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合理

2018-04-15 作者: 文军
第7章 合理

不得不说沫久还是很适合讲故事的,在她声情并茂的演讲下,这些小宫女们心里勾勒出一幅美好的,英俊少年与贵族小姐一见如故,然后海誓山盟结为连理的场面了。

嬴政心不在焉的翻看着竹简,隔着重重房间他似乎还能听到沫久的欢声笑语,想着今天她和蒙兴亲近的样子总觉得有几分不快。

“赵高。”

“奴才在。”

“你去把沫久叫过来,就说寡人叫她有事。”

赵高知趣的退了下去,并且将人群中神采飞扬的沫久给叫了出来。低声将嬴政的传召告诉沫久,赵高看着她左眉一挑然后就往内殿走去。

“小政?你叫我么,不是在看书么?怎么突然想起来叫我过来。”沫久看着专心看竹简的嬴政,轻声的问着。

“没什么事,你坐在旁边,我安心。”嬴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低下了头去。

安心,屋子里还弥漫着莫汁的气息,经过烘烤的竹简只残余了极淡的竹香。沫久安安静静的坐在嬴政旁边,他的侧脸似乎又显得成熟了一点儿。

陡峭的飞檐上面挂着铜铃,有风吹过时传出叮咚的乐音,琉璃瓦的颜色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流光异彩。高大雄伟的建筑,没有一丝脂粉气的外殿,院子里还植着亭亭如盖的松柏。

沫久忐忑的立在屋檐下,她还记得昨天,在她陪嬴政看书陪的快睡着的时候。嬴政抬起头,对着昏昏欲睡的沫久说了一句话,一句让她立马清醒的话。

那就是,从明天起你开始念书识字吧。

在此之前沫久想过无数次让嬴政帮自己找个老师,助她脱离文盲阶段飞升入文化人阶层了。只是种种琐事拖着,又加上这事也不太合规矩,沫久一直压着没有提出来而已。

念书不是出宫,抽出时间一天也就玩儿个痛快了。这要是要学起来,估摸着天天都得下功夫了,沫久倒是不怕下苦工,但是要是她千辛万苦还是学不会该怎么办。看着眼前雄浑的宝殿,沫久悄悄将身子缩到了嬴政背后,他竟然要带自己和太傅一起学习。

吕不韦为了培养嬴政的仁君之心,从嬴政回到秦国之后就遍寻最好的学者尤其是儒家大儒,为秦王教授儒家传统及宗旨。但是之前为嬴政讲课的人都是一些老头子,他虽然表面恭敬心里却难免有些不痛快。

尤其是当那些大儒跟嬴政讲,要以仁爱之心对待天下子民,要讲信义的时候嬴政总是忍不住冷冷一笑。他见过太多迂腐守礼的国君,最后被臣子推翻的故事。从在赵国开始,嬴政就知道拳头永远比道理更容易让人明白。

所以在吕不韦遍访六国儒者给嬴政上课的时候,私底下他是更宁愿去看些其他学派的著述的。对于嬴政来说,这些老师教他的也就是读书识字而已,治国之策他们还远远不如吕不韦自己教的好。

做出让沫久跟着自己念书的决定,也不是嬴政心血来潮,仲父吕不韦给他举荐了新的老师,也就是看起来还年轻的张铭。嬴政也想通过沫久来试探下,这个还挺符合他心意的老师,究竟是站在谁的身边的。

“先生好。”嬴政对待张铭还是很客气的,这是张铭第二次给他讲课。沫久心虚的跟在嬴政身后,也喊了声:“先生好。”

“大王,这是?”张铭疑惑的看了沫久一眼,这个女子他有些眼熟,却觉得没有见过。大王来念书还带着个女官做什么,这也太荒唐了些。

嬴政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沫久,把她从身后拉出来坦然说:“先生,我寡人想请您教沫久读书识字,就当她也是您的弟子。”

一进门沫久就认出来了,这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就是张骞宇的弟弟,大名鼎鼎的张铭。没想到他现在就已经是嬴政的老师了,从丞相舍人到帝师,这跨度也太大了。嬴政想让她跟着张铭学习,连沫久自己都觉得太辱没张铭的身份了。

“这,不知丞相是否知晓了。”

“先生想让仲父知晓,仲父就知。先生若不言,仲父就不知。”嬴政语气泠然。

张铭深深的看了这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年,嬴政身上的王者之气越来越难遮掩,这一番话说下来他竟然无从拒绝,他身边站立的女子看着容颜柔婉眼神清澈灵动。眼下看来,若是想要得到秦王赏识,这个女弟子他是非收不可了。

“好,既然大王有令,张铭岂敢不从。不过若是做我的弟子要有吃苦的决心,不知大王身边的女官可以做到么?”

“先生好,我叫沫久今年十四岁了,我很能吃苦的。您专心教大王我只是跟着旁听的,呃顺便教下我如何写字就可以了。”沫久看着张铭似乎有所松动,赶紧做了个自我介绍。还有什么比做弟子更能促进感情的,沫久可是记得张铭未来是了不得的。

嬴政瞥了沫久一眼,他还没见她这么谦逊过,看起来给她找个老师还是不错的。张铭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沫久,这个女孩子说起话来倒是机灵,没有一般宫女那种沉闷。怪不得大王连上课,都要带着她过来呢。

无论是张铭还是沫久都不会想到,嬴政是真的想让沫久好好读书识字,以后可以陪着他一起看看奏折。红袖添香,嬴政想起这句话,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容。沫久趁着张铭转过身去的时候,轻撞了嬴政一下说:“别傻笑了。”

偌大的书房里,只摆了三张桌子,一张是张铭用的沫久把它称为讲台。另外就是沫久很嬴政一人一张小书桌了,只有两个人还是竖着排,沫久坐在后面只能看到嬴政的背影。张铭在讲台上讲课,沫久在底下左顾右盼。

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沫久觉得自己也听不懂的啊。张铭看着嬴政认真听讲的样子,心里暗自点了点头,但是看到沫久在后面走神忍不住轻咳提醒。

“现在我来讲一个故事,一会儿大王和沫久请讲一下感想。”

一听有故事可听,沫久嗖的直起了身子,大学都毕业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用上课了。所以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张铭讲故事她反而找到了一点儿上课的感觉了。

“有一个女子嫁人后,有人对她的父母说:‘嫁人不一定会终老,最好在外面多藏一些衣服器皿,防止被休弃。’她的父母觉得很对,于是就让他们的女儿常常在外面藏东西。”张铭讲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看嬴政和沫久都还算听的专心才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女子的公婆知道了这件事说:‘做我的媳妇却有外心,不能留下。’因此休掉了这个女子。这女子的父母这下子更认为给自己出主意的人,是忠诚的人因此一生都对他很好,也从来不明白自己女儿被休弃的真正原因。”

听完张铭的话,沫久咬着指甲想了会儿。看到张铭皱了下眉头才发觉咬指甲这个动作太不雅了,赶紧正襟危坐。

嬴政听了这个故事第一个年头就是,张铭想通过这个来讲些什么,肯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要知人善用,不能一味的听取别人的意见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张铭赞许看了嬴政一眼说:“大王评价的很好,能从家事中看出治国之道来,所说大体也很全面。沫久,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沫久搜肠刮肚想了一番,从一个可怜的女子不够聪明从婆家私藏东西,然后被休弃能看出些什么呢。沫久看着张铭期待的眼神幽默的说:“我懂啦,先生,那个女子应该藏东西时藏的再隐秘些,不要被逮到那样就不会被休弃了。”

这话一说,张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沫久看到前边的嬴政背一直在抖的抖。为了避免自己在张铭心中留下差劲的印象,她赶紧说:“先生不要见怪,沫久刚才是说笑的。其实大王固然说的很好,但是沫久觉得在这个故事里,最该反省的是那个女子她太没有主见了。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难免不被私情迷惑,在这种时刻我们就该理智去分析。只对事,不对人。”

“好,只对事不对人这句说的还在理。”张铭这下子脸上才缓和了些,沫久第一次答的话,也太离经叛道了些。

接下来张铭又讲了几个故事,并且时时不忘听下嬴政和沫久二人的反馈。沫久发现张铭还真是个负责的人,答应教她就一丝不苟的将她和嬴政一视同仁。

能跟着帝师念书,沫久觉得自己还敢再荣幸点儿么。不过一起上课了,沫久也发现了嬴政的另一面,他在上课的时候认真勤恳严谨,每每发问总是点到关键处。

而且沫久也觉得,张铭对嬴政的观点也更为赞许一点儿,这让她深觉悲哀,一个大学生还不如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明事理。不过,沫久忘记了她一直接受的是填鸭式应试教育,像嬴政这种N对一的教学模式不成材才怪呢。

“大王认为为君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张铭提问说。

嬴政对于张铭深入浅出,引经据典又不会惹人厌烦的教学方式心下有几分认可。见他又提问起自己来,也真正用心思考了一段时间。

书房里很亮堂,沫久安分的坐在桌子前,见嬴政好像被难住了。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心态说:“先生,沫久可以试着回答这个问题么?”

“嗯,你尽管说吧。”

“学生认为,身为王者治理天下最终要的是顺民驭下这两点,不知可否在理?”

沫久的话显然得到了张铭的赞许,他点了点头说:“那么你觉得为何要顺民呢?”

这个可是问到点子上了,沫久可是从小就学了唐太宗那句话:“因为,百姓若水朝廷若舟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先生,寡人觉得沫久说的很对,不过为人王者还需要的是武力,可以征服四方的勇士。”

好战分子,沫久下了结论,张铭则在给嬴政解释了一些为君之道后,宣布二人今日课业结束了。

简陋的小庭院里,一个美丽的妇人正在从井台上提水,她的头发乌黑眉眼不算极美但是自有一种气质。一个顽皮的一两岁的小奶娃正绕着妇人的小腿玩儿,时不时的咿呀几句。

张铭一进门就瞧见自己的的妻子在那里打水,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接过水桶说:“娘子,辛苦你了,怎么不让骞宇打水?你身子娇弱别做重活了。”

“爹爹,抱。”小奶娃看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了,眉开眼笑迈着小短腿伸开双臂抱了过去。

张铭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就往厨房走去。他一直很感激妻子彩鸾对他的支持,跟着一无所有的他来到秦国,不怕苦不怕累给他生儿育女。

因此张铭对妻子彩鸾也是相敬如宾,现在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成为了帝师以后飞黄腾达也是早晚的事儿了。并且他也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辜负少年时就开始跟着他的发妻。

从怀中拿出手绢,彩鸾心疼的把儿子从丈夫怀中接过来说:“由儿乖乖的,爹爹要给大王讲课累。”

“没关系的,大王很聪慧也尊师重教,反而是你,在家中也注意些。等哪日要是闲了,也买几个奴婢回来伺候着。”

门吱吖一声又响了起来,满头大汗的张骞宇进来后把门一带。看见自己兄嫂侄儿都在庭院中,他也走到跟前乖巧的说:“哥哥嫂嫂,我回来了。哥,你在宫中讲课还顺利么?”

张铭看着弟弟眼中的担忧,欣慰的想着连一直跟在他屁股后的小弟也会关心人了。

“没什么要紧的,不过今天在宫里倒是发生了件稀奇事儿。大王今天来上课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叫沫久的女官,让我一起教她念书。”

“沫久?”张骞宇心里立马想起了他认识的那个沫久来,不过会是一个人么?“她是不是年纪小小的,大概十四岁长的很漂亮说话很是随和?”

“咦,你怎么知道,差不多的样子吧。看起来王上对她甚是恩宠,不过宫里十四岁的女子很多,可能同名而已。”张铭说道。

张骞宇盘算着自己两次见沫久的时间地点,第一次是骊山神女汤第二次是丞相门口,他一直都没机会问她的住处。后来沫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她真的是宫中人么?

“原来是这样,那兄长以后有空多给我讲些宫里的事吧,听着也能长些见识。”张骞宇一笑,两个酒窝就浅浅漾起。

一边逗弄着自己儿子张由,张铭一边跟张骞宇说:“这是当然,我前些日子就考虑着让你进宫当一名侍卫呢。学成文武艺,贩于帝王家。你也要争口气,快些把功夫练好。”

之前张骞宇还有些排斥入宫,现在想到沫久很可能也在宫里,心里就多了几分期待。只要入宫了,他就有机会多见她几面了。

彩鸾看着这兄弟俩就在门外讲起话了,就招呼说:“快点儿进屋吧,都累了一天站在这儿,还不如进屋休息会儿。”

开始正式上课了,沫久总有些忐忑,能跟大王同室学习,她这也是古今女子第一位吧。但是,张铭教的大部分是治国道理,而她面临的迫切问需求是赶紧学会识字啊。好在第一天课上下来,沫久并没丢什么人。

灵秀乖巧的给沫久整理着书箱,羡慕的说:“沫少使,你该陪着大王去读书了。唉,你好厉害哦,都可以识字了。”

“咳,不过是大王的恩典,等以后有机会我也教你嘛,小灵秀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沫久思考着她认识的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学习还真是一个道阻且长的过程啊。

陪同嬴政一起前往上学的路上,沫久时不时伸个懒腰,嬴政看着她懒洋洋的样子问到:“怎么了?很累么?”

“唉,多年不知勤学早了,现在感觉回到了青春洋溢的初中时代,找点儿上学的感觉。”沫久压低声音说,他们两个去上课后面还是跟了很多服侍的人。

“呵呵,认真学,先生教的很好。”嬴政鼓励的对沫久说。

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沫久看到张铭已经早一步到了,看来做帝师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们住在宫里,她还嫌要早起,张铭在宫外比他们到的还早,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起的了。而嬴政通过近几日的学习,对张铭有了些认同,一进来就向其行礼问好。

沫久也顺势问了个好,张铭很有分寸的只受了一半礼,还朝二人还了礼。

“昨日,沫久曾提过为君的应该重视顺民,今日我们要讲的内容就是顺民。在此之前,还是请大王和沫久先写一篇关于顺民的小论。”

张铭在旁边行走着查看二人行文情况,嬴政下笔若有神,他看了几眼还算满意。但是一心磨莫,想吧莫汁磨出花儿来的沫久,让张铭皱起了眉头。

“咳,沫久,莫磨好了可以开始写了。”

沫久从张铭走到自己跟前时就发现了,见他问话无辜的回答:“先生,那个,我不会写字呀。”

自从昨日观察了沫久上课的表现,看她讲起各种道理来也是头头是道,张铭还以为她说的不识字只是谦辞而已。结果今日该写文章了,沫久果然不识字。而且,她在张铭的提醒下拿起了笔,明显执笔的姿势都不对。

“执笔的姿势不对,身子要端正手腕悬空。”张铭也没责怪沫久,看着她别扭的姿势,反而亲手指导着。“大拇指、食指、中指捏住笔,无名指以背抵住笔杆,距离不要分的太开。”

在张铭手把手的教导下,沫久终于把笔拿稳了,张铭的话她也默念在心中。虽然不奢求成为书法家,但是起码要学会正确的执笔方法吧。

看沫久也算学的上心,张铭到台上从他的书箱里翻出了自己练笔的竹简来。走下台去,张铭将竹简打开平潭在沫久面前说:“这是诗经里的《鹤鸣》一篇,你就用这个练笔吧。”

一听是《诗经》沫久眼睛一亮,她当初可是文艺青年把《诗经》风雅两部分几乎都背下来了,这个《鹤鸣》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张铭不知沫久早知道《鹤鸣》的内容了,他先是轻声将原文读了一遍,然后让沫久重复。沫久听完张铭的朗读,心里庆幸基本没有改变还是她熟悉的那首《鹤鸣》。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沫久一字一句的对着书简念,然后抬头说:“先生,我都会读了。”

“你真的不识字么?”张铭困惑的问,若是这沫久以前没学过这首诗,那么天资也太高了吧。

张铭探寻的目光让沫久有些心虚,她识字可那是简体字,对于这些比繁体字还难的字体,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是的,先生,沫久幼年失怙,没有念过书。知道的一点儿东西,大部分也是道听途书而已。““孺子可教也,那么刚才这篇《鹤鸣》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

“这个,先生我总觉得这首诗有什么寓意,但是又理解不了。它不像表面上那样是讲鹤还有鱼儿和檀树的吧。”

“难得你有心还能提出这样问题来,这首诗是在讽喻,真实的意义是劝谏君主应该选用贤良。不要被眼前事物迷惑,找到真正适合国家的栋梁之才。”

嬴政放下笔,听着身后张铭正在跟沫久解释《鹤鸣》,微微一笑说:“先生我的文章做好了,请您看一下。”

天大地大都不如大王大,嬴政一句话就让张铭过去了,不过沫久有人在写字也紧张。张铭离开了,她反而写的更自在了一些。

将嬴政所写书简捧在手上,张铭认真读罢,从嬴政张扬的文笔之中,似乎能窥见一个少年王者的雄心壮志。

“大王,您觉得顺民不如民顺么?“张铭将全文看完后,有些惊心,嬴政的控制欲也太强了点儿。

“是的,先生。与其顺民不如让民顺。一个合格的君主让自己的子民可以安居乐业,那么自然就能民顺。”

听着二人的讨论,沫久将笔往砚台上一架然后说:“大王这样讲的有些道理,只是弊大于利。民顺和顺民看起来只是顺序不一样,但是一个是君主去按照人民的意思来治理国家,另一则是君主按照自己的意思让人民归附。”

张铭惊讶的抬头看着这个敢于质疑嬴政的小女孩,她还是滔滔不绝的说着,嬴政脸上没有一丝恼怒。

“依照沫久来看,顺民比民顺更难,但是顺民要胜于民顺。”豪情万状的说完这句话,沫久看着两个人注向自己的目光,又弱弱的加了一句:“你们继续,我还得练字呢。”

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嬴政转身继续跟张铭讨论了起来,但是沫久的意见也让他多了几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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