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了很久之后，传说中那位具有观赏性的老板才带着助理回来了。而我转述李芝的情报之后雷冰就陷入沉思之中。
“是八年前么……”
李芝离开后始终显得难以释怀的公孙突然大叫起来：
“呀呀！那是慕容老师吧！”
雷冰疑惑地看着公孙。
“之前我一直记得以前好像听谁说过学校气氛改变的事儿，到现在才想起来了，慕容老师说过来着。慕容老师很喜欢这类事，虽然她对怪谈不太有兴趣，但是她对超能力、心灵学的历史非常清楚。我高一时问过她，会不会因此受到校方施压，而她当时好像说过类似的事情。”
“那么具体来说呢？”
“详情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她好像是说，以前可以很自由地讨论这些事的，像她这样的人也不会受到压力什么的，但是她当上老师以后气氛却改变了很多。”
“慕容老师多大了？”
公孙说道：
“之前我没问过她的年龄啊，大概三十出头。那么八年前是二十二岁左右吧，倒是也很符合……”
“当时你问过为什么气氛会改变么？”
“这倒没有啊。不过从她的语气听来好像有一种无奈的味道吧。”
公孙看着自己的脚边思索片刻，然后放弃地摇头。
“没办法，或许问过，但我想不起来。在我的印象中，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因为发生过某件事，会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
接着她又说：
“老师似乎不想提那件事。我察觉到一种‘别再讨论’的气氛，因此没有继续追问。”
雷冰站起来，对森说：
“你去问问赵老师，我去找校长谈谈。”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阿敏不安地喃喃自语。
“……会是什么事呀？”
总之，真的发生过某件事儿，这事儿让学校的气氛变得截然不同了。而且为了这件事还使得校方采取激．烈反应把支持派的学生叫出来骂了一顿。
公孙轻轻叹气道。
“我总觉得都是我的错啊……”
阿敏和我都惊奇地看着公孙。
“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啊？”
“为什么呢？”
公孙犹豫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
“该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赵骂了我，同学们也都在说我的坏话。虽然我觉得很不公平而且不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批评，可又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真相才不是这样啊。”
在我说完后，阿敏跟着附和道：“就是，其实奇怪的是校方啊，之前他们真的太过火了。”
“……真的么？可是我还是有这种感觉。会被教训的不都是坏孩子么？既然受到教训就是坏孩子了，那么必然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虽然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觉得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做错事了。”
我和阿敏都陷入沉默中。
“真的觉得自己太轻率了，居然看了电视节目就随随便便地尝试折弯勺子，还兴冲冲地跑去告诉筱禾和慕容老师，而且别人叫我表演看看我也得意洋洋地进行表演。”
“怎么这样说啊……”
正想反驳她，阿敏跺着脚说道：“其实不是这样啊！”
公孙吃惊地看着阿敏。
“这叫做后悔啦。”
阿敏像小孩一样擦腰而立。
“学姐只是后悔了吧？因为碰上很多难过的事，因此觉得，当时假若不那样做就不会遭到这种下场。我可以理解你后悔的心情，不过你可别把它当成罪恶感，这两种心情都让人不舒服，但是性质完全不一样呀！”
她说的对。
“正如阿敏所说，你碰到这么多难过的事，绝对不是因为你自己的错，而是校方的态度有问题，李芝同学也说过那样很反常嘛，大师还说校方简直是陷入恐慌呢。必然是这样啦，学校必然是因为某种缘故，才会有那样的过度反应。赵老师说学生都信以为真，事实上学生只是半信半疑。我看这才真的叫做杯弓蛇影，校方自己幻想过度、陷入恐慌，因此把矛头指向你，这才不是你的错！”
公孙微微一笑。
“嗯……大概吧。听到刚才那些话，我也开始这么想。”
阿敏一屁．股坐下。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很愧疚，最终不是这样呀。”
公孙苦笑着说：
“没错……不，不太对。我现在觉得或许不用再愧疚，虽然我不敢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但至少可以稍微把责任推给学校。”
“何止稍微，你不需要犹豫啦！”
我刚说完这句话……
“没错。”
有个冷静的声音传来，把我吓一跳。我吃惊地回头一看，见到雷冰表情平静地站在门边。
“森呢？”
“还没回来啊。”
雷冰走过来坐下看着公孙。
“在八年前，这里发生过一件重大的死亡事件。”
……查出来了。我们都盯着雷冰。
“是小魔女说的‘关于女性的惨叫的事件’。”
“啊？”
“在地下仓库里。之前她不是说过有小孩和女性的惨叫么？”
……呀呀，的确有的。
“那是带弟．弟来学校的学生的声音，当时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害死了弟．弟啊。”
“可是她又没死，为什么惨叫声会留在那儿？”
……说的也是啊，不知怎的就想像了她看到弟．弟发生意外而惨叫的画面来。
“如同李芝同学所说，市立第三中学以前不是强烈的否定派的。历史久远和女子高中这两个条件使得怪谈完整地流传下来了，再加上对自己学校的历史也包括怪谈在内都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因此校方和学生都不排斥这种风气啊。怪谈也算是一种传说，因此大家对怪谈的态度很包容，学生和老师都会传述这些怪谈。”
“校长这么说？”
雷冰笑了笑。
“李芝同学说过，那时候连老师都经常提起怪谈，学生也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但是，有学生因为听了怪谈，晚上溜进学校举行试胆大会，地点就是地下仓库。传说那里会听到小孩的哭声，因此她们趁着校内活动筹备期间警备懈怠的时候躲在校内，到了半夜就潜入地下仓库，真的在那里听见小孩的哭声。”
啊……
“她们尖叫着逃出去时，不知是谁关上门，最终有一个学生被关在仓库里。”
“啊……”
“她们因为太惊慌，争先恐后地逃出仓库，不小心把门关上，就这么纷纷跑出学校，大家都没发现少一个人。门闩在关门的时候掉下来锁住门，被抛下的学生更是惊慌失措，她以为自己被人关起来，死命地敲门，然后昏倒在仓库里。逃走的学生第二天才发现有一个朋友没回家，因为她的家人联络学校说女儿没回家。这些人急忙向老师报告前一晚的事情，老师听了立刻冲到地下仓库，发现她已经死了，据说是因为恐慌而呕吐，昏倒时把呕吐物吸入气管窒息而死。”
我们听得哑口无言。
“这当然是很严重的事态，校方也受到抨击。参加试胆大会的学生们都不了解是谁把门关上的，这”点让她们更痛苦，因为每个人都怀疑是自己害死朋友，有一个人后来几次试图自杀，另一人则是罹患忧郁症，无法走出家门一步。”
“……太惨了……”
雷冰笑了笑。
“事态演变得这么悲惨，校方也十分自责，后悔不该放任怪谈流传，因此校方的态度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也难怪，毕竟这件事真的太凄惨。
雷冰叹一口气。
“了解这件事的老师必定都有很强烈的罪恶感，后来看到学生拿怪谈之类的事来取乐，就反射性地想起当时的罪恶感，不由自主地想到‘假若坐视不管会引起惨重的悲剧。，这种危机意识和恐惧导致老师在朝会上把学生叫出来骂。老师可能是无意识地想，只要能阻止学生送命，就算破坏学生的人生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深深叹气。没错，或许真是如此，与其让那种惨．案再次发生，这样还比较好，起码能防范于未然。
雷冰十分冷静地说：
“因此这不是公孙同学的错，而是老师们反应过度，这是过去的事件造成的罪恶感和恐惧所引起的直觉反射。不了解那件事的老师即使不了解理由，也会被其他老师强烈的否定态度影响，自然做出同样的行为，本来只有了解那件事的老师陷入歇斯底里，后来连不了解的老师和学生都被卷进去，你只是成为代罪羔羊。”
“……嗯。”
“不过，希望你可以了解，老师们的危机意识是出自强烈的使命感。为了避免让学生再经历那种悲剧，他们意识到必须保护自己的学生，包括你和杨同学在内，最终反而让你们遭受这样的痛苦。”
公孙笑了笑。
“……嗯，我明白了。”
“校长说，事到如今觉得对你和杨同学非常抱歉，近日会正式向你们道歉。”
“……谢谢。”
雷冰稍微扬起眉毛。
“不需要谢我吧。”
“或许吧……我只是突然想道谢而已。”
雷冰只是回应一声“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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