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楼之约,是化解纷争。
但这一个三年轮回,于诸战域而言,更有几分不一般的意味。
因为在诸战域中,出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域主,非是紫绶刑天,更非是战皇殿中人,而是来自北荒一隅,那饱受诟病的锁天一脉。
无论是霜寒、芒剑两位新晋紫绶刑天的惨败,还是那位谷雨刑天的铩羽而归,近两个月,都在这片无垠战土掀动了巨大的波澜,诸战域很多强者,乃至神圣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第一刑天,居然真的将第一战印交托了出去,这着实震惊了一大片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更出乎众人预料的是,这第一战域的入域试炼,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前来求道的年轻弟子,更超越过往,甚至与足足九方战域,都生出了纠葛,从而引发了今日的战楼之约。
若是一座,或是两座战域也就罢了,足足九座战域,近百年轻弟子所在部落、传承的归属,毫无疑问,是极其广袤的一片土地,这其中涉及的诸多利益,哪怕是诸战域,也花费了一个多月,才勉强理清。
由此,在战皇殿中很多人看来,这些历年隶属于其他战域所辖的部落、传承,第一战域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吞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若是此前,以谷雨刑天在诸紫绶刑天中的威望,或许还有几分化解的可能,而现在……
苏乞年登天山。
在短暂的观摩之后,他抬脚迈步,踏上沧桑的山道。
天青紧随其后,这不禁令得远方很多诸战域的强者心中摇头,什么时候,超然物外的战皇一脉,也出了一个异数,这位此前追随那位年轻的大人,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这锁天一脉年轻圣王的追随者。
酉时前的最后一刻,仿佛踩踏着时间的脉络,在最后一息到来前,苏乞年与天青二人,立在了战楼下。
十层战楼,看上去古朴且沧桑,相比于脚下的天山,这座战楼,苏乞年更加看不透,这传说中,由初代战皇立下,甚至有阵道大宗师在此铭刻阵纹,比之大师兄洛生,还要更上一个大境界,那是把握宇宙两极阵法,甚至可与诸皇比肩的存在。
铛!铛!
苏乞年伸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这座战楼粗大的立柱,乌金般的木质楼身,竟迸发出苍浑的金属颤音,甚至隐隐震得苏乞年指掌生疼。
要知道,眼下的苏乞年,打破了四重界限,乃是一位四界准王,甚至因为原始战血第二次蜕变,若论战体之坚固,比之寻常打破六重界限的准王,还要略胜一筹,由此可见,这座战楼到底坚固至何等境地,哪怕是苏乞年,也有些好奇,这战楼所用的,到底是何种神材。
不过,就算是身为战皇一脉的天青,也不清楚,这座战楼的起源,恐怕只有历代战皇才知晓。
下一刻,踏着酉时的光阴脉络,苏乞年走进了这战楼第一层。
十层战楼,每一层只有三丈多高,对于踏入浩瀚星空,见惯了恢宏大殿,浩瀚古城的苏乞年而言,仿佛一下回到了玄黄大地。
战楼第一层。
早有一位紫绶刑天候着,在一张八角木桌前,温好了血泉,摆好了三只玉碗。
“两位,请。”
伸手虚引,这位紫绶刑天看上去温和有礼,颇有几分玄黄大地儒家大学士的气质,但天青却露出了沉凝之色,这是剑木刑天,在战皇殿一众紫绶刑天中,都足以位列中游,与霜寒、芒剑这样的新晋紫绶刑天,顶尖准王不同,这一位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臻至顶尖之境,最近一次出手,在半甲子之前,东荒一条古天路上,这位一剑通天,将一位登上了两道天梯的妖族顶尖准王瞬间重伤。
而那位妖族准王,出自妖族饕餮一脉,传闻把握有吞噬禁忌,本身就不是一般的顶尖准王,而这位剑木刑天一剑将其重伤,战皇殿诸战域不少神圣都在猜测,这一位至少已经登上了三道天梯,甚至四道天梯,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者路九道天梯,一道一重天,每一道天梯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差距,随着这些时月过去,天青很清楚苏乞年的强大,同样深不可测,抬手间镇压霜寒、芒剑两位顶尖准王,也绝非是寻常打破了一重界限的准王可以做到的。
但这战楼之约,才刚刚开始,这才是战楼第一层,就遭遇了剑木刑天这样强大的顶尖准王,天青虽然不清楚其他八位域主,到底都来自哪些战域,但眼下看来,这场夜宴,暗藏的杀伐气极重。
苏乞年却没有半分犹疑,似乎真的只是受邀前来共饮,他径直来到八角木桌前坐下,姿态随意,并无半分拘谨。
抓起面前的玉碗,苏乞年先是轻嗅,而后观色,再小抿一口,最后昂首一口饮尽。
“这血泉勾调不差,但就是年份差了点,不过百年光景。”苏乞年放下玉碗,轻轻摇头。
“此言差矣,”剑木刑天语气温润,道,“小友修行,也尚未满一甲子,这百年血泉,于小友而言,已是高寿,又怎可奢求太多?”
“若修行只以岁月计,那岂不是什么人,活满了十万八千年,都能够称之为皇者,”苏乞年轻笑道,“苏某在这个年岁,就如同阁下一般,想来也至少要千年份的血泉,才能够尽兴。”
剑木刑天一身紫绶天衣,剑眉星目,而剑眉极其修长,此刻一双如星空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又睁开,他看向苏乞年,淡淡道:“小友话里藏锋,看来并没有带着诚意而来。”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苏乞年语气平静,“若是诸位不能先说服自己,又何必来与苏某谈诚意,阁下自己,信吗?”
天青还没有坐下,只是听两人开口,就已经心惊肉跳,从剑木刑天的话中,可以窥见九大战域的强硬,而从苏乞年的话中,他亦能感受到一股刚硬不折,显然这一位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可能存在的半分妥协。
战楼一层寂静下来。
天青感受着空气的沉闷,忍不住看苏乞年的背影一眼,似乎跟随着这一位,不管走到哪里,都从来没有过几分太平,但出奇的,他的心,却比过往更加平静,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好一个光明圣王苏乞年!”
足足十息过去,那位剑木刑天方才感叹一声,道:“我早已料到,多半说服不了你,年轻一辈,走出你这样的强者,我们这群老辈无上生灵,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道与法,能否说服我,并继续走下去。”
“早该如此。”苏乞年颔首道,“修行路上,你是前辈,就由苏某敬你一碗。”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乞年一只手抬起,朝着那石罐抓去。
“小友既然看不上,那就让给我等。”
剑木刑天挑眉,一只手抬起,并指如剑,就朝着苏乞年抓向石罐的手掌刺去。
两人都没有退让,虽然空气不波,但不远处的天青却一阵毛骨悚然,无论是苏乞年的手,还是剑木刑天的指剑,都透发出一股可怖的准王气,只是在这战楼之中,一切威仪与杀伐力,都被削弱了亿万倍。
铛!
那指剑刺在苏乞年的掌心,仿佛刺在了一块王铁上,纯粹的剑道锋芒,被一股至强的血气碾碎,剑木刑天瞬间挑眉,剑指闪电般撤回不过数寸,又一剑指凌空刺出。(求订阅,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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