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入口极化,味道正好,不愧是顶级的面点师,现场做新鲜出炉的果真不一样。过去也只有和肖小兔一起出门的时候才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美味,季绍凡不喜欢甜食,所以她基本在和他一起的时候,不会进去甜点屋。
有时候想想,似乎在季绍凡的面前太多地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的一直都是包转过的她,真实的她却不及万分之一。
反而是在冷昳琤面前可以肆无忌惮,把内心深处那些不愿意暴露的东西全部暴露在他面前。
脆弱、倔强、固执……
外面的雪渐渐小了下来,等到她吃完早餐,雪基本已经停了。躲在层层叠叠的云层后微弱的太阳,在瞬间照亮了整片银装素裹的大地。
白色的大地苍茫而神秘,染上一抹金色的光晕,如镜子般的地面反射浅浅的光,天地仿佛融为了一体,水墨画中一样的境界,浑然忘我。
顾倾城就要走出去,却被他拉住了。
“你说了让我出去的!”她有些着急,担心冷昳琤就此反悔了。
冷昳琤不辩解,吩咐:“管家。”
余伯会意,当即让女佣们拿了早已准备好的保暖工具。
冷昳琤从女佣高举的托盘里拿了帽子为她戴上,又拿着手套仔细地为她套上,末了还不忘为她戴了围巾和耳罩。
对上顾倾城不解的眼神,冷昳琤只简短地解释:“那里很冷。”
他的手很大,更加显得她的手娇小。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里,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温暖无法透过两双手套传进来。
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才能迎合他的脚步。腿长的优势先天的,无法替代。
“我们去哪儿?”
他拉着她的手,也没上车,一路走着往山顶方向走去。
他不说话,手却紧紧地攥着她,顾倾城不再问了,跟着他一步步上去。一步一个脚印踩过去的,往回看去,正好是两排,她在他的后面,是小小的一排脚印,而他在前面,大大的,视野里是大大小小的两排脚印。这里人迹罕至,周边的雪还没有人踩过,干净得一尘不染,好像天使的羽翼。
她忽然觉得满足。
这么看身边的人,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而越来越觉得他变得更加帅气了。如果没有那样一个性格,他还真该是万人迷!
“我有那么好看么?让你都忘记了看脚下。”
似乎在应证他说的话似的,顾倾城正好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身体摇摇晃晃地难以站直,还是他扶着才勉强站立了。
顾倾城涨红了脸争辩道:“我哪里是看你,我是在看你旁边的雾凇!”
说完,她自己都脸红了,这里哪来的雾凇,只有枯枝上承载着的一团团的雪,如同花儿一样悬挂在枝头。
有了这段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暧昧起来,不过顾倾城自觉尴尬,所以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走路也变得更加认真起来,免得被人笑话。
“到了!”
直到他出声,她才抬头。
不知何时,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如同柳絮般飘在空中,山顶上可以看见延绵的山脉背脊上一线的白色。
她站在山顶,抬头看向天空中直直地朝她落下来的雪,心里一阵阵地难过着。
最终,没能和他站在一起看山顶上的落雪。
“过一会儿雪停下来,可以看见很美的景色。”
他说完,忽然躺在了雪地上。双手交握在后脑勺边上,眯着眼似乎在等雪停下来。
顾倾城不理解这个男人,若说他随意,他不管出去什么场合都那么衣鲜光亮。若说他在意,可此刻却什么也不管,任性得像个叛逆的孩子。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躺在了雪地里,不怕着凉也不怕脏。
“不冷吗?”她问。
他答:“心冷,身体再暖也不会觉得热;反之,心是热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寒冷。”
顾倾城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在他旁边躺下来,雪厚厚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反而有一种棉花糖一般的柔软,轻易地在她身上烙下了烙印。
眯上眼,雪花覆盖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感觉遍布了全身,眼睫毛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印记。仿佛是调皮的雪花在亲吻她的脸颊。此时,静态的雪都成了灵动的小精灵,心无比畅快。
那一年,他们在樱花树下约定,来年的第一场雪一定要一起看。一起在山顶看日出,看落雪,并肩躺在雪地上。
可是并没有等到那一场落雪,因为一个误会一个转身,没有等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雪。
一个约定,一个誓言,因为一个背驰而行,拉开了越来越大的距离。
那些早已逝去的年少轻狂不再,有的只是记忆里浅浅的沟壑,淡淡的脚印。
那一年,你来过,那一年我们相遇过,如此而已。
“出来了!”
他的声音令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顾倾城睁开眼,雪已经停了,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毫无知觉,她看着半边的天空,从山脉的另一边那重重叠叠的云层后,一束阳光展露头脚,渐渐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壮丽,在大自然面前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仿佛是宇宙中飘荡着的一粒小小的沙子,而前面是一片沙海。
惊心动魄的美丽,在太阳从云层背后跳跃而出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都亮了。内心的震撼无与伦比,心情忽然顺畅了。
上山的时候满心期待、欢欣鼓舞,可到了下山的时候,没有了盼头,似乎走路也没那么带劲了。
依然被他紧紧地抓着手,这一路上都不曾放开。
确实有感动,心里满满的似乎有什么药溢出来似的,但是感动不是爱情。
顾倾城心里明白,她爱的人是谁,对于冷昳琤,只能说从最初的厌恶、憎恨到如今似乎发现了他也有优点罢了。不像之前所感觉到的那么可恶。
但这一点并不足以构成什么爱情,她无法爱上他。
“以后你可以请示余伯后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
这仿佛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了。顾倾城惊讶之余是全然的欣喜,只要不局限于那个房间,她就有机会离开。
至少机会变大了。
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周围的人又看得太过紧密,导致她根本没有任何间隙可以出逃。
心里有一点紧张,手心里出了汗。
一定,一定要尽快离开!
离开是一个契机,机会有时就在一瞬间。
顾倾城怎么也没想到,朝思暮想计划着的离开,却那么轻易就走出了他的掌心。
雪融化的第二天,路面的雪大部分都融化了,树枝上的一团团的雪也融化了,天气似乎变得暖和了。
冷昳琤是早上出的门,可午间新闻里忽然出现了他的身影。
冷昳琤此人虽然时常有上娱乐八卦头条,但是这样的正儿八经的新闻倒是从未上过,所以顾倾城偶然看见他在电视上的时候还颇感惊讶。
镜头前的他脸色略显苍白,眉宇之间尽是疲惫。出现在大众面前,记者拿着麦克风追问着:“有人爆料冷氏集团非法集资,暗箱操作,更有洗钱的嫌疑,对此,身为冷氏的最高决策者你怎么看?”
“冷氏集团是否真的有参与过那些呢?财务部给出的账单是否作假?请谈谈看!”
“冷少冷少,这次的连环冲击对冷氏的股票上市是否会有影响呢?”
“冷总,听说股东大会上会有对于您的这个总裁职位的一个罢免议案,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若是议案通过,冷总真的会退出冷氏的舞台么?”
……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胜枚举,记者似乎能问出很多,而他不知如何回答。他身边的秘书和保镖一边拦着媒体,一边护着他上车,而秘书则掩护道:“这里不便作答,我们马上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来解答一系列的问题。”
最后的一个镜头是冷昳琤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冰冷的侧脸如同雕塑一般,给了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记者穷追不舍,似乎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顾倾城关了电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昳琤他会怎么样?
虽然不清楚那些是怎么样的重责,可是听听那些专业名词就觉得不简单,只怕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万一一不小心,很可能就要坐牢的。
虽然冷氏集团的势力那么大,可既然能被人爆料出来,可见那个爆料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心里为他默默担忧着,可同时又心怀安慰地想着,既然他那么忙,这里的警戒一定会放松,至少大部分的人会调到他那边,保护他的安全。距离她逃离的计划似乎又近了一步。
可是会不会太不仗义了?他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不为他分忧,却想着在这个时候离开,似乎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转念一想,反正他不是她的谁,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着他过去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让她如今有家不能回的状态,似乎也两不相欠了。
没有对不起,只是为了彼此的解脱而已。
上午还在想这件事情,没想到下午机会就来了。
“公司发生小规模暴动,情况似乎难以控制,需要从这边调一些人手过去。”
不清楚是谁打电话过来,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余伯。
只见余伯神情严肃,每听完一句话,都会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
“好,马上调过去!”
随即,冷家宅子里变得热闹起来,能够调过去的人手几乎全部都调过去了。三小时后传来冷昳琤似乎在推攘过程中受了伤,送进了医院。余伯当即不顾一切带着人冲到了医院。
在冷宅里的只剩下顾倾城和几个女佣,还有两个保镖。
那么大的冷宅只有两个人,想离开变得更加容易了。
只需要绕开那两个保镖所在的前门,她可以从后山那边离开。虽然要绕一段山路,但是却绝对安全。
吃过晚饭后,她故意支开两个女佣,假装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用最蠢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将所有的床单拧成绳子打成结,从窗户放下去,她的房间在别墅的西面,而正门在北面,从这里离开,估计那边的人是看不见的。
准备好一切,她悄悄地从二楼的窗户下去,从西门绕开警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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