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皇殿。
直到立在这片庄严战土前,苏乞年二人也未再遭受到一次拦截。
着金甲的年轻男子有些错愕,这与他预想中的截然不同,他们怎么放心四绝准王这个疯子,就一点后手也没留?
随即他又摇摇头,只要到了战皇殿,即便再想出手,也要有所顾忌,希望这位不会逗留太久。
他不禁看苏乞年一眼,这位大势已成,无敌心铸就,出手霸道而凌厉,更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主,不然近些年,也不会在五荒大地掀动无边风云,这要是在战皇殿内待上十天半个月,多半要翻天。
有着金甲的年轻男子引路,进入这片战土一片通途,即便如此,苏乞年也微微颔首,这一路上,驻守的都是沐浴过血与火的铁血强者,哪怕是辟地境的尊者,明知着金甲年轻男子的身份,更是一位神圣强者,也例行盘查,不卑不亢,绝不通融。
这一路上,半个时辰中,有近半个时辰,都在进关,一重又一重盘查,从尊者境,到大能,再到神圣高手驻守,更有诸多秘术与道器甄别血脉,这里是战皇殿,人族战师起源之地,绝不容任何异族潜入其中,窥探虚实。
这与苏乞年对于战皇殿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同,在这里,他看到了几分近古之初的气象。
横陈的战船,挥汗如雨的战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那是比人腰还要粗的精铁锁链,在数千上万的战兵拖拽下,一条千丈战船被拉出船坞,通体锃亮,有纯白的旌旗,一个个人族战兵上前,滴落下掌心血。
呜!
不多时,一面染血的旌旗在千丈战船上升起,有战兵吹响了苍茫的号角,那是以拥有夔牛血脉的荒兽独角打磨而成,其音隆隆,宛若雷鸣,响彻在群山之间。
此刻,群山之中,一片宏大的战域内。
有大殿巍峨,比星辰还要庞大,乃至有一颗又一颗古老的大星环绕,悬挂在檐角之下,这里灵泉遍地,老药吐芳,甚至还开辟有不止一座药园,灵性气息弥漫,有瑞气成龙凤之象,又有鸾鸟啼鸣,金莲扎根于虚空……诸多异象交织,足以令神圣惊叹而神往。
这一刻,大殿内,一道又一道庞大的虚影,在混沌中沉浮,看不清真容。
殿内寂静无声,而在这一道又一道庞大的虚影之间,有一片斑斓的海水,自虚无中而来,在大殿中静静流淌。
“那一位,入境了。”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却不知源自哪一道身影,像是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四绝准王已经归来,受伤不轻,”又有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有些凝重,“但十万里外,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殿内再次归于平静,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一位是如何胜过了四绝准王,又无声无息间渡过了那一位的封锁,进入了战皇殿所在的浩大战土。
“第一刑天,你到底想做什么……”良久之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回应。
……
群山深处。
走过一条蜿蜒而幽静的山路,眼前的天地愈发阔大,荒莽无垠,日月同天,苏乞年挑眉,这显然已经不在此前的群山战土中,而是走进了另一方世界。
他勾动虚空法,顿时看出来,这属于战皇殿的群山之中,这样的天地,恐怕不止一处,如果说战皇殿是一株古木,那么这些天地,就是这株古木上伸出的一根根枝蔓,苏乞年分明感到,这里有不少人,这片广袤的天地,或许比得上一颗,乃至数颗灵星的浩大。
“这是战域,每一位紫绶刑天,都可以在战皇殿内,开辟一方战域,作为静修之地,亦是传道受业之所,无论是星空边界,还是天路上,很多人族战师的统领、乃至战将,都曾在战域中求道,战域不分传承,不论出身,只要拥有足够的资质与天赋,皆可入内。”
着金甲的年轻男子沉声道:“这座战域,就是第一刑天昔年开辟,已经有一万八千五百年了。”
苏乞年没有多说什么,这些战域,更像是后世地球上的军中学府,只是前来求道的各方子弟,出身更加复杂,人界星空广袤,传承无数,这其中的关系,不用说也是错综复杂到了极点。
每一个族群的延续,后代的繁衍与成长,都是亘古的基石。
尤其是此番近古之行,苏乞年真切感受到了他那位同出一源的师父的强大,近几日来,一些困惑,他也曾向大师兄请益一二,大师兄则摇摇头,这无尽岁月以来,惊艳古今的,并非只有人族,诸族的根基与底蕴,绝非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师父虽强,也不能当成神话,即便有横压诸皇之力,也要付出莫大的代价,但这诸天内,诸皇的禁忌,也有不少,不可言,不可念。
那一天,大师兄说了很多,苏乞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像是后世地球上,某一段历史时期,诸国皆有核爆之力,亦有多寡之分,拥核多者,为何不能以相当数量抵住诸国之力,再以多出的核爆之力横推诸国呢?
重定乾坤,或可再造一个盛世?
只可惜,这不是单纯的推演,更不是简单的游戏,一个国家的强大,武力至关重要,但从来不是全部。
同样的,一个族群的延续,至高皇者的多寡,只能主宰一时兴衰,变数太多了,不是战台比武,只要分出生死,就能赢得天下第一。
所以,才有了诸族战师,有了天路征战,有了星空武道大会,有了圣王山脉四十九座天山……
半炷香后,第一刑天所在之地。
没有想象中的巍峨殿宇,只是在这战域深处,一条人迹罕至的灵溪前,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石桌上简单摆着几只石罐,一个身穿兽皮袍子,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的中年人,在孤斟自饮,石桌旁还有一丛篝火,上面架着几条鱼,甚至有些糊了,焦香气在灵溪前弥漫,而中年人却没有一点理会的意思。
“都坐,喝一罐再说,存了一万年了,喝一罐少一罐了。”
着金甲的年轻男子刚想告退,闻言有些忐忑,但看一眼石桌上的罐子,又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再看苏乞年,已经坐在了石桌前,一点也不拘谨与客气,径直拍开一罐血泉,就倒满了身前的石碗。
好吧,喝一罐再走,第一刑天有命,自不可违。
他不再犹疑,不肯承认是自己禁不住诱惑,于是恭恭敬敬,端坐在石桌前,拍开封泥,先给穿兽袍,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第一刑天斟满一碗。
第一刑天有些微醺,但清亮的眸子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你喝你的,管我做什么,跟着你那位族兄,修为没多少长进,场面规矩倒学了不少。”
“大……族兄只是身份不同,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所以很多时候不能逾矩,却非是本性如此。”着金甲的年轻男子神情微滞,讪讪道。
“所以你来了,他还不是圣王。”第一刑天黑发披散,却乌亮如墨,此刻嗤笑一声,“他爹也是个废物,神战这些年,连亲子都没教好。”
这……
着金甲的年轻男子有些瞠目结舌,这就让他没法接了,已经跨界了,他可不是这位第一刑天,那一位也不是他所能够妄议的。(求订阅,,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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