
菲蓿的目光看向别处。
再挪回来的时候,神色冷酷了几许。
“恨!”
只一个字,于她而言,说得有些艰难。
可听在滕洛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受用的。
“那好,我帮你杀了他!”他痛快地说道。
“不!”菲蓿当即回绝。
“为什么?你不是恨他吗?我杀了他,替你报仇,这难道不好吗?”
菲蓿微笑着,咬着牙根,“让一个人去死,绝对不是最好的惩罚!”
“那,你的意思是?”滕洛好奇起来。
他想知道,善良的菲蓿会怎么报复楚尔。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但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菲蓿摇着头。
“啪啪!”,滕洛拍了两下巴掌,站起身,“好,就由你决定如何处置这个人。只要你吩咐,我就照做!”
菲蓿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我?现在金岛主事儿的人不是你吗?我哪有资格处置金岛曾经的王呢?”
滕洛听了,猛地俯下身,将脸悬在菲蓿的头顶,“我说你有权处置,你就有权处置!”
声音十分果决,仿佛真的是权威之言。
菲蓿低下头,“谢谢你!”
“喜欢吗?”滕洛轻轻地问道。
声音轻得好像怕吓到菲蓿似的。
菲蓿又点点头。
“你简直就像是我的兄长。”她说道。
滕洛站直了身体,“可我不想做你的兄长!”
菲蓿低头不语。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要来了。
“菲蓿,你能感觉到我的心意吗?”他问。
声音有些苦涩。
菲蓿把头压得更低了,不予回答。
滕洛扭头看了一眼,“别怕,我不是那个畜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不过,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会等,会努力争取,等到你被我彻底征服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
“滕洛,我。我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菲蓿抬头看了一眼,企图劝解。
“别说了!”滕洛打断了她,“这已经是我的最终决定了!”
菲蓿只能闭嘴。
好在当下还有别的紧要的事,这件事还是可以缓的。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我的房间。”滕洛说。
“那你住哪儿?”
滕洛冲沙发点了点头,“这里。”
“不行,你怎么能睡沙发呢,多不舒服啊!再说,金厦里这么多的房间,就算不回十一楼,我也可以去睡别的房间。对,我可以去东邦的房间睡。”菲蓿提议道。
“可东邦已经不在了,你一个姑娘家,难道就不怕吗?”
菲蓿用力摆头,“不怕!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东邦的房间住,你还住在这里。”
别人可能会忌讳去东邦的房间,但她早就把东邦当做了朋友,是绝对不会害怕去他的住所的。
滕洛勉强点头,“好吧。另外,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菲蓿一边问,心里一边猜测着。
此刻,究竟还有什么事可以令滕洛如此神情。
“你,愿意见他吗?”滕洛问完,就定定地看着她。
他没有说名字。
因为两人都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菲蓿眨巴着大眼睛,“如果我说我想去见见他,你会让我见吗?”
滕洛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还要见他呢?”
“就因为恨他,所以才要在他落魄的时候去看一眼,看看他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也算是能够解恨吧。”菲蓿眯起眼睛。
有点阴险的意思。
这个回答很合滕洛的口味,“好,明早我就带你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菲蓿提议道。
滕洛迟疑了一下,“好。就现在。”
菲蓿的要求,他似乎从来都没办法拒绝。
走到十二楼大会议室门口的时候,菲蓿忽然止住了脚步。
她扭转身,看着身旁的滕洛。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她没有直接提出来。
这个请求想实现,有点难度。
“你说说看。”滕洛十分专注。
“让我单独进去,行吗?”菲蓿嗫嚅着。
滕洛没有回话,似乎在思考。
他猜不透菲蓿在想什么。
“有些话,不方便第三个人在场。”菲蓿的眼神是哀求的。
滕洛看得心软了,“好,让你单独进去。有事就及时喊我。”
“谢谢你!”菲蓿感激地说道。
“先等我一下。”滕洛用手在菲蓿的肩膀上触了触。
菲蓿点点头。
滕洛打开门,闪身进了房间。
几分钟之后,他走了出来。
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菲蓿狐疑地看了看那两个男人。
那两个人则低眉顺手地跟在滕洛身后,连看都不敢看菲蓿一眼。
滕洛的神情看起来并不高兴。
但一见到菲蓿,还是笑了笑。
典型的“强颜欢笑”。
“可以进去了。我就在门外等候,有事就喊我。”他递给菲蓿一个对讲机。
十二楼是完全隔音的,除了强信号的对讲机,其他通讯设施都没有那么好的联络效果。
菲蓿接过对讲机,“谢谢,真的。”
滕洛微微闭目颔首,“跟我不用说谢谢。”
然后,拥着菲蓿,打开门,将她送进门去。
菲蓿进门之后,回头看了滕洛一眼。
滕洛的微笑令她的心里微微疼了一下。
微笑在门缝里一闪,就消失了。
菲蓿再次确认房门关紧之后,轻轻地关了手中的对讲机。
接着,才在房间里找寻楚尔的身影。
“你在吗?”她轻声问道。
“鱼儿……”楚尔的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
菲蓿循着声音望去,楚尔正坐在床脚的地板上。
她急扑过去,蹲在他身边,“你,你还好吗?”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缚着,满脸的伤痕,衣服上还有一些将要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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