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点到即止

昨晚上为了方便，就直接到了郁垒家。但是我并不惊讶楚瑜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我惊讶的是她为什么会过来找我。照理说，现在她应该是忙的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顾得上来找我。

郁垒端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旁边坐下。楚瑜坐在正中央，双眼通红，眼底下是掩饰不住的黑眼圈。

“我不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周家开了那么多年的餐馆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周楚瑜深吸了口气开口，“晓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我姐姐做的。”

我没想到楚瑜这么快就能怀疑到沈子若的头上，也有些吃惊，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楚瑜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接着说：“我想你也看了电视了，我们专门找了一个有名的法医，可是他说那些人的体内根本就没有毒药的成分。能几乎同时地死亡，而没有一点犯罪的迹象，除了我姐姐，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手段。”

我回头看向郁垒，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所以你来找我们，是询问，还是求证？”郁垒直直地看着楚瑜。

楚瑜咬了咬下唇，说：“我是求证。”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现在过来，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这种事情，即便换成是我，也不会相信是纯属偶然。有因必有果，反过来也是一样。

“如果我告诉你，是，你又能怎么办？去和沈子若谈判？”郁垒冷笑了一声，“你明明知道陆离是你姐姐深爱的人，即便是自己死去也舍不得伤他半分。你宁可被当成沈子若的替身，也不愿意放弃待在陆离身边的机会。从那一刻开始，你应该就已经忘记了你的那个姐姐了吧？”

我觉得郁垒说的有点过了。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不是都有姐姐去世了，然后妹妹嫁给姐夫的事情吗？况且，在深宫内院中，更是不缺姐妹共侍一夫的例子。于是就碰了碰郁垒的手臂。可是他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接着说：“周楚瑜，你自己想想，你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周楚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我是……”

“你不要忘记当初信誓旦旦地要给你姐姐报仇，可是现在知道了真相却反而爱上了自己要报仇的对象。这不过是你姐姐对你的警告，你自己以后小心吧。”说完，他一挥手，垂眸不语。

我心里翻江倒海的，刚刚的郁垒完全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要不是知道没有哪个孤魂野鬼敢上他的身，我早就以为他是被那只不长眼的鬼给上身了。

楚瑜还愣在那里。我轻咳了两声，说：“楚瑜，你要不先回去吧？等有事情了我们再告诉你。”

她也没回答我，只是直愣愣地站起身，走出了门。

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郁垒，他还是垂眸敛目，一言不发。我推了一下他的手臂，问他：“你刚刚怎么了，感觉跟变了一个人。”

他似乎刚刚才醒过来，伸了伸懒腰：“刚刚本来就不是我。”

“欸？”我瞪大眼睛，还真有哪个不长眼的会上他的身？我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问，“难道，是沈子若？”

“当然，哪有她布下的难题要我们解决的。”说着，一把把我拉到了怀里。我一个不稳，整个人都冲进了他的怀中，冲击的力道太大，郁垒闷哼了一声。

我看着好笑，正了正身体，让我们两个都舒服一些。然后微抬起头接着问他：“你刚刚是怎么做的？”

“我只不过是用了沈子若的想法。她现在还在外面游荡，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她会把自己都给忘记了，然后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杀人工具。”郁垒捏了捏我的小腰，顺手招了招。那只小黑猫缓步走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工作，怎么，还等着我帮你们做？”

我这才想起，这一黑一白的两只猫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两只普通的猫，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小黑猫有些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喵呜”叫了一声。

郁垒失笑，对我说：“他最讨厌别人这样看它。黑白无常在人间一般都会幻化成猫的姿态，因为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方便行事。”

我撇了撇嘴：“可是要是变成人也很方便行事啊。”

“那你说，是一只猫不容易引人注意，还是一个人。”他挑了眉看我。我顿时语塞。说话这方面，我永远赶不上他。

“走吧。”他扶着我站起来。我被他半拖半拉朝着门口走去，临出门的时候死死地拉住了门板：“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外面还有人等着，总不能让她等那么长的时间吧。”

现在是早上的八点钟，空气是很好，但是昨晚上我加起来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倚靠在郁垒的身上，一边打呵欠，一边朝外走。走到小区门口，才看见站在那里的陆离。

我早该想到陆离肯定会过来，连楚瑜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我拍了拍脸，算是清醒了些，然后走到陆离的面前问他：“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陆离扫了一眼站在我边上的郁垒，眉间皱了皱，“这个是？”

“他是我男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拽了拽郁垒的手臂，让他站得离我近了些。

陆离点了点头：“我想，你们应该也看了早上的新闻，什么想法？”

我被陆离的话给噎了一下，明明是他来找我们，现在还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说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你说，我们有什么想法？”

我的语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人做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有些不耐烦了，最受不了这些经商的人，讲一句话都要思虑半天。

“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子若做的。”

我觉得肯定是周楚瑜跟他说了些什么，不然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一个已死之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想着试探一下他，就装着自己不知道，冷哼了一声：“陆离，你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有了周楚瑜，出了事情就往沈子若的身上推。”

“周方晓。”陆离有些恼火地叫我的名字。

郁垒上前一步，挡在我的面前。眉梢一挑，看着陆离：“怎么，晓晓说错了？”

两个几乎同样身高，同样出众的男人就这样相视而站，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我为郁垒的维护心里一暖，窜到了他们中间：“别生气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郁垒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抬头看着陆离：“刚刚我们已经和周楚瑜说过这个事情了，你要是有什么困惑，就去找她。”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了。

“你刚刚说等的人就是他？”

郁垒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好好说？”既然他拉我出门就是为了不让陆离等，那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郁垒脚步停了一下，转过头微微一笑：“有些话，点到即止。”

我一直很羡慕郁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所以他很轻松就能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可现在，他明明就已经知道了要做什么，却始终不告诉我，这样吊着我的胃口，实在是让人不爽。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跟在郁垒的身后，累的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我们现在在一座山上，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唯一能让我移动的，就是我这双几乎已经丧失了知觉的腿。

郁垒在前面神清气爽地走，就像是走在平地上。听我这么抱怨，他侧过头，朝我勾了勾手：“马上就到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来：“我不走了，死都不走了。”我有点怨念地看着郁垒，他不是神仙吗？为什么不能施展个法术什么的，这样我不就可以“咻”地一下就飞上去，何苦还在这里长途跋涉。

“这里是福地，所以我无法施展法术。”他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这样实在是不行，以后要多锻炼。”说完，半蹲下身子。

我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你要背我？我很重的。”

郁垒白了我一眼。我欢呼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郁垒踉跄了一下，差点把我给甩下来。他颠了颠我，又朝着山上走去。差不多又走了几百米的垂直距离，我竟看见山上有一座十分现代的房子。

其实原本我就已经想到了山上会有个什么东西，但是充其量也只是一间古刹之类的，但是这房子明显就是民居。有谁会把房子建到这个地方？

我们还没走到，就看见房子里出来一个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太，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精神倒是十分矍铄。

“这个是？”我基本上可以确定郁垒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见这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