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016-01-13 作者: 猫妖
第15章

傍晚,我喝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口茶,喉咙里如火烧般的感觉一下子好了很多。我起身披上了一身白纱衣服及腰的长发披散着,我坐到铜镜前,镜中的我吓了自己一跳,瘦了几乎两圈。通过镜子,我看见站在一旁的芊梨,她也是一身白衣,身上,头上一点装扮也没有,只用头绳简单的束了一束。她也几乎瘦了一圈,从我醒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口红,狠狠地抿了一口,鲜红的颜色,好像那天一池猩红的血水。我对镜子一笑,惨白的脸,猩红的嘴,好像一个魔鬼。“芊梨,我要去看看额娘。”我笑着说道。镜子里,芊梨点了点头,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好,我去找大公子。

还是那匹小白马,云南箫走在我的前面,我恍惚间甚至以为我们还是一身轻松的去赏樱花的。熟悉的山,熟悉的路。还是那片樱花林,一片残花败柳的景象。我下马,看见额娘的坟就在那片樱花林正中间,夕阳洒在纷飞的樱花,落在坟上,那么孤寂。我走上前去,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林恋茵。

我跑上前去,坐在坟前,将头倚在墓碑上。夕阳照射在墓上那朵朵的樱花瓣。墓碑温润如玉。我的脸贴在墓碑上,就好像贴在额娘的脸上。那个面如白瓷的额娘,她就静静的躺在这里,不动,也不出声。

额娘,我来看你了。

我的泪水缓缓地流出,即使我发誓自己再也不哭,只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再也没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我喃喃道。眼泪肆意流出,我嘤嘤地哭了起来。微风拂起了我那没有扎上的头发,落下的一瞬间,我惊奇的发现,我所有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

后来芊梨说,那真是一个奇妙的场景。似乎只在她眨眼的一瞬间,我所有的头发都变白了。在那个夕阳夕下的傍晚,残阳释放出它的最后一丝光芒,毫无保留的照在我的白发上,我的白发倒映着夕阳的残影。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有点唯美,有点浪漫,又有一些诡异。

站在远处的云南箫缓步走了上来,跪在我身边,轻轻的将我拉入怀中,伸手抚摸着我长到齐腰的白头发,声音哽咽着对我说:“篱儿,我会爱你如生命。”

“不会了,再也没有人了。”我骄横的继续哭着。

“会的,篱儿!我会永远保护你。”云南箫淡淡的却坚定的说。

回到云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暮色四合。

我的茗佩居隐藏在茂密的梨树后面。屋前点着两展白灯如同鬼魅的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屋里的灯光惨淡,好似没有人居住一样。

芊梨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我。

我惨白的面色,白色头发和衣服。还有十分不搭配的猩红的嘴唇,让我看起来好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冤魂。

“小姐,这个药水可以维持很久,但是怕水。”芊梨将手里的一瓶药水均匀的抹到我的白发上。对于我突然变白的头发,芊梨的担忧大于震惊。也许在她的心里,我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可能是仙,也可能是妖。

“好!”我点头笑了笑。镜子中的人儿顿时露出白森森是牙齿,更加的骇人。

芊梨不紧不慢的抹着药水。在我的耐心即将用完的时候终于好了。我望着镜子中的人,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我笑了笑。冲小厅外大喊一声:“黄鹂和翠柳进来。”

黄鹂和翠柳几乎在下一瞬间就推门而入,我对她们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说说我昏迷的这几天的事情吧!”我没有回头看她们,只用我挺直了背对着她们。

镜中,黄鹂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林姨娘走的这几天,老爷躲在他的儒雅阁一步也没有出去。上头传下话说,因为八月份皇后娘娘要回府过节,不能整的太不吉利,所以林姨娘的后事就没有办。”

“呵呵。”我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后事都不办吗?

“那二小姐那怎么样了?”我想起了这茬,又问道。

“因为是二小姐的生日出了这样的事,二小姐吓得够呛,正在她的屋中静养。”翠柳也跟着答道。

“哧……吓得够呛?!”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父亲还不知道是云沐旌将我推下水的。

“父亲是怎么以为的?”我问道。

“老爷只以为是你不小心滑下水池的,林姨娘为了救你心急,跳下去才……”黄鹂接着回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我对她们挥挥手。呵呵,真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古语。人一死,竟然连后事都不给办吗?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咧了咧嘴角。

阳光不错,这是个明媚的早晨。我干净利落地挽了个云鬓,插了两支木质发簪,还是白纱的衣服。我在镜子前面照了照,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芊梨站在我的旁边,没有表情。

“去看看父亲。”我对芊梨说道。她好似才缓过神来,不明就里的看着我:“小姐要去和老爷争辩不给林姨娘办后事的事吗?”

“芊梨,怎么你也傻了?”我又笑了起来。父亲既然不知道是云沐旌将我推下水的,自然也不知道云沐旌间接将额娘害死的,如果我不懂事地跑去和他争论,他只会更讨厌我,我在这云府里已经无依无靠了,如果他也讨厌我,那么我就完了。这不是我阿谀奉承,只是为了在这小小围墙之内,能够保全自己,为额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报仇,所以我必须忍气吞声,哪怕事伪我心。

“小姐我明白了。”芊梨果然是芊梨。

儒雅阁坐落在云府西面的西府,一般是云府的长辈住在这里。儒雅阁四周有茂密的竹林,额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四周的竹子。

“砰砰砰。”我轻轻地敲起门。

“谁呀?”我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有些苍老和疲惫肆意的流出。

“我是篱儿。”我声音轻柔地说。

父亲没有说话,我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声向门口走来。

“吱呀……”门开了,我抬起头,就看见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父亲。

他似乎一下老了十好几岁,在我印象里那么挺拔的背脊也变得有些弯曲,脸上有黑的胡茬,眼窝深陷,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干巴巴的。我的心在一瞬间有些痛,又有些安慰,终究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一个人为额娘的离去而伤心。

“啊……篱儿啊,你怎么来了?听说你不是昏迷了吗?好点儿了吗?”父亲勉强睁着他那深陷的眼睛,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我。

“恩……听说父亲都好几日没出门了,篱儿不放心,过来看看。”我看了他一眼,又自然地转回我的目光。

“篱儿,爹没事……”父亲声音有些哽咽,接着便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发觉自己哭了,他慌忙用袖子抹眼角。我的心里突然泛出一阵哭涩。我甚至想开口告诉他,你的娇妻是为了救被你二女儿推下水的三女儿!终于我硬生生的忍住了。

“篱儿,爹对不起你。”父亲还在那儿擦着眼泪,我抿了抿嘴,也忍不住的哭了,感谢,感谢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对额娘的死伤心欲绝之外,还有父亲。

夜晚。

我的茗佩居格外安静。林落羽这几日都闷在自己的屋子里,时不时有断断续续的笛声传入耳中。云如陌教给她的是我最爱的——《阳春白雪》,并且口出狂言说一定要让林落羽吹的比我好。

“小姐,齐姑娘来了。”黄鹂的话还没说完,齐如锦紧跟着就进了屋。黄鹂冲我使了个眼神,可能是自己没有拦住她。我冲她宽心一笑。

“如锦姐姐来了。”我做热络状起身迎了上去。

“篱儿,我有话问你。”齐如锦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上前使劲的抓住我的手。

“如锦姐姐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她这个样子有点惊讶。

“听说……我听说你大哥要娶萱凝公主吗?”齐如锦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眼里开始有晶莹的东西滚动。

“唔……这个,我不清楚。”我违心的说。其实我怎么会不清楚,那日云沐旌将我与云南箫之事说给父母听,父亲曾亲口后说过要去皇宫求皇后为云南箫赐婚,可是她齐如锦怎么会听说?如果不是云如陌说给她的,那就是云沐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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