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秀眉一蹙,那些原本出现在夙玉梦境中的场景如同老电影一般飞快的放映着。
容景看到她与夙玉在桃花坡定情,然后拥吻……
容景看到她未着寸缕的与夙玉纠缠在浴室里……
容景看到她躺在床上,夙玉睡在一侧,两人相拥而眠……
“天哪!”
秦沐歌骤然睁开了双眸,那俏脸骤然一片雪白。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连退了好几步,才总算是顿住了脚。
韩悠然正思量着容景到底是什么病因,突然瞧见秦沐歌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起身走了她身边。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有什么头绪了?”
韩悠然的话音还未落,那微凉的双手突然就被秦沐歌紧紧的握住了。
她的手微凉,发颤。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双眸泛起雾色,双唇惊恐的轻颤,“我,我好像……”
韩悠然是第一次看到秦沐歌这般惊慌失措。
当初在“卧龙商行”,即便是被再多的人为难攻击,她也从未露出过这般几近绝望的样子。
“别着急,慢慢说。”
韩悠然刻意将声线放平了一些。
他微微颔首,能够看到秦沐歌下意识收紧的双手。
平淡的眼波中闪过一抹深意。
“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了……”
韩悠然蹙眉,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秦沐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柔荑已然是开始轻颤了。
“沐歌?”
韩悠然低头,发现秦沐歌仰面望着自己。
那双清眸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神色,就仿佛刚刚过了深秋的大地,满目萧条。
而那轻颤的睫毛上面,还挂着轻盈的泪珠。
“夙玉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容景又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韩悠然眸光一闪,似乎是看穿了秦沐歌心底想要放弃的打算。
他凛声道:
“容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打算也一直这么颓败下去?”
说着这话,他原本平稳的情绪也似有些控制不住的起伏了起来。
一双也是握住了秦沐歌的肩膀,坚定不移的说道。
“现在不但是容景需要你,金陵五省更加不能放掉。你别忘了,如今金陵水患已成现实,紧接着,便是费南、巴蜀、岐山、均楚。”
你要清楚,此次金陵水灾已经让陵帝震怒,派钦差过来调查敦促容景。他现在状态起伏不定,若是没有你,容景就彻底毁了。你明白吗?”
素来就宁静淡泊的韩悠然何时这般声色俱厉的开口训斥过一个人?
原本眼帘还挂着泪珠的秦沐歌竟是一时间叫韩悠然说愣住了。
好半响之后,她竟然是没有半点可以反驳的余地。
是啊!
当初是她的心还不够坚定,所以才会在夙玉和容景中间游离不定。
所以才会弄到如今,彻底伤害了两个男人的感情。
夙玉为了她生死不明;
容景为了他失了心神,甚至不惜剔除了他们两个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
如今的秦沐歌在容景的心中,不过就是一个突然出现,且又没有半点感情的妻子。
所以,他才会在初见韩悠然触碰秦沐歌时产生愤怒,而非嫉妒。
直到刚才秦沐歌才总算是弄清楚了容景性格骤变的起因。
原来从洛阳到金陵这一路,容景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却什么没说。
即便是这样的隐忍,这样的宠爱,他终于还是无法接受秦沐歌与夙玉那般相处的场景……
他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自己。
这,从当初他对秦沐歌说的那一番话就能看出端倪。
若非是夙玉意外闯入“屠龙阵”,然后又使用蛮力想要破了“屠龙阵”,容景根本就不可能会再次回来……
想到这里,秦沐歌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用微颤的右手轻轻触碰着容景的脸。
从眉到眼,从笔挺的鼻梁,到红润的薄唇。
容景的一切都那么的完美。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却愿意为了一个什么都不起眼的秦沐歌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即便是失了心神,他潜意识里面对自己的呵护和保护都毫无保留。
有这样一个男子如此倾心,她秦沐歌还有什么不能去做的?
当初容景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今日秦沐歌可以毫无保留的对他重复一遍。
“秦沐歌得你容景此番珍爱,此生无憾。”
说罢这话,她倾身在容景光洁的额头上面印了一吻。
这个举动叫一旁的韩悠然微微闪了闪眸子。
此刻秦沐歌的这个吻没有丝毫的下流、**之意,反倒是给人一种十分圣洁的光辉。
垂眸之间,眼眸里面的温柔和爱意丝毫没有半点掩饰。
没错!
当初他在刑部大牢里面遇到的秦沐歌,就该是这样坦荡率性。
伤心就放声大哭,喜欢就热切的爱。
这才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
“悠然可知道陵帝是派了谁过来?”
秦沐歌伸手替容景掖了掖被角,起身的时候面上已然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即便是韩悠然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男人,也免不得叫她这强悍的心里承受能力给惊了一回。
若换做平常人家的姑娘……恐怕容景醒来那冷淡的态度,还有捏着她下颌的力度,就足够叫她们死上一回了。
不过也是,如果秦沐歌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子,今日她就不可能会站在容景的身边。
他们两个不是谁倚靠谁,而是相互共存的。
想到了这里,韩悠然才弯了弯嘴角,释然道。
“闵亲王世子。”
容耀?
秦沐歌听到这里,免不得眉头一蹙。
如果换做别人倒也还好说,可是换做容耀,恐怕……
随着这个名字突然跃入脑海的,不单单是容耀与自己的纠葛,还有那一夜她在行宫看到的场景。
容耀被秦暖心耍了,而沈灵之又意外怀上了身孕。
想着自己离开洛阳之后,那里肯定又少不得一番闹腾。
不过那些闲杂人等压根儿就不是她秦沐歌应该担心的。
她应该担心的是……“悠然,刚才容景为什么会对你出手?”
秦沐歌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她回过头去,看向了韩悠然。
“是不是……”
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韩悠然轻松的开了口。
这件事他多少能够猜测到,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跟秦沐歌说罢了。
况且,他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要隐瞒的意思。
“容景才的没错,你的怀疑也没有错。”
韩悠然声线平稳,淡淡的道:
“这件事可能跟韩青峰有关。”
果然!
秦沐歌本来就聪明。
再加上之前容景说了那番话之后,便跟韩悠然动了手。
而现在韩悠然又说出了容耀将会被派任钦差。
这里面那些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容景会对韩悠然出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秦沐歌凝神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容景,轻声道:
“悠然,我替容景向你道歉。不管韩青峰对南陵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与你无关。”
听到秦沐歌这丝毫没有犹豫的话,韩悠然面上神情一松。
他缓步走到了容景的床头,将话头接了过来。
“有沐歌这句话,便够了。不过,既然我是北韩人,那我就有责任对金陵所有的灾民负责。”
所以,我会留在金陵善后。”
听到韩悠然这话,秦沐歌似乎也并不意外。
他原本就悲天悯人。
天乾经过十几年前的大斗乱之后,又安分了这么些年头。
不过,这期间,北韩一直蠢蠢欲动。
那一场持续三年的战争才刚刚结束,和平条约才刚刚签订下来,韩青峰就借着容景大婚的日子,将手伸到了洛阳。
看来,北韩的野心恐怕不仅仅是一点点。
就在秦沐歌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花无漾如同一阵旋风似得冲了进来,满脸喜气。
“洪水、洪水退下去了。”
一听到这话,秦沐歌和韩悠然两个人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连忙跟着花无漾飞快地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们两个前脚才刚刚离开了房间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容景那卷翘的长睫微微动了动……而另一边秦沐歌一行人才刚刚冲到门口,果然发现原本已经将大门淹了一半的水,竟然是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朝着外面退了去。
那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也是缓缓的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有洪水带来的水草杂物也是将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方弄的污秽不堪。
顺着那洪水褪去的地方,能够看见不时有动物的尸体浮起来。
而洪水淹过的地方,也是散发出一种腐朽的味道。
巴陵蹙着眉头望着这满地的狼藉,无奈却又幸运的叹息道:
“幸亏王妃吩咐我们先将药材运出去了,否则这大水一淹,金陵那些库存着的药材恐怕再也不能用了。”
倒是秦沐歌沉了一双眸子,“我们先前去了泄洪闸,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能够泄洪的开关和渠道。如今突然起了变化,这里面定然有问题。”
韩悠然听见秦沐歌这话,也是沉吟了一番。
“你们说,整个州府里面,最熟悉这里面所有渠道的人会是谁?”
韩清颜这个时候没好气的接了一句,“这还用得着说,最熟悉家里情况的,自然是房子的主人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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