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今生前世缘

2016-06-02 作者: 新芽儿
第54章 :今生前世缘

城市的雨下得厉害,朦胧的水汽溢满了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里倒处都是阴冷与潮湿。

没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汽车的鸣笛声,也没有争吵的吵杂声,只有如瀑般的雨声,充斥着人的耳膜,震动着人的神经。

但是却有着无比清晰的皮鞋踏地的声音,一声一声,慢慢地向角落靠近。

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周围的空气死一般的沉寂,与黑暗融为一体。

最终,在她的身前停下。

黑暗中,小小的她跟在他的身后,无数次的跌倒与爬起,却未曾与前方高大的身影走失。

高高的一道铁丝,筑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围墙。

她是一千人里面的最后一个,同样无望地看着头顶上的蓝空。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没有石块,没有匕首,甚至任何锋利的东西,有的只是自己的一双手一口牙,那双曾经无比纯洁的手,现在却不知摸索上了几个人的脖子。

口腔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已经毫无知觉,胃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刺激。

当手臂上传来痛感的时候,她流了一滴泪,最后一滴泪。

本以为是她的救赎,却也不过如此。

最终她走了出来,眼神空洞,身后是一片苍白与冰冷。

然后,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月。

她并不反感这个名字,只是觉得嘲讽,那一抹月白色终究还是要染上刺眼的鲜红。

组织上的训练她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即使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仍旧不敢倒下,只怕是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她不甘愿让他人践踏她。

杀人的意义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变成了一个动作罢了。

那些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一年后,她被扔进了热带雨林的最深处,身上只有一把匕首。

夜风习习,她躺在一棵树枝上,身影暴露在空气中。

半闭着眼睛的她身体却高度紧张,闻着空气中渐渐浓重起来的腥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十天来她的睡眠加起来总共不过三个小时,时时刻刻在地方暗处的危险。

可能这也是她的身体还保持着温度的原因吧。

点点绿芒渐渐出现在她的周围,伴随着嘶嘶的细微声响。

她最终选择闭上了眼睛,紧握着手里早已粘稠的匕首,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感受空气中的异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

一阵风飘过,吹得底层的藤蔓沙沙作响。

她一手抓着底下的树枝,一手快速地翻转匕首,划过一道道银光。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却也越来越诡异,仿佛有什么正在慢慢地苏醒。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来不及转身,她便纵身一跃,一手挂在了树枝上。

一阵风划过她原来所在的地方,却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仍旧握着匕首狠狠地划过周身,将一道道肉体砍落。

抓着树枝的手青筋一根一根地突起,却仍旧死死地保持着原来的弧度。

即使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却也是无暇顾及。

黑暗中响起一声压抑的闷哼声,抓着树枝的手剧烈地一抖,几乎就要脱落了,但她清醒地知道她不能。

她一定不能掉下去,下面将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牙关一咬,她再次翻身上树,稳住了身形后狠狠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手臂里,翻转着将里面的毒牙混合着血肉挑出。

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着更加汹涌,她却用匕首再次划开了一条血管。

她知道这样不行,但是她在等,等天亮。

没人知道那一夜她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那一夜夜很浓,入目的全是黑暗。

她出来的第二天,便被他带到了一艘游艇上。

迷离的灯光下,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互相调着情,盛着鲜红液体的酒杯散发着诱惑的气味。

他说,这里不能再有任何的呼吸声。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走了。

匕首出鞘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她走遍了船舱的每一个角落,将一个个温热的生物变成冰冷的物体,睁大了眼睛凝视她的背影。

最终,这一方天地变成了耀眼的火红色。

她漂浮在海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入目的海水都是一片鲜红色。

后来的后来,她为自己造了一个家,一个很小的家,她认为那是她的家。

没任务的时候,她便回来住几天。

去菜市场买菜,一样担心菜价的涨落,然后犹犹豫豫地买回来做饭。

不同的是,即使她的灯火再明亮,她仍旧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一个人洗碗一个人收拾屋子,一个人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的声响开得很大,总是想着多几分热闹却是平添孤寂。

这个房子还是大得可怜。

画面渐渐地模糊起来,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没有任何选择的只能一直往前走。

视野却突然开阔起来,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清晰无比。

他们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身红衣的她一直注视着一身墨衣的他,但是他的眼里却只有一身紫衣的她。

天界传,红衣的她妖娆放荡,当属第一,从此她名为媚骨,天界无人愿与之亲近。

天界再传,墨衣如他,冷峻无双,公子之天造,举世皆叹;紫衣如她,高贵优雅,芙蓉出水不及其一分,女子之典范。

人人皆道,墨衣的他与紫衣的她实为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红衣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即使她知道紫衣的她并不如众仙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紫衣的她会偷了王母的蟠桃,然后说是她偷的;紫衣的她会跑去拔了月兔的毛,然后说是她拔的;紫衣的她会摘光瑶池仙子种的荷花,然后说是她摘的……

而红衣的她总会坐在天界某一处的桃树下,静静等着对她的惩罚。

她从来没有辩解过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却被他人认为是不知悔改,竟还如此妖媚,处罚往往因此而加重。

而来看热闹的,往往都有墨衣的他和紫衣的她,手牵着手。

他从未看向她,只有这个时候。

她想,她可能就是为了这么一眼吧。

最终,紫衣的她越来越大胆,以至于偷了王母的玉如意,将它摔碎了。

她来求红衣的她,梨花带雨地说这是最后一次。

墨衣的他也冷冷地开口说,反正她也不差这一次。

她微笑着点点头,说,好。

最终王母大怒,命将她的元神震碎,发落人间,自生自灭。

那一次,她一身红衣静躺桃树下。

她微笑着问老桃树,她做错了吗?

老桃树说,没有,只是太傻。

是吗?要是不曾与他相遇便好了……

声音渐渐地消散,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愿你今后的生命里不再有他。

墨衣的他自她离后,终于感觉到生命里缺失了什么。

晨起时不再有新鲜的滴着露水的桃花,练功后不再有香甜可口的点心,甚至不再有宛转悠扬的琴声入梦。

他想,或许是紫衣的她太累了。

一天,他偶然来到了红衣的她经常待的那棵桃树下。

那棵桃树仍旧是老样子,她做的秋千也还在,只是周围都显得空荡荡的。

即使是他的到来,也没有增添任何的生机。

他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看着她曾经看过的绿叶。

老树慢慢地弯下一条枝桠,上面缀满了粉嫩欲滴的桃花,它说:“这是那个孩子嘱托我要送给你的。”

墨衣的他盯着上面的桃花好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说:“老桃树,和我说说她吧。”

老桃树看着前方,仿佛在看很遥远的的地方,它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说那孩子,那孩子说不愿再见你。”

墨衣的他眼眶瞬间湿润,喉咙似有什么堵住一般。

是她狠心,还是他狠心?

只是他最终还是不愿满足她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怎么可能不去参与她今后的人生呢?

从此,天界再无墨衣的身影。

仍旧是那一片荒凉地,仍旧是大片半人高的杂草,一切画面都消失不见。

身处杂草之中的夙夜寐,手里独独多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

不远处的墨绘初正低头看着手里发着淡红色光芒的花朵。

他正要迈步向她走过去,她的声音却传来了过来。

“这朵花的名字叫做前世,淡红色的花瓣永合不开,便是它永远没有结果的前世,它的身边只能有一个人靠近,那人却从来不能注意到它,但是它还是一直在那个人的身后,伸手便能够够到,是不是很傻?”

“最后你还是够到了它。”夙夜寐道。

“是的呢,只有我能够到它。”墨绘初轻声说道,抬起头,一如既往地淡笑着看他。

这个笑容竟是无比的熟悉,让夙夜寐有一瞬间的恍惚,眼泪甚至涌了上来。

“我很喜欢你手里的桃花,能送给我吗?”

她第一次开口向他要东西,但是唯独这个不可以。

这恐怕是他和她唯一的联系了。

“这是你送我的,可不能要回去。”

“我送你的吗?什么时候呢?”

“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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