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洞房花烛

2016-06-13 作者: 文巫
第64章 洞房花烛

死者为大,家族里死了人,当然要先办丧礼。即便他不来质问,肯定也有很多人会背地里嘀咕,说奶奶怎么会这么不顾规矩,忙着先给我办婚礼。

所有人都看向奶奶,大婶儿觉得大家现在站在她这边了,也就不哭了,唇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奶奶的脸色愈发阴沉,叹了口气,说道:“平阳,真没想到,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为什么要着急给平果办婚礼。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爹死的当天,我就打电话通知你了。从城里回来,只要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车程,你怎么拖到今天才回来?是我瞧不起你们,还是你根本没把你爹放心上?!”

奶奶目光凌厉,瞪着平阳,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奶奶又叹了口气:“其实,尽快给平果办婚礼,也是你爹的遗愿。”

更多的话,她就不愿意说了:“既然你们不是来参加婚礼,那就改天再来见我老婆子吧。三儿、四儿,送平阳夫妻俩出去。”

奶奶口中的三儿、四儿,是我的远房叔叔,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奶奶一吩咐,几个男人,当即就去拉大婶子。

大婶子立刻又哭天抢地地嚷嚷开了,说:“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们一家人把我家往死里欺负。现在,我爹死了,我们不要别的,就要我们应得的那份财产!平家一半财产都应该是我们的!”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虽然法律规定,祖辈的遗产,子女应该平分。

但是,平家祖训里却有规定,所有的财产,只留给长子长孙,其他子孙,必须自立门户。

因此,平家的家族史上,经常上演争夺家产的戏码。但是,不论在什么朝代,不知为何,都是以嫡系的胜利而结束。

据说,在我太太爷爷辈儿,也有人质疑这一家训。父辈意外死亡后,几个兄弟一合计,就把家产平分了。

然而,平分家产的当夜,就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据说,除我太太爷爷以外,其他所有人的房子,都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全家老小,无一幸免,全被压在了瓦砾之下,死相极惨。

为此,我太太爷爷,一辈子都生活在后悔和自责之中。

临死时,他嘱咐自己的儿子们,千万不要试图争夺家产。

几辈人传下来的故事,现在也就当个传说听,没办法再去验证它的真假。

大婶子刚提出要分家产,几个叔叔就冲她一顿吆喝,让她别痴心妄想。

叔叔们人多,力量也大。大婶子没办法,只能拍拍屁股爬起来,跟着他们往外走。

大叔也低着头,跟在大婶子身后,慢慢往外走去。他瘦小的身躯,跟大婶子肥大的屁股,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禁让人心生感慨。

他们才走出几步,人群中,就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刘大姐举着我的手机凑了过来,说:“小平果,你手机响了!”

穿婚纱没法随身携带手机,我就让刘大姐帮我拿着手机。

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秦风打来的。

接通电话,秦风说:“平果,你昨天让我查的,那个报假警的人,我查到了。”

“是谁?”我忙问。

“是一个叫平阳的中年男人。”

平阳?!

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平阳。”

秦风的普通话很好,咬字无比清晰,可是,他说出的这个名字,却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慢慢爬上我的脊背,让我一阵胆寒。

“你们站住。”我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朝我这儿看过来,正在往外走的几人,也都顿住脚步,转过头。

平阳大叔之前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这突然一转头,我才看清楚,他看我的眼神竟是憎恨!

我问他:“三爷爷死的那天,你在哪里?”

平阳眼神闪烁一下:“还能在哪里,在工地里搬砖呗!”

我把手机调成免提,大声问道:“秦风,你刚刚说,三爷爷出事那天,报假警的人是谁?”

秦风何其聪明,愣都没打一下,大声答我:“平阳。”

我说:“谢谢。”

挂断手机,大叔和大婶子登时愣住了,脸通红。

人群中,“嘘”声一片。

“平阳,你眼睁睁看着你爹死,都不去救他!还躲在旁边报假警,栽赃平果,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五婶儿气得破口大骂。

三叔和四叔反应过来后,指着平阳的鼻子就开骂:“你小子,就是个畜生!”当即撸了袖子,就要打他。

“住手!”奶奶怒喝一声。

奶奶一身布衣,站在前厅中央,整个人气得发抖。好半天,才说:“把他俩关到平家祠堂去,三儿和四儿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俩出来。”

三叔、四叔得令,就带着他俩走出了平家。快走出大门时,四叔实在没忍住,还是踹了大叔一脚。

他们走后,婚礼继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行完礼,我和离默天齐齐跪在前厅中央的大红色绣花蒲团上,给奶奶磕头。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岁月,在她的眼角,烙刻出深深的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埋着太多故事。

仰头,看着她的灰白头发,我忽然鼻子一酸,特别想哭。赶紧低下头去,强行忍住眼泪。

“仪式完毕,送入洞房!”司仪大伯笑眯眯地唱到,忽然,他的脸色一僵,目光停留在我身后。

我随着他的目光回身看去,却只见,大娘正拨开人群,迅速冲到我身后。

她一掌推在我的后背上,力道之大,让我整个人差点儿飞了出去。我一下子冲到前面,额头撞到了地面上,疼得不行。

离默天也没料到大娘会突然回来,一看我受伤,眼眸瞬间变为紫色。

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大娘,我知道,离默天发火,后果会很严重。

我赶紧拉住他,小声说道:“不要。”

话音未落,我眼前一黑,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一样,痛得我即刻昏厥过去。

离默天一把抱住我,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惊呼和哀嚎之声,但我,却完全无力睁开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红烛纱幔,标准的洞房配备。

烛光微摇,映在离默天绝美的侧脸上,竟让我看痴了,好久都不敢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良久,他回头看到我醒了,赶紧坐到床边。

伸手翻开我的眼睑,来查看我的眼睛。

我被他这一怪异举动,弄得很别扭,问他:“怎么了?我怎么会突然晕倒?”

离默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没事,就是撞到头。”

但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满是担忧和紧张。是什么事,会让离默天都感到紧张呢?

我说:“你不要骗我,肯定有事。”

“没有。”他别过头去。

这时,长毛狗突然从窗外跳进屋子里,一进来就说:“没找到她,有可能被魍灵给吸收了。”

离默天的眼睛蓦然瞪大,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他说:“不惜任何代价,必须把她找回来。”

长毛狗得令,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们这是要找谁?

我想要坐起身来,可是,刚一起身,脑袋就一阵剧痛,整个人又跌回了床上。

“受伤了,就不要乱动。”离默天冷着脸嗔怪我,随即,将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他的食指指尖,缓缓流进我的身体里。这种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很熟悉!

离默天离开太平镇之后的每一夜,我睡觉时,都有这样的体验。

“原来,你从未离开过?”我挑着眉头问他。

离默天脸红了一下:“被你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奶奶,说你离开太平镇?”我问。

离默天身形一动不动,手指始终点在我额头上:“我没有骗她,我是真的离开太平镇了。”

“骗人,你明明每天夜里都在。”

“夜里在,白天又不在。”

我愣了一下:“那你白天干嘛去了?”

“办证呀!”离默天说。

我:“……那些假证用得着办这么多天?”

“假证?”离默天蹙眉,冲我,“呵呵。”

“难道那些证是真的?”我都惊了。

“真证假证,你高兴就好。”他说得轻描淡写,手指从我额头上移开,我感到舒服多了。

本来就知道这家伙有钱,存了那么多古董,光是文成公主用过的丝帕,就有一打,能不富裕吗?

“你把你的古董都卖了,换了这些资产?”我猜测。

离默天点头:“卖了一部分。”

我眨眨眼睛,只卖一部分,就壕成这样。如果全卖了,会怎样?我完全不敢想象。

“不能全卖了。”离默天让我躺好,给我盖好薄被,“还要留些遗产给你,和……我们的孩子。”

离默天看着我的腹部,笑得很开心。

我一个大白眼丢过去:“滚。”

“好,我滚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睡觉哟!”说完,离默天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喂,你是一个人,哦,不,僵尸,僵尸也姑且算个人吧。放着好好的门不走,跳窗户算怎么回事?

当我意识到我在吐槽什么的时候,我就发觉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该吐槽的是,喂,离默天,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许你出去野?

不过,转念一想,正常人,谁会嫁给一个僵尸呀?!

我出声喊他时,人家早飞出几里地了。

我盯着桌子上的红烛,默默地生闷气。哼,有种就别回来!回来就让你睡地板!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野猫的惊叫声。

我本来没当回事,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却看到平安正站在窗口,一脸惨白地看着我。

我一惊,慌忙坐起身来,都没来得及穿鞋,就跑出卧室。

“平安,你回来啦!”我惊喜。

平安一直站在我的窗户旁边,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儿,我看清她脸的一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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