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幽静,火红的烈日烘烤着通往长安的驿道。
道旁不远处有一处破败的客栈,店主阿曼此刻正坐在瓜棚下歇晌,他一边摇着大蒲扇,一边往远处张望。这邱阳县地处偏僻,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
忽然,阿曼见远处尘土大起,接着一队车马向客栈开来。
“来啦,来啦!阿三,快去准备凉茶!”阿曼兴奋的冲屋里大喊。
阿三睡眼惺忪,趿拉了鞋不情愿的走了出来:“来了?来什么啦?”
“你瞧瞧,有人来啦!”阿曼指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车队。
“哎呦!”阿三连鞋也顾不上提,一路小跑到厨房准备茶水去了。
很快,那队人马便进了院子。一时间,车声、马声、吆喝声在院中打成了一片。
阿曼将店里的伙计都叫了起来,吩咐他们喂马的喂马,搬行李的搬行李。可那群人似乎很警惕,他们并不许阿曼他们靠近车。
阿曼二十岁就在这里干了,他觑了那些人一眼,心中已有了数。这些人都身长八尺,背阔腰圆,虽身上穿着商旅的衣服,但一举一动都难掩军人的威气。
阿曼对几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众人都知趣的退在一边。阿曼堆起笑脸,将这帮来路不明的大爷请进了客店。
“众位爷想来点什么吃的?”阿曼一边倒茶,一边小心问道。
为首的是个一脸蛮横的汉子,他转头不屑的盯了阿曼一眼,“有什么尽管上。今日这个店我包了,不许外人进来。”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定金子。
“是是,众位爷放心。”阿曼欢快的接过金子,自去准备。
月华初上,邱阳客栈很快隐没在黑暗中。院子里除了马不时打着鼻响,此外无一丁点儿动静。
伙计阿三熄了灶火,打算到院中各处看视看视。可他刚走到马棚便,就觉得脖颈子一凉,旋即一个声音恶狠狠喝问道:“想干什么!”
阿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道:“大爷饶命,小的只是店里的伙计。近来小店时常丢东西,所有小的临睡前都要四处转转。”
这时,黑暗中转出两个人。阿三认得,那正是今日来店投宿的那群人里押车的那两个人。
“回屋好好睡觉,再敢乱瞧,宰了你!”其中一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冷冷道。
“是,是!小的再不敢了!”阿三踉踉跄跄,抱头窜进屋里去了。
乌云遮住了新吐出的月牙,两个黑影重新没入黑暗。
夜色凄惶,邱阳驿外一片死寂。林中的孤鸿不时拍打着翅膀,咕噜叫两声,然后远远消失。
这林中有一团篝火正熊熊燃烧着,火旁或坐或站,有两个虬髯大汉。
“妈了个巴子的.”其中一个肤色黑的啐了一口,“这帮龟孙子看得这么紧,咱们这趟不是白费油吗?”
“大哥,别急,小弟就不信,他们就能一直这么挺着。这一路山高水长,咱们总能找到机会的。”另一个大汉盯着火堆沉着的说。
“等等等!”黑面大汉暴躁的喊道,“从西凉到这里,咱们都跟了多长时间了。再等下去,到了荥阳,我看******也不用抢了。”
“大哥,这不是心急的事儿。再说,这不义之财,咱们不劫,十刹鬼那帮老小子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黑面大汉听了脸一沉:“咋还有他们?这帮混蛋,哼!要是到时敢跟老子抢东西,看俺不剁了他。”
白面汉子不再作声,而是陷入了沉思中。眼看荥阳城就在眼前,如果再不下手的话,到时他们派兵护送,那就真没戏了。
但。。。他回头看了看黑面大汉,凭他们两个人之力,这事恐怕办不成。
“唉!”白面大汉谈了口气。
“兄弟,你咋的啦?”黑面大汉问,“你也别犯愁,想当年咱们在黄巾军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还在乎这帮鼠辈?”
“大哥,你不知道。。。谁!”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黑暗中传来几声笑。那声音听着不大,但十分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
“谁!”黑面大汉一把扯过长枪,“有本事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那声音似乎全没把黑面大汉的警告当回事,笑的反而更响了些。
“哪个龟儿子,妈了个巴子的!有本事给老子出来!”黑面大汉在林中四处奔窜,但林中除了他两,连半个鬼影子也没有。
那笑声还兀自不绝。黑面大汉浑身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兄弟,咱。。。咱不是遇上鬼了吧。”
白面大汉沉静的盯了他一眼,高声喊道:“好汉是谁?如果有什么指教,出来一见,可否?”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那笑声兀自停了。接着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还是这位兄台会说话,我喜欢。”
“你什么意思?”黑面大汉咆哮道,“妈了个巴子的,是人是鬼,给老子出来!别缩头缩脑,像只缩头乌龟。哎呦!”
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块石子,直接击中了黑面大汉的额头。
“混蛋,******。快给老子出来。”
那声音大笑几声,过了很久才幽幽道:“你们想劫西凉太守给董卓的寿礼?”
两名大汉心里一怔,相视一望立刻会意,看来两人刚才的话十有**给这人听去了。
“好汉竟然知道这是董卓的寿礼,想必也是道上的人啦。”白面大汉喊道,“咱们既然都是为了这份不义之财而来,何不现身,共商大举呢?”
“哈哈!区区几十万的寿礼,大爷还不放在眼里呢!”
“好大的口气!”黑面大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既不是为财而来,莫非是想揭发我们不成!”
“就凭你们两?哈哈!”那人鄙夷的说,“你们当押车的那帮人哪一个是吃素的?实话告诉你们,他们都是李傕手下的飞熊军。依我看,还没等你们动手,脑袋瓜子早搬家了。”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那你说该怎么办?”黑面大汉嚷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那人傲然的说。
“你!”黑面大汉大怒,白面大汉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安静些。
这黑面大汉虽然平时脾气粗暴,但对这位聪明过人的二弟极为推崇。此刻,见他放了话,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这位好汉!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撞破了我们的秘密,那小弟也就直说了。咱们确实想得到那笔不义之财。如今董卓残忍无道,携天子令诸侯,还到处横征暴敛。一路走来,想必你也看到了,天天打仗,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给官兵?可那些当官的呢?日日歌舞升平,个个吃香喝辣。咱们兄弟俩不甘心,想着劫了这笔财,把钱还给老百姓,也算是做好事了。”
“好!就凭兄弟刚才这几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话音刚落,从树上砰的一声跳下一个人来。二人看去,那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走路一瘸一拐,看样子像个乞丐。但那一双眼眸精光湛然,又绝非寻常之辈。
白面大汉上前行礼:“在下刘绍,字谦仁,这是我义兄徐彪,字朱虎,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好说,好说!在下张素,叫我张九就成!”那人漫不经心道。
刘绍将张九请到火旁,徐彪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也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听九兄刚才的话,是否有破敌妙计?”刘绍道。
张九微微一笑,看了徐彪一眼,“此计要成,还得徐兄弟帮忙!”
徐彪听了一惊,转过脸来。
张九拨了拨柴火,将自己的计谋说给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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