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虫

十三先是两眼光射向张学良，把张学良全身罩住，道士一只手摁了上去，张学良身上的光顿时消失。

“出来吧，他就在那。”十三散去了困住那东西的笼子。

那东西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看到不远处的小孩儿，愣了一下，眼眶迅速红了起来。那东西看着张学良，眼眶血丝慢慢的消退下去。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东西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大门。

“老山神。”那东西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之后，张学良才哆嗦着嘴唇说出几个字。

“嗯？”十三歪着头斜了一眼张学良。

“大师，那个怪物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认识它却觉得它很熟悉，还很害怕？”

“我也不知道。”十三摊了摊手。

晚上，张作霖正设大宴款待十三几人的时候，大院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白天离去的那东西随着阴风停止伤痕累累地掉了下来。

“树妖，救我。”那东西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流着血，嘴里还招呼柳娘给它疗伤。

“啊？哦，我该怎么做？”柳娘心善，走到那东西面前蹲了下来。

“把你最精纯的妖力传给我一点。”那东西在地上的血越流越多，血顺着台阶而下，已经漫到了大院里。

柳娘把身子趴到那东西身上，也不管血脏了她自己的衣裳，身上看不见的光芒流动。过了好一会，柳娘才艰难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军官赶紧过来扶住她回座位。

“先吃点东西吧。”十三拍了拍柳娘的肩膀，把筷子递给她。

地上趴着的那东西身上的伤口慢慢结痂，然后浑身抖了抖站了起来。

“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情我记下了。”那东西看了看柳娘，浑身又发出了一阵阴风。

“等等。”十三追出了门外，终于追上了那团离去的阴风。

“仙境在哪？”十三终于追上了阴风。

“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仙境的味道，你已经进入第一个仙境了，没有必要再去第二个。”阴风里的话飘得满大街都是，十三从心底觉得直哆嗦。

“告诉我在哪？”十三觉得心底越来越凉，忍不住吼了出来。手上伸出一团光索拴住阴风，从那里面拉出来个什么东西。

十三看着眼前的蛇，觉得心底的寒气顿时消失，手上不由得松了一下。大蛇逮到这个机会朝着十三的手上就咬了一下，可十三的手上并没有伤口，只有一张树叶上有两个空洞洞牙印。

“告诉我仙境在哪？”十三看了看手上的叶子又融进了身子，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光索把蛇的身子勒的细了一圈。

“在冀州城郊十里外的一座野山上。”大蛇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但还是说出了仙境所在。

十三手上的光索随着大蛇的话音落下也随之消散。大蛇在空中盘了盘尾巴，回到了阴风里。

“仙境传人，我需要你的力量。”阴风里依然传出不变的语调。

“用来做什么？”

“杀掉我这一生的宿敌。”

十三看了眼阴风里的黑影，黑影里传来声音，“做为交易，我会带你们找到仙境。”

“跟我来。”十三带着变成人形的大蛇走进了大院。

“大帅，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帅可否答应？”十三朝着张作霖抱了抱拳。

“大师说吧。”张作霖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帅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妖怪它身受重伤，我担心它以那些生灵为食补充身子，这才打算把它带在身边。”十三说谎话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这倒也是。对了大师，你说的那修亭子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动土？”张作霖夹了口菜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帅要是准备好了，明日就能开动了。这东西越早疏通越好。”十三给月亮夹了块肉。

饭后，十三送走了张作霖，跟大蛇一并爬到了房顶上。

“怎么了？”大蛇看着十三看自己，不禁好奇问了一句。

“你跟张学良是怎么回事？我看的出来你们的关系不是你说的那样。”

“上辈子，他跟我都是仙境所在的那座山上的蛇精，不过我们的品种不一样，我是毒蛇，他是菜花蛇。也就因为这个，我们山里的小妖精都不肯跟我接近，只有他敢，我有毒性，他有脑子。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山里的那些长辈们拿来教育孩子的榜样。”

“后来，那些长辈们说，我们的年龄大了，该成家了。山里没有适合我们的，所以我们干脆就自己出了山。准备到这红尘求一伴侣。我记得我们下山的时候还是洪武年间，可当我们终于心有所属的时候，已经是慈禧掌权了。”

“当时，我们兄弟两个，都是当朝的文武状元。可谁知，我们兄弟有次陪着钦差出巡，竟同时看上了一个布庄里的姑娘。于是我们俩约定好同时去讨姑娘欢心，可我还没去两次，那个姑娘就他好上了。”

“再后来，我兄弟娶了那个布庄的姑娘当妻，接着又娶回去了好多大臣的女儿。各个在家里的地位都在她前面，我看不下去，说了我兄弟几句，可他次次都把我给顶了回去。”

“又一次在国宴上，他喝多了，不小心露出一截尾巴，慈禧看见大怒，找了许多术士要杀了他以振朝纲。可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妻子身上，他活了这么多年，法力高深，虽不比我可也不是寻常术士能对付的。他为了保住那个位子，亲手杀了他的妻子，割下他的头送到慈禧面前。慈禧虽不快，可到底找不出证据。最后，洋人打进了北京城，他没了下人和女人，到处找那些良家妇女去寻欢作乐，甚至还霸王硬上弓。洋鬼子出城后，他回山里来找我喝酒，可他喝醉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包括那个姑娘在他面前怎么灰心和后悔，他还是狠下心砍掉了那个姑娘的头。”

“我没再听下去，我把他弄醒，用同样的方式当着山里长辈的面，砍下了他的头，然后把他的头埋在了那个姑娘的坟前。我九死一生进入了仙境，在里面找到了一门有关轮回的法术。我用了千年功力让那个姑娘这辈子托生在个好人家，让她这一辈子都过的安安稳稳的。”

大蛇看着十三，身子完完全全变回了蛇形。十三也看着大蛇半天没天没吭声。

“那个布庄老板的女儿，这辈子，就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