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若我不记得你了

2016-04-27 作者: 笛芷
第70章 若我不记得你了

我做梦了,梦见晏庭筠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微微俯着身子,静静的望着我,幽深的眼眸还像是记忆中的一样。

我微微启唇,微笑的望着他:“四爷,你来了。”

他只是笑着,并不说话,看着他的笑容,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沉沉的睡去,真想就这样永远的不要醒来。

可惜,我并没有就这样如愿以偿的长睡不起,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有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到了床边,撩起我的衣袖,针尖就那样刺入我的血脉中,遗憾的是,我并没一点点的疼痛感,全身瘫软,就这样的任人宰割。

“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

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那个女人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能够让你忘记一切想忘记的事情,能够忘记一切痛苦的东西。”

我望着她们,心如死灰一般。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便开始昏昏欲睡,失去知觉之前,我看到了那个把我弄到这儿来的男人。

再一次醒来,不知道是何月何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看不到任何的光,全封闭的屋内,只有刺眼的白炽灯照射着。

我已经被他们带着离开了那个牢笼了。

我就这样望着刺眼的光,对峙着,仇视着!

“醒了?”这个可以称之为熟悉的声音,让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缓缓的走到我的面前,手中依旧拿着注射器。

我望着他,沉声问道:“就算是要我死,也想死得瞑目,所以,麻烦告诉我你这是想用什么办法弄死我?”

他听着我的话,缓缓的就笑了起来,柔媚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不让我就收不到酬金了!”

“那你是要做什么?”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中的注射器,沉思着,似乎是在想着要怎样告诉我他的所作所为。

“我要做的,一是封了你的口,剁了你的手,二是,让你没有思想,没有自理能力,我综合考虑了一下,剁手太残忍也太血腥了,所以就决定给你注射药物,注射多了,你的肌肉会萎缩,你的双手会全无用处,你的嘴巴会不能说话,你的脑子会思绪混乱,渐渐的就达到客人的要求!”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定定的望着他,定定的望着,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本来略带笑意的脸庞,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你怎么没有反应?”他望着我问完之后,我启唇问道:“我在算,他给你多少酬金办这件事情。”

“你算出来了吗?”

“五十个。”我望着他缓缓的说完,他的脸色一僵,沉声说道:“你说几个?”

“五十个。”

我看着他的脸色变换,缓缓的笑了起来,笑道:“难道说,他没有给你这个价?”

“小姐觉得,你的命值这个价目?未眠也太高估自己了!”他的话落,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他想要封掉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我说的这个价目,先生,你若只是要钱要权,不是必须得谋财害命的话,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价码!”

我说完之后,猛然的睁开眼,他眸光凛冽的望着我,沉声说道:“小姐猜错了,我既不要钱,也不要权,也不会谋财害命!”

话落,他手中的药物就被注射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开始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是过了多少个白天,多少个黑夜,我都不记得他们是第一次给我注射药物了。

我开始恍惚,恍惚的不记得我是在哪儿,恍惚的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混混沌沌的不知今朝是何夕。

一觉醒来,我躺在床上,有护士推门进来喊道:“丫头,出去晒太阳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到陌生:“昨天进来的似乎不是你。”

“你的记忆力真好,我是新来的,昨天的那位休假了。”她说着,就走到了我的床边。

“我不想晒太阳,只想睡觉。”我看着她呢喃着。

她微笑着,缓缓的就把我扶了坐起来,拉着我下床走了出去,站在回廊里,她沉声说道:“去坐着玩吧。”她说着指了指前面的草坪。

我看着她,望着那绿色的草坪,缓缓的走了过去,随后蜷缩着,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我似乎感觉有一个人躺在我的对面,睁开眼睛,却是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在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这样的场景,似乎曾经出现过,但是那个人是谁,我却拼尽全力都想不出来是谁。

只是那恍惚间的笑容,很是暖。

我就那么躺着,一躺就是一下午,一直到夕阳落下了,草坪上都开始起露珠,我还不想起来,因为我还没有想起画面中的那个人是谁。

“该回屋了,一会儿该着凉了。”白天的那个女孩,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我就这样的想着,一定能够想起来的,一定能。

她走到我的面前蹲下,缓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冲着她摇了摇头,只听她柔声说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说完,我的心中一滞,没有回答,只听她说道:“你病了,所以记不起来很正常,前些日子你还一点点都不记得,今儿个还能想起一些画面来,说明是有效果了,我们去打针,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就能够记起来了。”

“我生病了。”

“嗯,你生病了。”

“是谁送我来这儿的?”我看着她定定的问道。

“是你的家人,她们过些天等你好了就来接你了,快起来,我们打针去。”她说着扶着我肩膀就把我扶起来了,我看着纤细的手臂,心口一滞,带着说不出来的疑惑,手腕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这都是打针导致的吗?

打针之后,我就回屋了,躺在床上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我摸着下床想去开灯,但是我刚刚起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孩。

他冲着我笑,糯糥的喊了一声妈妈,我眉头微微一蹙,缓声说道:“你喊谁?”

他没有说话,接着又喊了一声:“妈妈。”

我笑着,便就缓缓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之后,伸手准备牵起他的手,可是他把手伸出来之后,我被吓得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整只手都是血淋淋的,我摔下去之后,才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孩,两只手都在流着血,他就站在那血泊里。

我望着他,缓缓的朝后面缩回去。

他一直喊着妈妈,一直伸着手,血缓缓的从他的衣袖里一点点的滴下去,就像是雨滴一样,一滴两滴三滴,我只想要跑,可是他站在门那边,堵着门,我根本就出不去。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他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我望着他,失声说道:“我不是你妈妈,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他的话语声渐渐的变得阴森,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我,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的幻化成了血红色,愿被白皙的面容变成了阴沉的黑蓝色,我连滚带爬的就朝床那边跑去。

“救我!救我!”我失声喊着,却没有任何人出现,我一跑,一个没有站稳,就摔了去,头撞到了墙壁上,随后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大夫问我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我望着他们说屋内有鬼,他们却说我的病更严重了,于是便不停的给我打针,逼我吃药。

我几乎每天都做梦,做一些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梦,梦见一些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似陌生,又似熟悉,我恍惚的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

就在这一天,医院里来了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哭了,眼泪就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

我捏着衣袖,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人却想哭。

他看着我,缓缓的就走了过来,手缓缓的放在了我的头上,摸着我的头发,他也哭了起来,眼泪大颗的就掉在了我的衣袖上。

他的手很大,我的手臂在他的手中显得很细很细。

拉着我,紧紧的抱着,我听他说道:“阿芷,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他是谁,看着面容,显得很是陌生,只听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子对着他说道:“四爷,快走吧,一会儿他来了。”

他缓缓放开了我,伸手擦干了我脸上的泪水。

“咱们回家。”

“你是谁?”我望着他茫然的问道。

“亲人。”他呢喃着,弯腰抱起了我,紧紧的抱着,就像是害怕我掉下去一样。

我望着平日里的那个护士姐姐,沉声问道:“他是我的亲人吗?”

“是,他是。”她今天对我说话没有笑,我感觉很奇怪,但是没有问道。

我望着抱着我的男子,柔声说道:“那我去拿我的东西。”

“你的所有东西,家里都有,不要了。”

他抱着我,大步朝前走着,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僵硬的面容,我缓声问道:“你为什么哭?”

话落,他抱着我坐进了车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上,躺在他的怀里,他顶着我的额头,柔声说道:“阿芷,对不起。”

“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把你养得和原来一样胖,一定还和原来一样。”他的话语沙哑而哽咽,带着说不出阴沉。

“我可不可以不打针,也不吃药?”望着他,我缓缓出声问道。

他看着我,连连点头:“可以,阿芷,你想怎么都可以。”

我看着他的样子,再缓缓的抬眸去看那个开车的司机,他也正好望向我,眼圈通红。

我望着这两个人的反应,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们为什么要哭?

“我会好的,我就算是生病了也会好的。”

他带着我回了家,屋内的一切,我看着都陌生,但是我自己上楼,然后推开了一道门,我觉得我没有来过,但是身后的四爷说道,这就是我以前住的房间,

屋内的人不多,就只有一个佣人,四爷让我喊她佟妈妈。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我却是一脸茫然。

我们刚回来不久,我还坐在屋内整理那些好看的衣服,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吵闹。

我匆匆忙忙的下了楼,但是下完楼梯之后,我忽然没有站稳,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佟妈妈和司机都愣在了原地,我准备爬起来,可是手撑在地上的时候却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撑起来,整个人又都摔了下去。

我有些失措的望着佟妈妈,她见我这样,快速的走过来抱我,可我忽然全身发软,感觉双腿也使不上力气来。

我在医院,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不是因为在医院是打着针?

今天没有打针,所以我就站不起了,走不了路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

佟妈妈听着我的话,缓声说道:“小姐,你要拿什么,我去给你拿,我扶你到沙发上坐着。”

“你让开,你让开我自己走!”我看着佟妈妈,让她让开。

她缓缓的松开了手,我整个人啪的就摔在了地上,那个司机或许是见我这样有些着急,便就跑了出去。

只是片刻,我就看到四爷奔跑着进来了,脸上还有伤痕,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子从进门眼光就一直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见我趴在地上,他大步的朝我这边走来,却被四爷的那个司拦住了。

我垂着眸,四爷缓缓的蹲在了我的面前,柔声说道:“摔疼了没有?”

不知为何,我总是想哭,眼泪一下子似乎就忍不住了,抬眸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下去:“我今天还没有打针。”

他望着我,柔声说道:“以后都不打针了,别怕。”

“不是,我是不是因为没有打针,所以才会连站都站不稳?”我的话语出来,他的眼中满是疼惜。

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抱着我,缓缓的上了楼。

我在他的怀中,看着站在客厅内的那个男人的眼神,复杂得我看不真切。

上楼之后,他把我放在床上,静静的望着我说道:“阿芷,你的身体要慢慢恢复,在这期间咱们不着急,好不好?”

我望着他的眼神,沉声问道:“你还是把医生请来吧,若是不打针我就站不起来,我可以忍受着打针的疼,可以忍受吃药的苦。”

话落,他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柔声道:“站不起来和吃药没有什么关系,你的身子要慢慢的恢复才会好,就算不好,我也照顾你一辈子。”

他说着,我频频的摇头。

“我想要好起来。”

“会好的。”

他的话刚刚落下,刚才在客厅的那个男人,却缓缓的出现在了门口,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们。

我静静的望着他,没有说话,只见他看着我喊道:“阿芷。”

“嗯?”

“你不记得我了?”他问我是不是不记得他了?可我的记忆里,没有他。

我许久没有说话,只听他缓声说道:“一年之约就要到了,我来接你去北京。”

他说的什么一年之约,我完全想不起来,我缓缓的望向四爷,问道:“他是谁?”

四爷还没有说话,他就沉声说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我的未婚夫?”

“是!”他的话落下,四爷缓缓的起身,一纵而起,双脚瞬间就落在了门口男子的身上,一下子就摔了出去,撞到了对面的门,出现了砰的一声响。

这样的举动,硬生生的把我吓得愣在了那儿,许久没有回过神儿来。

我呆滞的望着门外的情景,只见四爷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要把地上的那个男子撕碎了一般。

“姓程的,原来是我欠你,我想补偿你,可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她?怎么能够这样残忍?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的让她变成这样?”四爷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了我的耳中,我的心口一滞,他们说的是什么?把谁怎么了?

我思索着,望着面前的两人,只见被打得嘴角都出血的男子望着四爷说道:“那又如何?她这样了,我照顾她一辈子,我照顾她一辈子还不行吗?”

“若是你死了呢?你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办?”四爷的脸色阴沉,一拳又一拳的落在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被打了好久,他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反手打回去。

“你不是要补偿我吗?你不是欠我吗?那送我一个人,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因为那是你欠我的!”

话落,两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回廊里打得不可开交。

我坐在床上,腿缓缓的恢复了一点点的知觉,只见那个陌生男子忽然冲进了屋内,一下子抱起了床上的,就三步并两步的朝楼梯上跑了下去,可刚刚下午楼梯,还没有走到门口,我恍惚的听到什么东西击入水中的声音,是哗啦的一声,他抱着我,踉跄了一下,他接着往外走,紧接着又那声音又想起了一次,然后毫无预兆的就跪了下去。

可他却紧紧的抱着我,沉声说道:“丫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会照顾你一辈子,你活着,我用尽全力也会陪你活着,只求你不要爱他,不要爱他!”

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很疼,我就那么呆滞的看着他摔倒在地,我也随着摔在地上,可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护着我。

四爷从台阶上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奔向我。

从他的怀中把我抱了出去,然后面容阴狠的对着那个司机说道:“送他去医院!”

我看着他手里的枪,身子缓缓的颤抖了起来,因为那个人要带我走,所以他就开了枪吗?

他望着我惊恐的眼神,沉声说道:“阿芷,别怕,我不会让他带你走了,不会了。”

我望着他,静静的望着,到底在我想不起来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把枪对着别人呢?

还有那个人,为什么说会照顾我一辈子?

“他是坏人吗?”我望着四爷问道。

“他是。”

四爷的话严厉而决绝。

那天的事情,似乎就这样随着时间慢慢的消失在记忆里,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四爷每一天都会给我揉腿,时间久了,似乎就缓和了一些,我能够扶着墙壁缓缓的上下楼,可我总是不记事,明明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今天我有时候就会想不起来。

我是后来才知道四爷的名字叫晏庭筠,我无父无母,一直都是他养着,和他生活在一起。

在他的屋内,放满了我和他的合照,每一张都洋溢着幸福。

我和他说记不起事情,他告诉我不用记,他以后会告诉我每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手上没有什么力气,腿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我不知道我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怎么会变成这样?

清晨吃过早餐,四爷就去公司了,家里只有我和佟妈妈两个人,可还没有到中午,四爷就回来了,他找衣服给我换上,说是要带着我去参加聚会。

我都不记得别人了,若是遇到熟人,多不好,就不太想去。

可他却说,不认识的人,再认识一遍就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带着我去了之后,人不是很多,但是那些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特别是坐在我身侧的那个女孩。

她望着我,看着看着就哭了。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她猛然的抱住了我,喊道:“阿芷!”

能够喊出我名字的人,都是故人吧,我任由她抱着。

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人问道:“大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猛然回头,有液体从椅子上缓缓的滴落下去,地上还是一滩,我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抓着裙摆,紧紧的。

随后迅速起身,便就朝外面跑去,可是我的腿不方便,刚跑出去,就被左脚绊右脚的绊倒,摔在了地上,那一瞬间,我第一次觉得难堪。

若有地缝,真想就这样遁下去,再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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