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水府也非常富丽堂皇,父亲与母亲每年都会在夏季回来避暑住上一段时间。但自从二人双双去世后,整个水府也渐渐散了,最后就连管家也因疾去世,只剩下管家娘子还坚持驻留此地。
‘凌熙倩’遵照母亲的遗愿每年都会回来祭拜双亲,却因为不想破坏水府的一草一木。
因此,落败的水府从未在进行过修整。
如今,她眼瞧着这小小的水府外表落魄,却内藏乾坤。精致的小桥流水、竹林池塘……一路走来,这些美景就像是一幅幅上等泼墨画,带着幽静的气息,让人不觉放下一切烦恼。
这里就是娘亲的家啊!
心中微微感慨,由大娘带领,几人走在幽静的青石小路上。
凌熙倩耳边听着叮咚的流水,鼻尖闻着清浅的幽香,眼前几乎能看见当年那对郎才女貌的夫妻,犹如神仙眷侣享受着人世繁华中一抹属于大自然的幽静。
爹爹……娘亲……
心,蓦地发酸。喉头一阵哽咽,凌熙倩眼内陡然蒙上一层水雾,豆大的泪珠险些滚落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悲痛情绪让她根本分不清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蛇蝎女的。但她凌熙倩既然已经接受这个身份,这份情绪就是从她心底发出的!
爹,娘……倩倩回来看你们了!
心中默默哽咽着,凌熙倩脚下的步伐一个踉跄,若不是身侧夜轩出手如电及时揽住她的腰肢,她整个人非摔得鼻血横流不可。
敏感的察觉到此刻凌熙倩低落的情绪,宗政夜轩眸光闪过一抹柔色,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并未放下,强而有力的为她撑起一道安全的臂弯。
倒是常乐,满脸忧心道:“侯爷小心脚下。”
唉,他家侯爷定然是想到了老凌侯和夫人。
“无碍。”摇摇头,凌熙倩脸色略微苍白。
只感激的看向宗政夜轩,谁知余光却发现大娘正皱眉不满的盯着那支挽着自己腰肢的手,她这才想到自己并未向大娘介绍夜轩。
出于对大娘的尊敬,凌熙倩声音低落的解释道:“大娘,这位是五皇子殿下,也是我的未婚夫婿。”
这样的话,这位看上去中规中矩的大娘就不会一惊一乍她和夜轩的互动吧。
凌熙倩暗暗的想着,谁知大娘在听到这话时满脸刷的苍白一片,一双不大的眼眸更是震惊无比的盯着凌熙倩与宗政夜轩,颤抖的唇开开合合好半晌才陆续吐出几个字。
“侯……侯爷……你,你,你方才说什么?”
凌熙倩眼见大娘一脸听到惊天大秘,随时要承受不住昏厥的模样,心上刹那蒙上一层莫名的灰色,却是极好脾气的解释道。
“我说,是皇上亲自为我与五皇子下旨……”
“咚”的一声,大娘整个身体软倒在地,彻底昏过去。
“大娘?大娘?”常乐、凌熙倩赶紧上前。
宗政夜轩则是站在原地,眸光细细扫过大娘那即使昏迷依旧保留着一份惊恐的神色,精致的眉目不知不觉中紧紧皱着……
因大娘昏迷,常乐在偏院照顾,凌熙倩和宗政夜轩两人按照常乐所指的路,继续朝祖宅走去。
通往祖宅的石子小路,仅容两人并排走过。石子路的两侧,乃葱葱郁郁的竹林。
微风拂过,竹浪翻滚,隐隐幽香流动,在场的两人却无心欣赏。
十指相扣,回想到刚才大娘的反映,凌熙倩忽而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中的不安敛去,只余灿烂夺目的笑容。
“夜轩,今日我会向父亲与母亲正式介绍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宗政夜轩默默收紧十指相扣的手,用力点头,如墨的黑发随风飘扬,与凌熙倩的发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两人不再说话,却不知是这竹林冷风幽幽还是周围太过阴凉安静,他二人心中竟都莫名浮现出一抹凉意,即使是十指相扣的手都不能温暖彼此。
一路来到祖宅,凌熙倩与宗政夜轩对视一眼,深吸口气后这才缓缓推开那道朱红色的大门。
“吱呀”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一段尘封的历史被人翻阅,一座古朴而简单的灵堂缓缓出现在凌熙倩与宗政夜轩眼内。
虽说是灵堂,可大殿内并未飘荡白绫等阴冷之物,只有一座乳白色的灵台上放着两张由润泽的沉香木打造的灵牌。
灵牌前方有两个蒲团,蒲团中央已经深深凹陷,至于前方的香炉内,更是已经插了许多烧成寸长的香。
若非是大娘在经常祭拜她的父亲与母亲?
凌熙倩与宗政夜轩眼内同时闪过疑惑,两人纷纷拿起未点燃的香,动作一致的跪在蒲团上朝灵牌跪拜。
“爹,娘,倩倩长大了,已经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凌熙倩眼内雾气渐浓,发自内心想要与双亲分享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可才刚张口,只觉心中空洞洞的,茫然无措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宗政夜轩,乃熙倩的未婚夫。”
耳边陡然响起宗政夜轩低沉好听的声音,凌熙倩侧目看去,正对那张俊美的侧脸。
此刻的宗政夜轩满脸严肃认真,俊美的面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载满真诚。每说道几句话时,他便垂头肃穆的磕头。
明明是那般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人,此刻面对两方没有任何威胁的灵位,却谦卑而执着的讲述关于与凌熙倩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那向来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正相反,点点香雾虽模糊了他执着认真的神态,但却氤氲出一道近乎神圣的人影。
就算说是在祭拜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未必有如此尊敬的如此理所当然!
“夜轩。”凌熙倩眼眶一红,心中的空洞瞬间被这个男人撑的满满当当。
她凌熙倩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她爱这个叫宗政夜轩的男人!
面对宗政夜轩投射而来的疑惑目光,凌熙倩却是含泪一笑,学着他认真的模样,朝两座灵牌恭敬的磕头道。
“娘亲,爹爹,倩倩和夜轩往后的每一年都会一起前来看你们。”
这是她对爹娘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和夜轩感情的承诺!
两人对灵位上过香后,凌熙倩又小心翼翼的上前将沉香木的灵牌拿在手中仔细擦拭着上面细小的灰尘。
依依擦拭两座沉香木牌位,在凌熙倩入手第二块雕刻着凌氏的牌位时,眉头陡然簇起。
是她的错觉么?为何感觉这两座牌位的重量并不相同!
对于自己的直觉从不怀疑的凌熙倩,当即收起心中泛滥的思念,一双杏眸小心的打量起这块灵牌。
入手的灵牌温润细腻,浓郁的香气从沉香木中飘散而出,却陡然让凌熙倩清醒。
对!就是味道的浓郁程度不同!
如此细微的重量与嗅觉的差别若是常人或许根本没有注意,但凌熙倩是谁,前世在‘鹰’里的活计不是白忙活的!
“夜轩,这尊灵牌有古怪。”凌熙倩慎重无比的说道。只可惜这沉香木四处完美无缺,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哦?”宗政夜轩从凌熙倩手中接过灵牌,同样小心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在底座的一角有一团似是被烧过的痕迹。
那黑色印记只有米粒大小,但确实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同。
“这里被人烧过。”宗政夜轩肯定的说着,旋即又陷入沉思。
一尊灵牌,还是堂堂凌侯府的先凌侯与凌侯府人的灵位,其地位之尊贵不说。光是它乃一尊灵牌,对于信奉鬼神只说的众人而言,就丝毫不敢对其进行灼烧!
凌熙倩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她眉头紧皱,嘴中嘟囔道:“可是会有谁敢如此大逆不道?”
两人对视一眼,均未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宗政夜轩恭敬的将岳母大人的灵位放回原处,眸光却陡然扫过岳父大人的灵牌上同样有些燃烧过的黑色痕迹。
“不对,这两座灵牌都不对劲!”
快速重新将两座灵牌拿在手中,凌熙倩与宗政夜轩两人仔细比对这两座灵牌。这才发现,因灵牌乃沉香木而制,其上灰黑色泽密布,并不相同,但这其中却有几处黑色的地方颜色相同。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若非里面有什么暗示?”
凌熙倩摸着下巴,一双黑眸精光闪烁,灵动非凡。至于脑内,更是已经想出包括火烧等好几种不靠谱的方法。
谁知,宗政夜轩听到她这话却是眼眸一亮,“熙倩,我们去书房!”
说完,二人拿上灵位迅速出了房间。
就连武功高深如宗政夜轩,也并未发现灵台下方的布帘内,此刻正躺着一道欣长的人影。
这道人影直到感受不到宗政夜轩的气息后,这才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眸,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学过龟息**。
凌侯与五皇子到底发现了什么!
黑眸内雀跃的精光一闪而逝,这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离开灵堂,同时身姿轻盈的前往书房的方向,没有丝毫停顿,显然对水府的一切了如指掌。
至于凌熙倩和宗政夜轩,两人犹如路痴般,走了三趟冤枉路后终于摸索着来到书房。
书房内,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灰尘。就像是原主人还在般,文房四宝整齐罗列,就连砚台内还有润泽的墨汁!
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灵堂内的香与凹陷的蒲团如此,干净的小院亦如此,就连书房内的一切也都像每日有人使用,有人打扫,可整个偌大的水府,不是落败的只剩下大娘一人了吗?
她一人能将整个偌大的水府保持的如此干净?就连书房内的墨汁都要每日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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