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极美的侍女会意,乖巧的起身,从暖阁中半跪着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胆子大,鬼点子也不少。”
容景嘴角一扯,绝美的脸上勾出笑意。
他一个利落的起身,玄白的长袍上水墨蓝的蟒活灵活现,一如他眸中的蠢蠢欲动。
“她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四儿一怔,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立在暖阁外面的南珍会意上前,将那封信递到了容景的面前。
白皙的素手轻抚过上好的信笺,上面那行云流水、却又带着几分大气磅礴的字体倒是让他眉角轻轻一挑。
没有料到,这个女人倒是还能写的一手好字。
目光从那一行行的行书体上滑过,那深邃的眸子里面的亮光愈发闪耀。
那薄唇扬起的弧度也愈发的明显,直到将那封信看完之后,容景才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南珍心中好奇,却不比四儿性情耿直。
“爷,小姐到底写了什么?”四儿不懂规矩,张口便问。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挨了容景一掌,一命呜呼了。
不过,容景手下从来不养闲人。
而且他养的人,均是顺从他本来的性格,松紧适宜,这样才能将他们的优点和长处最大化。
所以,面对四儿多嘴的追问,容景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是愉悦的开口,“信上说,容耀他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了!”
面对容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四儿一头雾水。
倒是容景嘴角一扬,一个旋身便走出了暖阁。
“南珍,带着本殿的私章,我们去见见四儿那位新主子。”
南珍心中一惊,面色微微一白。
她动作顿了顿,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主子,您忘了那印章是您留给如姬小主的。”
南珍的话语温醇沉缓,兴许在外人的耳里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但是容景却不是一般人,他脚下的步子一顿,慵懒的目光淡淡的从南珍的身上扫了过去。
那一眼,看上去似乎没有带着任何情绪,却叫南珍头皮发麻,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上脖颈一般。
豆大的汗珠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的冒了出来。
“奴婢该死,奴婢逾越了。”
南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只觉得周身的血液突然倒着冲上了脑门,四肢亦开始变得冰冷。
容景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笑意,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可若熟悉他的人一看,便知道他笑容不似刚才那边纯粹,却是多了几分寒意和虚假。
“既然知道自己逾越了,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就不必本殿提醒了吧?”
容景连正眼也没有看南珍,转身便朝着大门而去。
只留下一句“叫苏牧带着本殿的私章马上过来”给跪在地上已经汗湿了整个后背的南珍。
直到容景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之后,南珍才觉得那毒蛇一般的压抑气息从自己周身散开。
她勉强的提了一口气,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力气,只能是瘫软在地上。
刚才主子的话,就是要她自己去寸草堂领罚。
五十鞭,必然是皮开肉绽。
可是,与爷平日对待旁人的脾性相比,这已经算是开恩了。
南珍紧咬着下唇,缓缓地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掌心已经湿透了。
这样下去不行,王爷的心肯定要被秦沐歌给勾去了。
不行,她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想到这里,南珍才觉得脚下的力气恢复了一些。
她爬起了,回到房中飞快的写了一封短信,让人送了出去,这才不急不缓地去了寸草堂。
【相府】
容耀离开之后,相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秦沐歌撑着下颌,倚靠在二楼的凭栏之上。
一只白皙纤细的素手下意识的将挂在腰间的梅花络子勾了起来,细细的摆弄着。
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是朝着湖心亭那边迷蒙的看着。
那日,银发少年在带自己听完墙角之后,将自己扔回拢翠阁便消失了。
就连自己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是充耳不闻。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深邃的蓝瞳,秦沐歌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物件。
那光芒耀眼的夜明珠被她用梅花络子给裹了起来,掩去了它本身该有的光彩。
秦沐歌眸光一闪,转身便跑进闺房里面,从梳妆台上面寻出一把剪刀来。
什么千千结?
就算它的打结方法有些技巧,但是那梅花络子自己却是用的最为平常的棉线,怎么可能会越剪越紧?
双唇轻轻一抿,秦沐歌作势就要将剪刀将缠在自己腰间的络子剪断。
可接下来,让人不敢置信的一幕便发生了。
秦沐歌的剪刀还没有落下去,那原本还松松垮垮系在她腰间的络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开始渐渐回缩了。
小脸一白,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那剪刀一离开络子,那绳索竟然以极缓的松开了。
不一会儿,又恢复成了刚才挂系在秦沐歌腰间的状态。
“怎么可能?”
对于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秦沐歌而言,这种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这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叫她想不相信也难。
不行,她总不能让这颗夜明珠在自己身上挂一辈子吧?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作势就要将那剪刀朝着腰间的络绳上剪过去……
只是,她的手才刚刚使出了一些力道,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秦沐歌一怔,便抬起了头来。
一张被放大的俊美容颜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深邃的眸子,白皙到几欲透明的肌肤,还有那色淡如水的双唇。
这张脸,美到机会可以让人窒息。
只是此刻,那双惑人的眸子里面似乎涌动着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秦沐歌在某一瞬被这张脸给煞到了,但是一瞬间之后,她小脸立刻就冷了下来,“看来王爷的礼仪学的不够到位啊!”
一袭月牙白长衫的容景桃花眼眯了眯,语气调侃,“怎么说?”
秦沐歌翻了一个白眼,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朝着正门一指,“拢翠阁的大门在那边,但是为什么王爷每次过来,都喜欢爬窗户?”
见秦沐歌这般态度,容景不怒反笑。
那双桃花眼因为他的笑容弯成了两道漂亮的月芽。
“几日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尊卑不分呢!”
秦沐歌秀气的鼻尖溢出一声闷哼,甩开容景拉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的回嘴。
“几日不见,王爷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见她如此这般牙尖嘴利,容景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在整个南陵,除了面前这个丑女人之外,恐怕再也不会有旁人了!
只是眸光动了动,容景瞧见秦沐歌又要动手去剪那梅花络子。
一双俊眉倏地皱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秦沐歌的手,将她朝着自己这边一扯。
秦沐歌一时不防,脚下一个不稳。
整个人便顺着容景的力道,栽进了他的怀中。
微凉的怀抱,还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叫秦沐歌差点失了心神。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啊?”
秦沐歌望着容景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差点吐血。
倒是容景脸头也不抬,只是低头细细的将那梅花络子检查了一番。
慵懒的目光淡淡扫过秦沐歌手中的剪刀,他才一把将她从自己怀中拖了出去,“我劝你还是不要动那个络子!”
秦沐歌一怔,狐疑的看向容景,“难不成……这个千千结真的那么厉害?”
容景优雅转身,寻了一处舒服的软榻径自坐了下来。
“那个千千结不过是障眼法,打这个结的人在绳子上面下了蛊,除了下蛊的那个人,别人是不可能解开的。”
“蛊?”秦沐歌眉角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银发少年从外形到瞳色,就没有一个特征是不古怪的。
所以,他若是会下蛊,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算了,既然他那么清楚自己的行动,等到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她秦沐歌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番思量之后,她还是将手中的剪刀给放了下去。
而后,在容景的对面也寻了一个软凳坐下了。
“王爷,想必是四儿已经将信送到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吧?”
容景漂亮的桃花眼里面盈满了水润,莹莹的看向秦沐歌。
那副模样就像是最童真无辜的小鹿斑比,可秦沐歌却没有被这表象给迷惑。
因为,她可没有错过那一抹清澈之下,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和戏谑。
“没错。”
容景也不遮掩,从怀中将那封信掏了出来,推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此事一成,你能挣的不过是十万两银子。可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你竟就要向我借五万两银子?”
顿了顿,容景的目光里面浮出了戏谑。
他摇头晃脑的将秦沐歌的闺房打量了一番,所有的家具都是最简单的,就连搁置在桌面的首饰也是少的可怜。
“本殿素来就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的拿五万两银子出来?更何况,你这房里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若是你携款私逃了,我的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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