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神罚(10)

2016-03-22 作者: 相思樱语
第七十九章:神罚(10)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

柏皓霖将车开进了停车场,里面停放的车辆不多,柏皓霖将车停在了最里面,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两边的车辆。

停车场内有三辆白色的车,从外表看都差不多,第一辆的车牌是XG—Q468,第二辆则是KF—K703,第三辆是UN—P367,都与目击者说的“J”挨不上边。

难道找错了方向?柏皓霖暗忖着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击者看到车的时候是晚上,光线很暗,会不会把别的字母错看成了J?

柏皓霖觉得不无可能,他重新蹲在车牌边,仔细察看着。

第一辆车的车牌被错看的可能性很小,第二辆也是,第三辆的“U”左边的漆掉了一些,白天不会看错,但晚上就说不准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柏皓霖用双手挡住“U”字四周的光线,身子凑上前,正想一看究竟,却感觉到自己正被阴影笼罩,一股灼热的视线正瞪着他。柏皓霖回过头,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穿着灰色的羽绒服,却一脸憔悴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一米处,他皱着眉,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柏皓霖:“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男子呼喝着。

“这车是你的?”柏皓霖站起身,亮出了警员证,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警惕地反问。

“12月20日深夜,北星街发生一起车祸,一辆白色的轿车撞坏了隔离带后驱车逃走,至今没有找到肇事司机。”柏皓霖故意胡编了一起车祸,是不想打草惊蛇。

“你怀疑是我?”男子吼道,但与刚才相比,他的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他急忙走到车头前,“如果是我撞的,不可能车身丝毫无损吧?”

“有可能你已经修过了,你车上有没有装GPS?”柏皓霖冷冷地问,那眼神分明就是怀疑他就是肇事司机。

“我这老式车怎么会装GPS?如果你想诬陷我,就要拿出证据!”男子怒了,高声叫道。

“如果你能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也可以,你有家人吗?他们能不能证明你12月20日晚上十一点至一点这段时间你在家?”柏皓霖像是理亏似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想找台阶给双方下。

“就我一个人住,哪来的不在现场证明?怎么?如你所愿了?你可以回警署交差了?你抓我啊!有种你就抓我!”男子说着向柏皓霖靠近了两步,虽然他比他矮半个头,但他还是毫不示弱地瞪着柏皓霖,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柏皓霖走到车前,注意到贴在车窗上的社区工作证。看来他是社区工作人员了,柏皓霖蹲下身,假装察看车头,实际是在检查轮胎。轮胎缝里紧紧地填满了泥沙,看得出是经过多少碾压才留下的,似乎他经常去建筑工地。他站起身,笑道:“你是社区员工?看来一切都是误会。”

“哼,也不把招子放亮点!”男子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位拿了一些东西,又重重地关上车门,离开了停车场。

柏皓霖不便跟得太紧。那名男子符合侧写——在社区工作,受害者不容易对他起疑心;独居;有一辆白色的车,车牌上的“U”字不清楚,在夜晚很容易被看成是“J”;对于陌生人的盘问有点反应过度,虽然被冤枉谁都不会高兴,但他并没有积极地想洗脱嫌疑,反而显得有些紧张,又不肯提供小莉被绑架那晚上他的不在场证明,通常情况下,即便没有人可以证明,也会申辩说自己在睡觉或是看电视,他却什么也没说;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过了五分钟,柏皓霖这才向社区办公室走去,进入后,他环顾这间只有三十平方米大的宽阔型办公室,没有看到刚刚那名男子的身影。他也不动声色,走到易云昭旁,翻看着王区长提供的工作人员档案,翻了几页,就看到一名叫任平飞的工作人员,正是刚刚与柏皓霖发生口角的男子。

柏皓霖指着任平飞的照片,问王区长:“王区长,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怎么没看到他?”

“你说任平飞啊,他是负责社区流动人口的福利保险保障,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挺好的一人儿。”王区长嘴上虽然夸着任平飞,身子却向旁边移开,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说明王区长在试图阻隔他们之间的距离,即是说他并不喜欢此人。

“我刚刚在停车场遇到他了,发生一点小误会,不过看起来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唉,说起来他也很可怜,本来是一个大好青年,但不知为什么,四年前,妈也死了,未婚妻也跟人跑了,现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脾气也越来越差。”王区长叹着气,“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还请警官多担待,别往心里去。”虽然不待见任平飞,王区长还是为他说好话。

“哪里,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柏皓霖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王区长,资料我们先借走了,过些日子就还你。”

“好说,好说。”王区长将两人送出门。

“柏医师,你是在怀疑任平飞吗?”易云昭看出端倪。

柏皓霖将刚刚在停车场发现的事说了一遍,易云昭也觉得他有重大嫌疑,提出监视他。柏皓霖觉得可行,同意了,只是叮嘱他不要打草惊蛇,有情况马上报告。

时间也不早了,冬天的夜幕总是早早地降临,才刚过六点,城市便只剩霓虹的光芒。

柏皓霖准备回家,刚进入白虎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不方便看来电显示,直接挂上耳麦,接起电话:“哪位?”

“皓霖,这么久没来寒舍,怎么不来坐坐?”电话那头传来陆菀钰的声音。

“陆家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柏皓霖客套道,“不过——请问您从哪里拿到我的电话?”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给她留号码。

“呵呵,我整天盼着你,你又不来,只能厚着脸皮找朱部长要了你的电话喽。”柏皓霖的学长朱福林是寒舍的常客,陆菀钰自然有他的电话。

“这样啊!”

“听朱部长说你是独身一人,想来也很难在家里煲煲汤什么的,他说的时候可心疼呢,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朱部长是我们的VIP顾客,他的要求我当然要尽量满足咯,你也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吧?”陆菀钰毕竟是社交高手,短短几句话就把柏皓霖逼到了墙角,不容他拒绝。

“既然是学长和陆大小姐的盛情,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柏皓霖微微一笑,“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做东,和学长一起来寒舍。”

“呵呵,怎么这么见外?不用等忙完,我明天就给你送来!不过你喝了我的迷魂汤可不要爱上我哦!”陆菀钰娇笑着。

“迷魂汤?说什么也要见识一下,不过我明天有事,过两天吧,我联系你。”在柏皓霖的字典里,“两天”就等于“无期”。

“就这么说定喽。”陆菀钰愉快地说。

柏皓霖不知这位陆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也只与她接触过一次,并不是很熟。与妹妹陆亚茗相比,陆菀钰显得更加精于世故,性格也很开朗,虽然很多男人都喜欢媚气的女孩,但她却不是柏皓霖的那盘菜,现在她突然打来电话对他发嗲,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次日。

易云昭跟踪任平飞到他的居所,一幢位于朱雀区和青龙区交界的北箕街的平房,此处离城际铁路和港口都很近,不时传来火车的咆哮声和轮船的嚣叫,喧闹不已,而且地处偏僻,附近没几户人家,鲜少看到人影。

从外观看,这幢房屋有些老旧,外墙的墙皮有些剥落,它的房顶是五十年代流行的尖塔式,屋子外面堆放着一些生活垃圾,又没有人打理,显得有些脏乱,若不是看到任平飞走进去,易云昭不敢相信这里还有人住。

任平飞进屋后,昏暗的光晕从屋里散开,隐约还能听到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为了以防万一,易云昭还在他的房子外面守了一夜,在早上任平飞回到社区办公后,他才回到警署。

陈警长和他的组员在街尾的六间店里走访调查后,找到了四名潜在受害者,两队人马暗中将她们分别保护了起来。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挨到太阳下了山,花牌坊灯光迷离,四处都是欢歌笑语,一片祥和的气氛,就连街尾几家不起眼的小店也门庭若市。其中一家叫“粉黛”的店更是弥漫着****的气息,姑娘们一边和客人****,一边推销店里的酒,一切如常。

另一边,柏皓霖和易云昭看到任平飞走进“粉黛”后,叮嘱留守在外面的警员,一旦任平飞有动静就马上通知他们,然后驱车前往他居住的地方。

没有搜查证就是擅闯民宅,所以柏皓霖和易云昭格外谨慎。

两人来到门前,易云昭半蹲着,准备用回形针充当钥匙,柏皓霖却阻止了他:“等等,云昭。”

“怎么了?”易云昭悄声道。

柏皓霖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向离大门约有两米远的邮箱,在它下方摸索着。

“找到了!”他取下粘在邮箱下方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他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那里!”易云昭惊诧不已。

“心灵感应。”柏皓霖冲他笑了笑。

两人打着警用手电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不能叫家,只能叫屋子,里面乱成一团。空气里充斥着发霉和腐败的味道,家具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粉尘,所有东西都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文件放在电话旁边、没有洗的碗盘放在沙发上、臭袜子放在饭桌上、混身长毛的面包放在洗衣机上,毫无规律可循,就连易云昭也看不下去了。

“太离谱了吧?狗窝都比这里干净。”

“云昭,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可以关人的地方。”柏皓霖道。

两人打开衣橱、壁柜,没有发现暗门或是地下室,难道找错了地方?

柏皓霖向卧室走去,见床上放着一份体检报告,通过手电微弱的光芒,他看到封面上写着:TMX医院,脑外科。

他突然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访谈节目,出于好奇,他拿起报告书。

检验报告里只有一张X光片和一份简短的报告,柏皓霖迅速扫视着,但越往下看,他越是心惊。

任平飞的体检报告中说明他前皮额叶有脑损伤,他的眼球测试和抓握测试都没有达到正常水平,即是说他有暴力倾向,更离奇的是,为他做测试的脑科医生不是别人,正是龚史!

柏皓霖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他想不出两者的关系,是巧合还是人为?

“柏医师!柏医师!”易云昭细小的呼喊声从饭厅传来。

柏皓霖将体检报告放回原处,向饭厅奔去,只见易云昭正将一个梯子从天花板往下拉,显而易见,任平飞将密牢设在了那个矮小的阁楼里。

易云昭掏出腰间的枪,嘴里含着警用手电的尾部,慢慢往上爬,柏皓霖则在下方掩护他。

四周静得连血液流动的声音也能听见,两人屏住呼吸,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一步、又一步,易云昭的头已经伸进了那扇小门。

突然,“呜——”,一辆火车从离屋子不远的铁路呼啸而过,骇得原本就神经高度紧张的易云昭差点把手电吞下去,幸好他很快镇定下来,用手电慢慢扫视着这间阁楼。

阁楼里没有窗,只有一些透气孔,最里面有一张床,旁边是屎尿桶,可想而知,这里有多脏、有多臭,可惜却没有受害人的踪影。

难道她们已经?易云昭心中一紧。

“喂?”下方的柏皓霖接起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向上面叫道,“云昭,下来吧,逮到他了。”

任平飞准备将他第二十二个受害者塞进后备箱时,被早就埋伏在四周的警察抓了个人赃并获,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承认是自己绑架了二十二名性工作者,他将她们囚禁了一段日子后,将她们杀害,并且交代他将受害者的尸体丢进港口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的水泥池里,给她们做了一个水泥棺材,所以至今无人发现。

至于杀人的原因,任平飞说他的母亲年轻时曾为了供弟妹读书做过****,从良后嫁给了他的父亲,本来这个秘密会被她带进棺材的,却在四年前的一天,被她以前的一个熟客认了出来,母亲被那个熟客敲诈了不少钱,而那时候任平飞已经与心仪的女孩订了婚,很快就要结婚了,任母为了不连累儿子,最终选择了自杀。可是她死后不久,以前的事还是东窗事发了,未婚妻也因此离开了他,就这样,任平飞的人生彻底改变了。他恨他母亲,所以两年前,他开始杀与她有同样经历的女孩泄愤。

花牌坊连环杀人案就此告破,柏皓霖功不可没,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是案件真正的谜!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