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氓想趁乱溜走，无奈来人太多，简直动不了。
老林扭头一看，后面全是黑衣警察，手拿警棍，见人就打，一边打一边骂：“全蹲下！叫你们闹事——”
老林头上也挨了一棍子，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只得蹲下来。
原来院长看见医院闯进一帮人，赶紧让人报警，没想到来得还真快，再慢一步，这帮人就闯进小红楼去了。
为首的队长是个瘦高个，没睡醒的样子，耸拉着眼皮骂：“******，都不要命了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哪个是领头的？给我站出来！”
五哥一指老林：“就他，他带着我们往里闯的，还说后面小红楼藏着大洋。”
老林辩白：“我说有特务！”
“你他妈还嘴硬！”队长一脚踹过来。
老林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身起来：“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怎么可以随便打人！”
队长火了，左右两个嘴巴：“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
老林捂住被打破的嘴角还想争辩。何广生扯扯他衣服，示意他别说了，说了也没用。
队长一见何广生：“呦呦，又是你啊，怎么我老看见你啊，是不是局子里没呆舒服还想进去？”
何广生低着头不吱声，队长本来就是找茬的，见他不吭声，招呼手下：“把这两个人给我捆上，押回去好好审审，其他的人全脸朝墙蹲下！”
说完走到院长面前鞠一躬：“对不住，兵荒马乱的，这帮子学生娃也不安生。”
院长一指五哥：“他们抢了我的金表和钢笔，还打人！”
队长本来还想混过去，没办法，只好走到五哥面前：“拿出来吧。”
五哥骂骂咧咧，掏出东西递给队长，队长一使眼色：“没你们什么事儿，走吧。”
老林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他们趁乱打人抢东西闹事，还放他们走了？真是警匪一家啊。”
看热闹的老百姓也一齐大骂警察和流氓勾结，同学们更是气愤难平，纷纷大骂队长被流氓收买了。
队长气坏了，拔出手机鸣枪示警，喝骂道：“你们这帮刁民，想造反了不成？”
正在这时，从外面又闯进一帮黑衣人，把警察也给围上了，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手里全拿着家伙。
为首的船长走进来：“郝队长，带着你的人走吧！”
郝队长一见船长，赶紧点头哈腰赔笑：“哎哟，您来了啊，这帮学生娃闹事……”
船长板着脸打断他的话：“我在执行公务！别妨碍我们，难道还要请你走才走吗？”
“不敢不敢，”郝队长连忙说，对手下一招手，“弟兄们，撤！”
十多个警察呼呼啦啦全撤走了。
船长走到院长面前：“实在不好意思，兄弟来晚了，我是司令指派保护侨民的，我姓余。”
院长见过船长，知道身份不一般，点点头：“请余先生给我们主持公道吧。这帮学生闯进医院闹事，打人抢东西。”
船长顺着院长手指的方向，看见捆着的老林和何广生，走到他们面前：“你俩哪个学校的？”
何广生答道：“我们是武大学生，有人说这所医院里潜伏着日本特务，接应外面的鬼子，同学们很生气，就要来抓特务。我们没打人也没砸抢东西，打人砸东西的是那帮混进来的东西。”
见他朝五哥一努嘴，船长扫了一眼墙边蹲下那帮人，心里就明白八九分，问何广生：“你有什么证据，说医院里藏着日本特务？是不是有人看见了？”
何广生马上就听出船长的意思，点头：“我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到处贴广告，还说日本话。现在城里这么乱，长官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船长“嗯”了声，走到院长面前：“院长先生，我虽然负责保护侨民，但是还有铲除日本特务汉奸的任务，既然有人举报，我也要走走过场。院长能否让开，让我们进去看看？”
院长听了心里直打鼓：“我是朝鲜人，有豁免权，你不能那么做。”
“前两天，我还逮到一个朝鲜特务，据说经常来贵医院看病，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是开牛记当铺的，实际上姓朴。”船长连连冷笑。
院长愣了一下：“他经常来医院治病，又同是朝鲜人，倒是认识，却不知道他是特务。”
船长见他答得滴水不漏，冷眼观察其身后的那几名医生和伊藤几人，说：“院长先生，现在是非常时期，敝人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让我们看看，也可以让这些学生和百姓心服口服，您看呢？”
院长扭头看看伊藤，伊藤不易察觉地点头，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若是硬不让检查，只怕会引起冲突，毕竟武汉还是人家的地盘。
他们两人的这番动作，被船长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笑，不信今天查不到你一点蛛丝马迹，实在不行，豁出挨骂也要强行搜查。詹姆斯和乔子琴到现在还是踪影不见，到时只怕零号也不会放过自己。
朝鲜名为一国，实为日本的傀儡和奴才。还真不相信这个院长和日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院长闪身让开：“余先生请，话我可说清楚了，若查不出问题，我将向你们的市长告你。”
“悉听遵便。”船长无奈地摊开手，带着六名手下从一楼开始一间一间房屋检查，看见侧面一间铁皮门的屋子：“这间屋子是干什么的？”
伊藤打开屋子：“这是给重症精神病患者准备的，病人已经出院。”
船长边边角角都仔细查看了一遍，看有没有夹墙暗道之类的，可惜从楼下搜到楼上，折腾半天也没发现。
他不由有些丧气：夏勇也说后面的小红楼是日本人的秘密据点，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院长暗中松了一口气，：“余队长，你要向我道歉啊！”
“哦，抱歉。”船长抖动着肩膀，做了个詹姆斯常做的动作。
院长非常恼火，攥紧拳头示威似的：“你毫无诚意，我要告你擅闯侨民医院！”
“ＯＫ，希望你趁早去，否则他们就搬走了。”船长懒得看他，对着手下指着老林和何广生说，“这两个人带回去！无关人员驱赶出去。”
他再来到五哥面前，抬腿一脚踹翻对方：“你这家伙欠揍。”
船长回到办事处，让人给带回的两人松开绳子，老林揉揉手腕问：“你就是船长？”
“你是……”船长打量了老林一眼，确认不认识。
老林拉把椅子坐下，左右活动胳膊：“那个狗屁的警察队长快把我胳膊捆断了，你看这出表演还挺逼的真吧？”
嗯？什么意思？
老林待血脉通畅、恢复知觉了，站起来伸出手：“我是《新华日报》发行部的老林。”
船长并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脑子里电光石火一般：表演？《新华日报》？马上警觉起来：“你们在救詹姆斯？”
老林缩回手，看看大座钟，笑笑：“应该差不多了。”
船长马上联想起陈大烟袋：“哪些人？人在哪里？”
老林很得意，掰着手指头表功似地说：“江龙、夏勇，还有那个游击队长陈明，在蛇山上太清宫后面的小竹林……”
船长一听，马上跳起来，跑到门外，对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说：“看好他们！”
然后，立即召集手下人，火速前往蛇山，围住太清宫后的小竹林。
看着船长兴奋又紧张的样子，二号扯了他一把。
两人一对眼神，马上船长醒悟过来，顿时泄气皮球一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无意中抓住的这两个人，竟然牵扯出陈明这个头号要犯，不仅如此，还顺带着能救出詹姆斯，他仿佛看见当着几百号大小人物的面，局长面带微笑地亲自给他颁发勋章。
“依我看，不如你向长官汇报了再动手。如果没抓住，责任也不在你，抓住了，你还有功。”二号到底是局外人，看得还算清楚。
船长一拍手：“好，我马上就打电话去。”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给零号打了电话，汇报说，刚才抓住在利民医院闹事的，一审才知道，他们是《新华日报》的共党分子，在医院闹事，是为救詹姆斯打掩护，陈明就在其中。
零号听了，一下跳起来：“陈明在哪里？”
“蛇山太清宫后的小竹林里，据说，那有条通往利民医院的地道……”
零号问：“你派了人没有？”
“撒出去了。”
“好，封锁蛇山所有道口，利民医院那边也加派人手，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船长掏出手枪，压上弹匣放进衣兜：“走，上车！”
两人钻进汽车，一溜烟开往蛇山。
武昌有龟、蛇二山，山并不高，只因临江矗立而特别醒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山上有封江炮台、瞭望塔等建筑。
围绕这附近，又有黄鹤楼和寺庙道观。利民医院就在不远处的蛇山脚下，日本人挖条地道通往这里，倒是能说得通，所谓“狡兔三窟”嘛。
特务去蛇山基本上是跑步前进的。
军统武汉办事处也不过五辆车，有一辆派在利民医院附近；另外两辆零号用了，船长二号一辆，只有一辆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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